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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盛王國,彩雲鍍。


    和煦的陽光輕輕的灑落,春日的微風拂過如同麵紗一般輕柔,令人感覺十分愉悅。


    陽光下成片成片的星織草地連綿起伏,五彩斑斕的顏色點綴著這片美麗的故土,丁蒙踏著柔軟的鄉間小路在步行,星織草的香氣令他沉醉,因為這裏才是他的故鄉。


    聖蝶就在他的旁邊飛舞,他已經進入了最後一扇星際時空之門,回到闊別已久的大盛王朝。


    “如果按照你所處的極限時間點計算,你擔任聖殿之主隻有一百年的時間了,你不覺得太短了嗎?”聖蝶提醒他。


    丁蒙道:“我並不覺得短啊。”


    聖蝶悠然道:“曆屆聖主都至少存在了上億年的時間,可是你卻選擇了短短的幾十年。”


    丁蒙目光落向一處堆滿碎石的山坳,目光顯得有些出神:“多年前就是在那個山坳裏,有個女孩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一年她才十三歲,她的生命是那麽的短暫,卻讓我這個聖殿之主銘記了一生。”


    小女孩和護民官在冰天雪地中護送一群孩子,他們的存在微不足道、他們的故事也無人知曉、可是他們的精神卻永世長存。


    聖蝶繞著丁蒙飛舞了一圈,然後發出了笑聲:“生命的意義在於,它有沒有曾經發出過光彩,而不在於你能活多長的時間?”


    丁蒙微笑:“你明白就好!”


    “好了,我不打攪你了,我先回聖殿了,你慢慢溜達,這段旅途還挺長,步行過去恐怕要花點時間。”說完它扇動幾下翅膀,身形立即消失。


    丁蒙沿著山路慢慢前行,午後的陽光正濃,已讓人感覺有些悶熱,恰好前麵有幾戶人家,其中一戶居然還是一間小小的飯鋪。


    小飯鋪裏充滿了豬油炒菜的香氣、割草農戶身上的汗臭,以及劣酒辣椒大蔥大蒜混合成的一種難以形容的奇怪味道,在這種午後的天氣聞到這種味道,換個人來簡直會被熏暈過去,但丁蒙卻喜歡這種味道,因為這才是真正的人間煙火,或許他更喜歡的是這家小鋪子。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很多穿著破舊、腰別鐮刀的農戶正說說笑笑、開開心心的進入飯鋪,他們辛勤的割了一個上午的星織草,這會正是需要進食的時候,這小飯鋪簡直就是為他們量身打造的。


    丁蒙忽然很好奇這間飯鋪的主人,他一定是個為這些農戶吃喝操心的老板。


    飯鋪不大,一共就兩層樓,一層就是大廳,廳外還搭了幾個棚戶,都是供人吃飯的地方。


    丁蒙一進門,立即就有個皮膚黝黑的農家姑娘迎了上來:“兄弟麵生啊,快快請進。”


    農家姑娘的穿戴顯然也很破舊,但卻洗得很幹淨,她笑得很大方,整個人看起來既樸實又熱情,可丁蒙的眼眶卻一下子濕潤了,這個在小飯鋪當店小二的姑娘,正是他的大姐丁文赫。


    丁文赫顯然不認識丁蒙,但卻十分友好:“兄弟這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吧,是不是趕了一上午的路?瞧你這累的,臉都花了,先坐下喝點茶吧,來個清油白肉炒飯怎麽樣?又便宜又可口?”


    她顯然把丁蒙當作了那種遠道而來的貧窮少年,而丁蒙卻隻能哽著喉嚨點頭:“好!”


    丁文赫立即扭頭大喊:“巧姐,一個白肉炒飯,多肉多飯。”


    裏麵的廚房傳來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好勒!”


