盯著屋子裏發生的一幕,我越來越不知所錯起來。看著老婆子的後背和那已經燒黑了的腦袋,我的心正在一陣陣的抽搐。


    這就是母愛嗎?可以如此的不顧一切?


    屋子裏麵的火已經沒剩下多少了,在我手中消防水帶不斷的衝擊之下,火一點點的熄滅殆盡,此時隻剩零星的火苗子。


    我一步步的朝屋裏麵走去,走到了臥室裏,走到了老婆子和那個男人所躺的床邊。看看老婆子的後背,發現他後背也嚴重的燒傷。再看看那個男人,他下半身幾乎變成了烤肉,空氣中還隱約透著一陣肉香。


    再看看他的臉,果然慘白的令人發寒,頭上的頭發更是掉了個精光。看著一動不動的兩人,我忽然後退了幾步,艱難的掃視了整間屋子,終於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這是我在一天內,打出的第二個急救電話。


    隨後,我荒涼的轉過了身,不再管兩人。可是,就在那一刹那,我的眼睛忽然看到了某樣東西,心頭突然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再次回過頭去,仔細的看了看整間屋子,才發現那窗戶竟然是打開的。窗戶為什麽會是打開的?


    我有些不安的朝窗戶走過去,心裏更加的不安了。邊走,我邊回頭看向防盜門。那防盜門果然是被人用東西擋著了,一張茶幾還有幾個櫃子。再看看李德,看到他那張慘白的臉,我走向窗戶的速度變得更快。


    茶幾和櫃子雖然都不算重,但我相信這也絕不是李德這個長期患癌症的人能夠搬的動的。那窗戶為什麽會是打開的?莫非,是有人從窗戶逃離了這間房子?


    我心頭越來越疑惑,走到窗戶前想也沒想的往樓底下看去。隻可惜,光線實在是太暗了,什麽也看不到。


    心頭一急,我隨意的打量了一下窗台,突然飛速的衝出了屋子。一路跑到了一樓,再不要命的衝到了老婆子那套房子所對應的樓下。


    透過手機光,低頭,果然看到地上有著令人生疑的痕跡。隻是,看到這痕跡的時候,我沒有一絲的快感,反而更變更加的驚慌。


    老婆子家的樓下是一片水泥地,我走到樓下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水泥地上那幾片顯眼的碎瓦片,撿起來一看,那碎瓦片斷痕無比的新,根本就是剛剛斷裂的。是從大門上琉璃瓦屋頂上斷裂下來的。


    而那地上更是有著幾道清晰的血色腳印,腳印從斷瓦的地方開始,一路朝著遠處的夜色中延伸。那腳印實在是太熟悉了,我在雨陽家裏也看到過。


    看著那排腳印,我突然笑了,身體木納的朝著腳印一步步的走去。走入夜色中,腳印變得越來越模糊,但隱隱可見。


    走了一會,我再次停下來打量四周的環境,猛然發現自己再次回到了公寓的大門前。那腳印,也繼續向著大門的台階一步步延伸。


    我繼續木納的跟著腳印走,再次停下來時,我已經走到了三樓的走道裏麵,前麵不遠處就是我第一次見雨陽時的那套房子。


    果然,這腳印果然就是雨陽的,她竟然回到這裏來了。


    看到地上的腳印,我心頭又激動又害怕,但還是走到了那道防盜門前,盯著消失在防盜門前的腳印愣了神。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竟然伸手去敲了敲門。徒然,那防盜門被我一敲,竟然自動打開了,似乎是根本沒鎖。我又木納的走了進去,透過幽暗的空氣,已經看到不遠處坐在沙發上的一個小巧人影。


    我已經忘記了恐懼,或者說我的恐懼已經到了極限,整個腦子就如同一片漿糊一般,所有的動作都是無意識的。


    我接著朝沙發走過去,走到取暖器旁邊的時候,再也無法前進寸步。因為,在這一刻,我突然發現那個小巧人影的眼睛正對著我閃光。她似乎,一直在盯著我,身體沒動,隻有她的眼珠子在動。


    “現在好了。”我身體一軟坐到了地上:“事情可以結束了嗎?你已經見到了李德,你殺了許多的人。”


    小巧的身影突然站了起來,發出了一個雌雄莫辯的聲音:“不要再給我提那個負心人。”


    “他是你丈夫,你不是一直要等你的丈夫嗎?你終於見到他了,為什麽.”


    “我叫你閉嘴,不要再提那個負心人。”小巧的人影一下走到了我的麵前,單手一伸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已經徹底的麻木了,已經不知道恐懼。被他一掐,隻是難受的咳嗽了幾聲:“你為什麽要執迷不悟,你究竟想幹什麽?”


