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梁宇一直沒回來過,我們在電話裏問他母親怎麽樣了,他也一直不肯告訴我們。不過,從他那帶有一絲絕望的話語中,我感覺他的母親情況肯定無比的糟糕。


    我和徐浩有些不安的回到了梁宇的家裏,當然,我們不會碰到沒鑰匙進屋的情況,在來的那一天梁宇的父親已經交給了我們一把鑰匙。進屋之後,兩人都疲憊的躺在床上。


    也不說話,也不交流。就這麽靜靜的躺著,任憑時間流逝。不知不覺中,我睡著了。等我再次醒來時,窗外正升起一輪旭日,天亮了。


    昨日的愁緒重上心頭,寧靜祥和的早晨亦不能讓我沉重的心得到絲毫舒緩。我叫醒了依舊在呼呼大睡的徐浩,以及其粗魯的方式將他直接從夢中拉到了床下。


    徐浩被我這一舉動嚇了一大跳,他站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好半天才從夢中回過神來,於是乎開始扯著嗓子對我大罵:“你在幹什麽?你想搞死人嗎?”


    我回了他一句:“大清早的,別大吼大叫了,趕緊給我穿衣服,咱們要出發了。”


    “什麽?你很急嗎?知不知道這樣子叫人起床的方式容易嚇死人的。”徐浩不依不饒的在屋子裏大吼,而我全當沒聽見,開始在廚房裏洗漱。


    隔了幾分鍾,徐浩拖遝著身體走進了廚房,那張吐著惡氣的臉嘴像是要把我吃掉。我沒說話,一把將洗臉巾捂在了他的臉上。


    臨出門時,徐浩還在屋子裏收拾他的剃須刀,我有些火了,拉開門自顧自的走了出去。幾分鍾之後,徐浩追了上來,嘴裏罵罵咧咧的說個不停。


    不過,我們兩人經常這樣,也習慣了。關係越好的朋友,彼此之間就越是隨意,要是某一天我發覺自己以這樣粗魯的方式叫醒徐浩,他會真的生氣時,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


    而現在,即便我對他再粗魯,他不會真的生氣,隻不過罵罵咧咧的像個女人。我在一旁聽的有些不耐煩,於是看了他一眼,讓他給我閉嘴。


    我不想再在徐浩的身上浪費時間,隨手招了一輛車就快速的朝汽車站趕去。小芝的母親,也即是梁宇家外婆的老家在一個無比偏遠的小鎮上。那個地方離的有些遠,而且交通也不是很方便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如果不能快速的趕到車站錯過了早班車,就必須等到下午才有一趟晚班車。不過好在,事實上我們從出門到上車都很順利,沒有遇到一點點堵


    車事故。


    兩個小時之後,我和徐浩來到了這個及其偏遠的小鎮上的街道。街道荒涼至極,整個小鎮沒有幾間房屋,人更是少的可憐。左右兩邊懶散的開著幾家店鋪,看店人正眯著眼睛睡午覺。


    這裏就是小芝母親的老家?我看了這條小鎮,忽然間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從哪裏下手。徐浩在一旁見我發愣,於是說:“格子啊,咱們不如隨便去問問吧。”


    我一聽覺得有理,於是很不情願的打斷了一個店鋪裏麵看店人的午覺。這人被我們打斷了午睡,也不生氣,擦了擦眼睛問我們要買些什麽。


    我和徐浩說我們什麽都不買,就想問他個事。看店人一聽,不情願了,說話聲也沒什麽好氣。他衝我們說:“要問什麽,趕緊的,別擋著我做生意。”


    我說:“噢,是這樣的,我們想問問你認不認識小芝的母親?”


    “去去去,一邊去。什麽小芝的母親,沒聽說過,你們到別的地方問去,別耽誤我做生意。”看店人拿著雞毛撣子將我們攆了出來。


    我和徐浩對望了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不愉快。不過,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該低頭時還得低頭。我們又去了其他的幾家店麵打聽,那些看店人都很是不友好的將我們趕了出來。其結


    果也大致相同,都說不知道小芝或者小芝的母親是誰。


    我和徐浩打聽了半天也累了,停在小鎮的一角休息了一會。徐浩的臉色很不正常,他有些奇怪的指著那些店麵說:“格子,你確定你來對地方了嗎?還是這些家夥都在說謊。”