    招呼完丁蒙,丁文赫很快就忙碌去了,因為不斷有農戶進來買飯,看得出丁文赫依舊很勤快、很認真,她本身就屬於吃苦耐勞的那類人。


    熱騰騰的炒飯很快也端了上來,這完全就是一個小盆,足夠下苦力的人們吃飽了。


    丁蒙拿起勺子,一口口的咀嚼著,這炒飯的滋味就是這一路行來的酸甜苦辣,滋味未必見得有多好,卻足夠回味一生了。


    吃得一半門口又響起了一個悶雷般的聲音:“文赫,文赫,我來了,快快快,我餓了,先上壺酒,再來盤白麵饅頭。”


    進來的人是個大胡子軍官,腰間掛著一把破舊的樸刀,大咧咧的樣子令人感到十分親切。


    丁文赫立即上前、笑著伸手:“大人來了啊,快請進快請進。”


    丁蒙呆住了,這一位也不是別人,居然就是當年的護民官,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


    護民官一進門,連後堂的掌櫃都驚動了,年邁的老者也是一路小跑迎到了門口:“大人,好幾天沒見你了,這是巡線去了麽?”


    丁蒙再度呆住,年邁的掌櫃正是當年舍身阻火掩護自己和鄭明大哥離開的——牛伯!


    牛伯笑嗬嗬的,全然已無曾經的頹廢形象,看起來就是一個精於算賬的賬房先生。


    護民官爽朗一笑:“進城去了,有公務在身,上麵這次要派新的巡官來咱們彩雲鍍了。”


    這個消息一下子就讓小飯鋪熱鬧起來,大家都有些興奮,彩雲鍍太窮了,就護民官一個光杆司令願意呆在這,其他的公職人員哪會來這窮鄉僻野?現在居然多了個新的巡官,這可是大好事呀,起碼安全更多一份保證。


    丁文赫也顯得很高興:“大人,新的巡官大人在哪呀?怎的不見人呢?”


    護民官嘿嘿一笑:“丫頭別急,已在趕來的路上,最多一刻就到。”


    他這麽一說,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瞧著外麵的鄉道,很快一匹快馬就朝這邊奔來,馬上的騎者馬術高超,馬都沒停下腳步他直接飛身而起,空中一個鷂子翻身穩穩的落在大門口,然後收起馬鞭一邊進門一邊拱手:


    “各位父老鄉親,小妹今天剛剛到職,還請父老鄉親們以後多多照顧。”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赫然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輕姑娘,若不是一身醒目的軍裝,哪會有人相信她是新的巡官?


    一看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年輕姑娘再度拱手:“各位,可是遇上什麽難事了?”


    “哪裏哪裏?能有啥事?”


    “大人,您初來乍到,如不嫌棄的話咱們大夥請你吃個便飯吧,您看行嗎?”


    “是呀是呀,咱們這窮怕了,大人能來真是咱們的福份?”


    “就是嘛,大人風塵仆仆的趕來,這一路上她老人家辛苦,咱請客是應該的,飯管飽,酒也管夠,文赫快去拿酒,算我賬上……”


    聽到這些大漢稱自己為老人家,年輕的巡官也是苦笑不得,再度拱手致謝:“多謝各位叔伯抬舉,大家不用稱我大人,我就是個小小的巡官,來這裏是為大家保駕護航的,我叫薑離,生薑之薑,離別之離,叔伯們喊我小薑或是阿離即可……”


    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丁蒙的勺子一下子就掉在了木桌上,這一次他不是感到驚訝,也不是感到唏噓,而是一股無法形容的暖流,瞬間流遍了他的全身,甚至溫暖了他的靈魂。


    眼前這新來的薑離巡官,赫然就是當年那個奮不顧身的小女孩,她如今已經長大成人。


    而旁邊這些叔伯漢子,不就是當初小女孩護民官拚死護送的那群年幼孩子嗎?他們也長大成人了,原來冥冥中是真的有緣份存在的,上一世他們幾乎全死了,被殺害、被砍死、被餓死、被凍死……可是這一世,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春天,他們重逢了,他們活得好好的,也許有些辛苦,但他們至少活著。


    小女孩護民官的情義,在這一世化為了現實。


    薑離,離別之離,離別不就是為了今天的重逢嗎?


    今天不再有嚴寒肆虐、不再饑餓病痛,小女孩和護民官又回到了眾人的身邊,依舊守護著大家,有些緣份是永遠不會消失的,正如有些信仰是永遠存在的,正道的光輝,它會永遠的閃爍下去。


    丁蒙低下了頭,他早已熱淚盈眶。


    後堂的布簾被掀開,丁文赫搬了一個大酒壇出來,放在了中央桌子上。


    護民官不解:“文赫,你這是幹嘛?這麽一大罐子酒誰喝得完?”