    小巧的身影沒再回答我的問題,我突然感覺自己的脖子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就在這時,我的餘光突然瞟見了一個身影在防盜門前一閃而過。緊接著,我的腦子極度的缺氧,開始陷入了迷蒙狀態。


    隨後,在一種模糊的意識下,我感覺自己的脖子一鬆,不要命的咳嗽了起來。睜開朦朧的眼睛,發現屋子裏麵的燈已經打開了,雨陽仍舊一動不動的站在自己的身前,隻是那動作實在是過於僵硬。


    轉頭看向防盜門的方向,一個滿頭焦黑的女人和一個滿臉蒼白的男人正一動不動的站在防盜門前。我沒明白是怎麽回事,趕緊連退了數步,這一瞬間害怕的感覺再一次上來了。


    仔細打量了一下防盜門前的兩人,才發現一個是老婆子,一個是李德。兩人看上去都已經奄奄一息,都是在用最後一口氣支撐著,勉強不讓自己倒在地上。這時,李德突然轉頭看著我,虛弱的說:“小夥子,謝謝你救了我們。”


    沒等我回答,李德又轉頭看向雨陽:“為什麽,你到現在還不明白?”


    “明白?我比你更加明白。”


    “小麗,你知道為什麽我要憋著一口氣,苟延殘喘的活到了現在?你以為我怕死?我本來是打算在雲南了此一生的,可是我接到了一個噩耗,你死了。我為了你回到了成都,當我麵對著你的屍體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聽著李德的話,我大致在心頭將他的話順了一遍。原來是這樣,李德在雲南拍下照片的意義,並不是想讓別人找到自己,而是想在那裏了去一生。


    雨陽仍舊站在原地沒動,但僵硬的身子似乎在發抖。李德接著說:“麗,我必須告訴你真相。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你還記得嗎?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已經三十三歲,我已經三十五歲。我們可是被這個世界遺棄的人啊,為什麽還要彼此遺棄?”


    雨陽抬起頭看了李德一眼,目光開始閃爍:“因為愛你,我舍不得讓你擔心,舍不得讓你受一點點的委屈,我寧可自己承受一切的痛苦。我患了癌症,我不敢告訴你,我想偷偷摸摸的去治好他,但是我怕你擔心我,我寧可狠心一點,讓你以為我變了心。”


    淚水一陣陣的流下來,李德的臉上已經亂七八糟。他已經停不下來:“我裝作冷漠你,見到你一次,我的心就如同針紮一般。我背著你偷偷將公司賣掉,那是因為醫生告訴我,我的病已經到了晚期,無法再治療了。我賣掉公司又去海外的醫院看了看,得到同樣的結果,就打算去我的老家,也就是雲南,了去一生。”


    雨陽仍舊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李德,她的目光裏完全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李德整個人已經跪在了地上,淚水啪嗒啪嗒地在了他膝蓋前:“那天在雲南,我真的很傷心,我讓你在巷子裏等我,但我病發了,直接被人送去了醫院。”


    “罪魁禍首是我,小麗你放過他們吧,我願意承擔一切。當我知道你死了之後,就一直想要去找你,能夠親自死在你的手上,我知足了。”李德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雨陽的麵前,靜靜的盯著雨陽的眼睛。


    我從側麵看過去,忽然發現雨陽的臉色開始變得陰晴不定,忽然變得溫柔,忽然又變得凶狠。當李德走到他麵前時,他忽然伸手掐住了李德的脖子,又突然放開,一臉的憐惜之情。


    我想起來了,陰陽先生說過馮麗的鬼魂並不全,缺魂少魄,難怪會這樣陰晴不定。看著李德,我忽然擔憂了起來。


    “不不不。”雨陽再一次放開了掐住李德脖子的手之後,忽然連退數步,一臉的懊惱。


    李德咳嗽了幾聲,又往前走了幾步,直逼雨陽。雨陽在一連串的後退之後,後背終於被牆頂住,後退不得了。


    “小麗.”李德伸手去摸雨陽的臉,就在這時,雨陽突然尖叫了一聲,那種簡直可以撕裂空氣的尖銳聲音,瞬間令我毛骨悚然起來。


    “我那麽愛你。”這時,雨陽臉上凶狠表情變得更加的強烈:“我那麽愛你,可是你是怎麽對我的?我為你把心都掏出來了,為了你什麽都不要了,你卻背著我去找女人?”


    “小麗,你誤會了。”李德開始步步的後退。


    “你不要用癌症來掩飾一切,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叛了我,有了錢以後就徹底背叛了我們的感情。在你發現自己患癌症以前,你是怎麽做的你忘記了嗎?你知道獨守空房是多麽的痛苦。”


    雨陽死勁了咬著牙:“我去找過你,一次又一次的找,你從最開始的三天不回家變成了半年不回家。難道,那兩年的時間裏,你一直在為癌症的事東奔西跑嗎?你去雲南,根本就不是了卻自己的生命,你是去了雲南之後才發現自己患癌症的。”


    現在輪到李德不斷後退,滿臉冷汗,雨陽接著說:“你竟然還敢在我麵前滿口謊言,要我告訴你真相嗎?我的死,完全是你一手造成。我死了,就是為了索你的命,索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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