    我點點頭說:“對啊,昨天梁宇的父親說的就是這個小鎮,我們不可能走錯的。不過,還是再確定一下比較好。”


    無奈之下,我再打了一個電話給梁宇的父親。梁宇的父親很久才接電話,說話聲有氣無力。他在電話那頭,再三的重複了地名,然後沒等我說話就掛斷了電話。


    梁宇的母親,情況可能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否則,梁宇的父親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再一次感到了時間的緊迫,於是又一次的厚著臉皮去那些店麵裏問了問我們所在小鎮的地名。


    結果,從那一句句不友好的話語中透露出,我和徐浩壓根就沒來錯地方。這裏,正是梁宇父親所說的小鎮。可是,這裏為什麽會沒有人認識梁宇的外婆?


    我忽然覺得腦子有點亂,仔細的想了一想,我和徐浩決定將問題對準鎮上的高齡人群。我就還不信了,這麽小一個小鎮,這小鎮上的人都還會相互不認識。


    說辦就辦,我們攔住了好幾個在街道邊上閑坐的、趕牛的、帶孫子的老人,再一次重複了之前我們對街道上店麵裏那些看點人說過的問題。


    令我意外的是,在這小鎮老一輩人的口中,仍然沒有聽到認識小芝母親這樣的話語。如果連這些人都不認識小芝的母親,是否我們真的是來錯地方了?


    我和徐浩失望到極點,而且那一刻的心情,不隻是是失望,簡直就是絕望。一瞬間,小芝的母親以及小芝這樣的字眼,在我們的腦海中變得越來越神秘。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個小鎮,晃晃腦袋失望的走向了小鎮的汽車站。


    可是,就在我們快要走到汽車站門口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喊聲:“喂,你們兩個小夥子,剛剛是不是在打聽小芝?”


    小芝?聽到這兩個字,我們本能的轉過了身。喊這句話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叔,此時他正打開自家的大門,大門裏露出了一款嘉陵摩托車。


    我一時興奮,忙跑到大叔的麵前說:“你認識小芝嗎?”


    大叔搖搖頭,掏出一支煙邊點火邊說:“認識,不過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


    “能不能給我們說說?”


    大叔吐了一口煙霧,長長的吸了口氣說:“看你們兩小夥子年紀不大,打聽幾十年前的事幹啥。這小芝啊,隻是短暫的在我家住過而已,幾十年前他就離開這了。”


    “什麽叫短暫的住在你家?”我和徐浩越來越好奇,一旁的徐浩好幾次想發問,但我都搶了他的問題。


    大叔說,幾十年前這裏不是一個鎮,而是一個小村子。有一天晚上,村子裏突然來了一個女人,他帶著一個小孩。這個小孩,就是小芝。


    不知道什麽情況,這個女人拿了一些錢給大叔的父母,讓他幫忙照顧小芝。當時啊,村裏人人都覺得奇怪,怎麽會無緣無故有人送錢讓幫忙照顧小孩的事。


    大叔說,當時他家也比較窮,所以他父母也都答應了。但他沒想到,後麵的事情更讓他們覺得無比的奇怪。這女人將小孩放在他家之後,還讓這位大叔的父母謊稱小孩是自己的孫子。


    女人又多給了大叔父母一些錢,大叔的父母也都隻好同意了。這事沒多長時間,從女人把孩子放到他家第十天開始,這女人就失蹤了,再也沒出現過。


    大叔的父母比較講良心,他們收了錢,依然決定繼續將小芝留在自己家裏。當時,他們一家以為小芝的母親隻是短暫的消失一陣。誰也沒想到,自從小芝母親消失後,整整三年都沒有出現


    過。


    最後,大叔的父母收的那些錢也花光了,小芝也已經十六歲了,他們便打發了小芝一些錢,讓他自己去城裏麵闖蕩。


    大叔說到這,歎了口氣說:“這事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不知道你們兩小夥子怎麽突然問起來。”


    我和徐浩傻笑了一下,隨意的敷衍了幾句。大叔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說:“這樣的年輕小夥子少了,好了,該說的我也說了,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再來找我吧。”


    相互笑了笑,我們向大叔道了謝,然後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城裏。那個大叔並不知道,在我們那個笑容背後,掩藏的卻是更重的失望。


    事情沿著我們無法預知的方向發展,而我們又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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