    丁文赫開心的笑了:“這酒是老板送的,今天巡官大人願意來我們彩雲鍍,老板說請所有人喝酒。”


    “哇好————”


    小飯鋪裏頓時就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


    護民官伸長了脖子也朝內堂喊去:“老鄭,你這躲躲藏藏的有啥意思,都願意請客了,還不出來陪父老鄉親們喝兩蠱?”


    廚房的布簾也被掀開,一對年輕的夫婦微笑著走了出來,他們的年紀都不大,約莫三十上下,男子麵容憨厚樸實,穿著掌勺師傅的布衣,顯然就是飯鋪的老板,女子同樣農家打扮,但長相甜美,是這彩雲鍍少見的漂亮女子。


    丁蒙霍然起身,他差一點就喊了出來,這不就是鄭明大哥和巧姑嗎?如今他們已成為夫婦,共同打理著這間小飯鋪。


    “多喝幾杯,多喝幾杯!”鄭明友好的大著招呼。


    巧姑居然也開口說話了,不在是那個聾啞姑娘:“大家吃飽喝好,今天這頓午飯當家的說了,統統隻收一半的價錢,歡迎巡官大人來我們彩雲鍍,今後巡官薑大人就是我們的親人了。”


    “好!”眾人紛紛鼓起掌來,“多謝鄭老板了,多謝嫂子了。”


    望著這一團和氣的情形,丁蒙隻是默默的扒拉著炒飯,他沒有過去參與他們的吃喝,但他卻感到格外的溫暖,或許多年前自己的願望,就是今天的這個場麵。


    安得廣廈千萬間,天下寒士俱歡顏,這不就是夢想嗎?如今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


    這頓午飯吃得很是熱鬧,但在臨近結束的時候,外麵響起了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音,門外又來人了。


    進門的依舊是一個年輕人,這是一個衣著光鮮的女子,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年齡,但從亮麗閃爍的穿戴配飾來看,她肯定不是窮苦人家,而是出身於富貴家庭,同樣不是這地方的人。


    盡管人很年輕,但卻已是一個美人胚子,長相甜美比巧姑都還漂亮,而且腰間還別著一柄鑲著各類名貴寶珠的短刀。


    丁蒙默默的凝視著她,這就是紀塵雪年輕時的模樣,相貌完全一模一樣,但氣質已從根本上發生了改變,她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女神,而是一位雷厲風行的刀客。


    因為丁蒙一眼就看出來了,紀塵雪居然是一位高級源力戰士,在大盛王朝在這個年紀能達到這種修為,可說是天賦卓絕。


    紀塵雪進門就是非常禮貌的拱手:“老板、掌櫃的,門外有傷者,能否提供些淡水和肉食,我必有重酬。”


    牛伯見她氣度不凡,趕緊回應道:“姑娘多禮了,先看看傷者如何?”


    紀塵雪伸手道:“請!”


    門外鄉道上停著一輛板車,板車上躺著一對中年夫婦,已是奄奄一息了,旁邊還有一個人,但一動不動的被白布從頭蓋到腳,分明就是一具屍體。


    這一下護民官和小女孩坐不住了,紛紛上前詢問:“怎麽回事?”


    紀塵雪眉宇間有了一絲怒氣:“我本是從楓林橋那邊遊曆過來的,途中路過一家農戶,誰知這兩位老人家跳河輕生,我學刀之人自然不會見死不救,於是下河救人。”


    鄭明、護民官、小女孩同時拱手:“姑娘高義。”


    紀塵雪拱手回禮:“誰知一打聽才知道有歹人施暴老人家的女兒,又打傷了兩位老者,子女慘遭淩辱至死,老人家想不開這才跳河輕生……”


    護民官大怒:“混賬,如此獸行在我大盛王朝當是死罪!”


    巧姑扭頭道:“牛伯,麻煩你弄些上好的吃食喂喂兩位老人。”


    牛伯立即轉身回廚房,小女孩追問道:“姑娘,你可知施暴犯法者是何人?”


    紀塵雪道:“此人乃是邊境主城大將軍府的護院頭目,名為張梁。”


    聽到大將軍府四個字,原本義憤填膺的人群立即就安靜了下來,這不是他們這些底層農民可以招惹的存在。


    但護民官和小女孩卻是一臉堅定:“那自是要去邊境大將軍那裏討個說法,為老人家主持公道。”


    紀塵雪正色道:“正是如此,哪怕王子犯法也得與庶民同罪,我正是護送兩位老人家前往將軍府……”


    護民官道:“自當如此,姑娘若不是嫌麻煩,我和薑離巡官陪你前去如何?”


