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方正罡可能也覺事情不對勁,叫了半天,除了腳步聲,別的什麽也聽不見。(.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我看*


    彥崧這時正呆呆地與唐小陽四目對望,雙手下垂,電話?早已經掉在了地上。


    空白,一片空白,盡管彥崧到現在為止還沒聽到確切的消息,但是他不敢跨過那條限製線,仿佛隻要他堅持不跨過去就還能保有見到活潑、漂亮的唐筠的一線希望。


    “叔叔!叔叔”一個小孩輕輕拉動了彥崧的衣角,彥崧像個機械人般麵無表情地把頭轉向那個小孩,著實把那小孩嚇了一跳,那小孩張著口眼看就要哭出來了,微顛著說了句“你的電話掉了!”就跑開了。


    彥崧這才反應過來手機掉了,慢慢蹲下去揀了起來,方正罡還在那邊不停地叫喚著。彥崧舔了舔嘴唇,想要說點什麽,可呼吸就是調不過來,最後艱難地說了句,“我沒事……回頭再說吧。”就掛了電話,手緊緊掐著電話,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還是走出了出站口。


    這短短的幾步路對於彥崧來說,每一步都是煎熬,每一步都是在往絕望走近。


    唐小陽走過來接過彥崧的包,彥崧盯著他的眼睛,皺著眉,下定決心問了他一句“唐筠人呢?”


    唐小陽眼淚流得更快了,“崧哥,跟我回家吧!”說完就搶過彥崧的包,領著彥崧往停車場走去了。唐小陽還是沒有正麵回答,彥崧心裏還是一廂情願地告訴自己,唐筠也許是受了點傷吧!唐小陽和唐筠自小感情很好,所以他才會有這樣的表現。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就這樣彥崧才覺得有了繼續跟著唐小陽回家的勇氣,不然剛才那幾步好像都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了。


    跟著唐小陽到了車上,彥崧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覺得滿世界都是蜂鳴聲,他閉著眼睛不想與外麵的世界有一點點的聯係,也許這樣最好,真的,這樣可能真的最好。


    過了好久,彥崧覺得腦子裏的蜂鳴聲還是消散了,剩下的隻有汽車高速行速的風噪聲了,彥崧轉過臉,看了看唐小陽,這時他的表情也相對正常了點。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麵的路,彥崧張了張口還是停住了。


    中午一點不到的樣子,終於進入了東州境內,快到城區了,彥崧也更緊張了,一切終將成為定局,有多糟?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路牌在不斷提醒著彥崧家還有多遠,這也就意味著,一切也還有多久才能清楚了然。進入了城區,到了一個路口,車減速了,彥崧看看唐小陽,這還沒到轉彎的時候啊,再看看路,隻見不遠的前方有個路牌指示著,“東州公墓”和一個右轉的標誌。


    彥崧搖了搖頭,當唐小陽操控著車往右一拐,彥崧終於無力地靠到了座椅上,半睜著眼睛,靠在車窗上,蜂鳴聲再次回響在他的腦海中。


    車終於停住了,彥崧卻沒有停住,腦海裏從十幾年前第一次見到唐筠時的情景到過年時的快樂時光一直在打著轉,想停都停不住,彥崧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停下來吧,不然你會瘋掉的!”可他就是停不下了,亂糟糟的,好像不斷地有大石塊從上往下掉一樣,剛開始是一個,接著是兩個,再來是四個,成對數的增長,彥崧想躲卻就是躲不開。最後一顆石頭還是壓住了他,“咣”的一聲――車門從外麵給人打開了。


    彥崧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出去,還好唐小陽扶住了他,蜂鳴聲也終於再次消失,這時周邊也極其地安靜,靜到彥崧覺得有點冷,也讓他清醒了一點。彥崧站了起來,抬頭看了看旁邊的建築,這裏他來過一兩次――東州殯儀館。


    隨著唐小陽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進到殯儀館內終於彥崧看到了其他的人,爸爸!眼眶有點紅,看到彥崧後也麵無表情,隻是拍拍旁邊站著的人。那人轉過身來,唐筠的爸爸!一年沒見仿佛蒼老了許多,眼眶是腫的,他看到彥崧也隻是張了張嘴,但最後還是轉過身去用手絹按住了麵部。唐小陽跟他們點頭打過招呼,拉了拉彥崧很小聲地說:“崧哥,跟我來。”


    彥崧還是盯著彥立明,說啊!你倒是說句話啊!你不是叫我回來麵試嗎?


    可直到彥立明消失在他的視線裏,彥立明還是沒有動靜。沒一會,彥崧就在唐小陽的帶領下到了太平間門口,門邊上的長椅上坐著的幾個人,彥崧也認出來了。


    在最中間坐著的兩個不停掉淚輕啜的女人,一個是唐小青,另一個就是唐筠的媽媽。


    都齊了……


    那在太平間裏的隻有可能是一個人了――唐筠,這個彥崧相戀八年有多的未婚妻,如果再殘忍一點,還有唐筠腹中那個還未成形的屬於她與彥崧兩人的愛情結晶。


    這時兩位母親也看到了彥崧,兩個人幾乎同一時間嚎了出來,狹小的空間更讓悲淒的氣氛愈來愈濃重,彥崧的心都讓兩位母親的呼嚎聲給震得抖,抖得是那樣的厲害,以至於彥崧覺得他的四肢也在不自主的顫動。唐小陽拉了拉彥崧的手,說:“進……進去吧,我姐,我姐……”接下來的話他說不出來了,因為強烈的情緒波動完全控製住了他。


    彥崧到這個時候已經完全絕望了,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跟著唐小陽走進太平間,裏麵的一個工作人員問了句,“死名字?”


    唐小陽輕輕地說了句,“唐筠……”


    盡管這兩個字對於彥崧來說再熟悉不過,盡管唐小陽的語氣比之剛才兩位母親的哭嚎再平常不過。但這兩個字還是像一把千斤重錘把彥崧脆弱得不能脆弱的心給徹底敲得粉碎。彥崧的呼吸又一次不太順暢了,難過得就快要窒息過去了,眼睛也一陣酸,不過可能由於他死命睜著眼睛,淚還沒有掉下來。


    在那人的帶領下,彥崧拖著雙腿走到了一個冷櫃前麵,等那人猛地一拉,“嘩啦”一聲,彥崧的眼淚也“嘩啦”一下掉了下來,大粒的淚珠掉在冷凍的地板上仿佛還能激起一點回聲。


    躺在裏麵的除了唐筠還能是誰!


    彥崧擺正自己的頭,想正麵再確認一下,再看清楚一點。顫抖雙手加上顫抖的雙唇,還有如串珠般掉落的眼淚,任誰也知道這個躺在冷櫃裏的女人對於這個傷心的男人是何等的重要。


    唐筠躺在最下層的冷櫃裏,彥崧扶著背後的冷櫃,慢慢地,慢慢地跪在了地上,用左手很小心地依次去觸碰了唐筠的雙頰,是那樣的冰冷,這冰冷的感覺似乎像電流一樣,一下就傳到了彥崧的胸口略靠左邊的位置。


    彥崧一下子癱坐到了地上,閉上了眼睛,如果不是淚水不斷地從他眼角流出來,並且還有微微起伏的胸腹,彥崧現在和躺在冷櫃裏的唐筠別無二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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