    紀塵雪擺手道:“不可,兩位乃是官差,去將軍府諸多不便,還是由我去最為合適,以免牽連別人……”


    丁蒙望著眼前這一幕,心頭陣陣悸動,這與當年鄭明大哥帶著巧姑前往天家大院的一幕是何其的相似?莫非曆史又要重演?


    丁蒙慢慢走出人群:“這位姑娘,我是布衣白丁、也無親無故,我與你同行如何?我願意出一份力。”


    紀塵雪扭頭一看,她發現丁蒙的氣息居然遠比自己強:“朋友你可是戰尊了?”


    丁蒙點頭道:“正是!”


    紀塵雪道:“你就不怕將軍護短嗎?你要知道將軍府可是高手如雲?此行變數多端,怕是有去無回。”


    丁蒙凝視著她:“姑娘身為戰士都義無反顧,在下身為戰尊難道還不如戰士嗎?”


    紀塵雪終於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真是好男兒,那咱們一起去吧!”


    丁蒙笑了,這一世的紀塵雪完全成為了女俠,將來或許就是這大盛王朝的一代大俠。


    “對了,朋友你叫什麽名字?”紀塵雪又問。


    丁蒙道:“我的名字叫做丁蒙,姑娘你呢?”


    紀塵雪拱手:“姓塵名雪,煙塵之塵,飛雪之雪,南境百裏香人氏!”


    陽光漸漸變得火紅,因為夕陽漸漸在西斜,當最後一束陽光落下,夜晚便降臨了,無邊的夜色籠罩著邊境主城郊外的將軍大院。


    這和丁蒙記憶中又有所不同,這將軍府根本不存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的情形,這裏根本就不設防,鴻儒白丁都可以自由進出。


    大院的水榭亭台之上,兩男兩女正在談武論道,紀塵雪是怎麽上去打招呼的丁蒙全然不知,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四個人的身上。


    那些熟悉的音貌笑容再度在眼前浮現、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悸動著他的靈魂,眼前的大將軍赫然就是浩然大哥啊,大哥的背後站著公主,而與大哥把臂言歡的就是記憶中的天下第一刀禹興揚先生,禹興揚的身側則是禹夫人龍瑤。


    丁蒙終於又見到了他們,他們同樣沒有變化,依然剛直、嚴肅、冷傲,尤其是禹興揚,傲視一切的氣質那是怎麽也遮掩不住的,他站在亭中,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把隨時都可以出鞘的利刃。


    丁蒙還在神思,板車已推到了院中央,兩位老人家被紀塵雪扶了下來,大哥和禹先生已到了麵前。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紀塵雪已解釋完畢。


    大哥臉色一沉,厲聲道:“來人,傳張梁!”


    護衛們很快把一個長相猥瑣、身材精瘦的男子帶到了院中。


    屍體上的白布被掀開,裏麵的女孩臉色發黑、氣息全無,身軀散發出陣陣惡臭,顯然已死去多日。


    那張梁看到屍體真容頓時就變了顏色,慌忙解釋道:“不是我,不是我,將軍請你相信我,真不是我做的啊……”


    根本就沒有人回答他,因為所有人都望著大哥,等著他做最後決斷,氣氛簡直凝固得快要爆炸。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大哥才扭頭注視著張梁:“你跟我多長時間了?”


    張梁趕緊答道:“小人跟隨將軍已有五十六載。”


    “五十六年了啊!”大哥的神色有些恍惚,似在回憶往事,“時間好快,想當初第一次從軍之日,你好像就與我在同一營帳。”


    “是是是!”張梁深知將軍念舊,趕緊解釋道,“那一年將軍在邊境遇險,我率先鋒營兄弟三十人前往救援,途中……”


    大哥猛的擺手,阻止他說下去。


    但一旁的紀塵雪卻是心下一凜,這件事恐怕不是她想象中那麽容易處理的。


    大哥轉身,望向自己的妻子:“張護院這件事你怎麽看?”


    公主微笑著上前:“夫君可曾記得,當初國君為何封你為護國大將軍?”


    大哥道:“自然是不曾忘記,我們在前線征戰,目的就是守護我大盛王國的子民,我們源能者的使命,是為了那些不能作戰的人而戰,我浩然從未將君王訓誡忘記過。”


    公主又道:“兩位老人家可是王國子民?”


    大哥道:“是!”


    公主道:“被殘害的老人子嗣可是王國子民?”


    大哥道:“是!”


    公主道:“那張護院呢?”


    大哥沉吟著道:“是,也不是!”


    公主道:“此話何解?”


    大哥道:“之前張梁是,但殘害平民之後就不是了,而是凶犯,按我大盛王朝律例,此罪當斬,縱然是我將軍之護院也必斬,否則有辱國君重托。”


    紀塵雪的眼睛亮了,丁蒙也是帶著崇敬的目光看著大哥,浩然將軍和天青將軍那是不同的兩個將軍,大哥才是真正的大將風度、仁者無敵。


    公主沉聲道:“來人,押凶犯張梁,即刻行刑,就在此時、就在此地,斬立決、祭死者、跪天地、敬神明。”


    張梁本在全身發抖緊張,此刻聽到將軍和公主的蓋棺定論,他幾乎是想都沒想,轉身就朝大門處狂奔而去。


    紀塵雪目光一寒:“還想跑?”


    她的身形猛的掠起,半空轉身、拔刀、斜撩,一道雪白的刀光驚亮了夜空。


    然而姿勢雖然華麗,奈何人家護院可不是戰士,而是戰師,奔跑中取出懷中匕首輕輕一挑劍鋒,短刀被彈飛,紀塵雪當場就被震退,丁蒙立即騰空,在半空伸手接住了她。


    張梁去勢不減反增,速度極快的衝出了莊園大門。


    就在這時,大門外空氣驟然流動急轉,上空出現了一道有形無質的透明氣流,氣流隱隱間竟呈一柄長刀的形狀,這一刀就不是一個戰師能夠抵擋的了。


    張梁再度揚起匕首,匕首哢嚓一聲就斷成了兩截。


    刀鋒橫向一轉,“哧”的一聲急響,一股鮮血噴泉般的飆上了高空,張梁的頭顱已經落地,這一刀真是分毫不差、又快又準。


    再看禹興揚,他依舊冷傲,隻是幾根手指動了動,氣流形成的長刀消失於無形,此等刀法造詣已是戰聖級了。


    這時兩位老人才跪在大哥的麵前,以表主持公道的感激之心。


    公主上前扶起他們:“來人,將兩位老人家安頓好,待明天送回楓林橋,厚葬其子嗣,給予足夠的安家費用,將軍府閉門十天,全府人士穿戴白衣哀悼亡者,並閉門思過,我與將軍也不能例外,違者大刑責罰。”


    大哥道:“把凶犯屍首拖走,妥善處置。”


    護衛們立即上前,七手八腳把屍首拖走。


    處理完眼前這一切,大哥這才轉身朝禹興揚拱手,臉上露出了愧色:“禹兄不遠千裏前來作客,而我卻讓禹兄看笑話了。”


    禹興揚麵色嚴肅,同樣拱手:“浩兄之言行所為哪是什麽笑話,禹某甚為感佩,也慶幸沒有交錯朋友,大盛王國有浩兄這樣的將軍,乃是君王之幸、是百姓之福,禹某萬萬不及。”


    浩然謙虛的笑道:“禹兄抬愛了,剛才禹兄的出手讓我慚愧,多年未見禹兄的刀法更上了一層樓,浩然自覺甘拜下風。”


    兩人都是好友知己,識英雄重英雄,彼此之間惺惺相惜,多少英雄豪情都付在這一笑之中。


    紀塵雪此刻也走上前低頭拱手:“多謝大將軍不計私情,為貧苦農戶主持公道,這世間終究是正義長存,塵雪代兩位老人家謝過大將軍。”


    大哥望向她,表情溫和起來:“小姑娘年紀輕輕,卻是一顆赤子之心,路見不平便拔刀相助,將來必是我大盛棟梁之才,更難得的是身手如此華麗,這樣的卓絕天賦何不拜名師學藝呢?”


    紀塵雪遲疑道:“名師?”


    大哥笑了:“眼前這位禹先生乃是域外魔國刀中高手,人稱無相神刀,剛才誅殺張梁那一刀正是無相神刀中的天降正義,小姑娘你看那一刀如何?”


    紀塵雪眼睛一亮:“原來是禹興揚禹先生,不愧是天下第一刀!”


    禹興揚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天下第一刀的名號那是萬萬不敢當的,小姑娘若是對刀法有興趣,內人倒可傳授一二。”


    龍瑤也上前了,微笑著道:“小姑娘可願學我淩仙刀法?”


    紀塵雪大喜過望:“原來是淩仙門前輩,塵雪拜見前輩師長。”


    禹興揚轉頭望向丁蒙,意味深長的說道:“小兄弟剛才飛升接人,底蘊也不淺啊,比起小姑娘造詣還高,有沒有興趣與我等同行?”


    丁蒙微笑著道:“不知道禹先生要去往哪裏?”


    禹興揚微笑著沒有答話,反倒是一旁的大哥笑道:“本屆論武大會要在域外魔國舉行,這種盛會禹兄自然不會錯過,肯定要與各路高手相互切磋、以武論道……”


    他頓了頓,又笑道:“隻不過這些虛名禹兄一向不太在意,禹兄真正要做的,是遊曆名山美景、走遍五湖四海,以一柄無相神刀,殺盡天下小人、蕩平世間賊寇,以慰這快意人生,禹兄,浩某沒有說錯吧?”


    禹興揚頷首微笑:“浩兄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丁蒙笑了,拱手道:“那……小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第二天中午時分,丁蒙、紀塵雪、禹興揚、龍瑤一行四人返回了彩雲鍍。


    小飯鋪依舊熱鬧,父老鄉親們都圍了上來,大家關心的自然是大將軍怎麽處理凶犯的。


    待到紀塵雪講述完事情經過,所有人都歡呼雀躍。


    “咱們王國的將軍可真是公正嚴明,一點也不徇私,說殺了就殺了!”


    “是啊,咱們大盛王朝可是四大國之首,那是有原因的,就是因為咱們有浩然大將軍這樣的國家棟梁。”


    “兩位老人家的大仇終於得報,我咋怎麽高興呢?”


    “那要不中午喝兩蠱?”


    “你要喝也得請巡官大人、塵雪姑娘和禹大俠這樣的英雄豪傑喝吧?”


    “那是必須的,他們這樣的英雄豪傑才值得我們請客……”


    喧鬧之際,丁文赫又提著一大壇子酒出來了。


    丁蒙笑道:“不會是鄭老板又要請客吧?”


    丁文赫笑了:“丁兄弟,你猜對了,老板聽說了你們的事,特別的佩服你們,所以這一頓他全請了。”


    “那怎麽好意思呢?”丁蒙話是這麽說,但人已經在飯鋪最中央的一張大桌子前坐下了。


    午後的陽光依然很濃,但小飯鋪的氛圍則更熱烈,丁蒙、紀塵雪、禹興揚、龍瑤、護民官、小女孩、鄭明、巧姑在桌前坐定圍成一圈,每個人的麵前都擺著美酒,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巧姑率先舉起了酒杯:“雪姑娘、禹大俠、丁兄弟,感謝你們為民除害,預祝你們在魔國論武大會上旗開得勝。”


    鄭明也端起了杯子,笑著道:“我就在這等著你們回來,等你們回來的時候,我再請你們喝酒。”


    護民官端了個大號杯子,爽朗的大笑:“可要記得我們哦,要常回來看看,咱們這地方雖然偏了些,可是咱們這裏的人卻是最熱情的。”


    小女孩若有所思:“今生的相聚,乃是前世的緣份,你們看這藍藍的天,永遠都是陽光普照,我相信有明天,因為明天一定會是一個晴天,這一杯我敬你們,你們都是好人。”


    禹興揚端起了酒碗,輕聲吟道:“天下英雄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王朝霸圖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uu看書.uukanshcm”


    龍瑤也曼吟出聲:“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世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


    紀塵雪舉起酒杯:“多謝大家,讓這世間永存正道的光輝!”


    丁蒙也高舉酒杯,動情的說道:“這一路上感謝有你們的陪伴,你們才是我生命中最精彩難忘的記憶,讓彼此的情義永遠停留在這一時空,讓下一個故事我們江湖再會,朋友們,幹杯!”


    “幹杯!”


    “幹杯!”


    “幹杯!”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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