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等什麽”


    有南宮桀這麽硬氣的一問,顏佩韋自也不會再像此前一樣地站著。


    銀槍震蕩,龍吟之聲響起後,空中也如水麵被投石子般泛起了陣陣漣漪。


    這就是爆槍,哪怕顏佩韋實力並不強如南宮桀,但當全身勁力皆湧後,爆槍槍尖也就生出了刺芒。


    顏佩韋雙眼凝重,直直看向淩禦風他所在的戰圈。而當淩禦風右腳後蹬,他人也就直竄而出,長槍直直刺向戰圈中使雙拳的仇屠。


    長槍未至,仇屠也就收回了雙拳。哪怕顏佩韋的爆槍之力不如南宮桀,但它畢竟是爆槍,是能打下整個南宮世家的爆槍。所以他隻能急側,所收不隻是雙拳,且也包括了他的整個身子。


    杭州城中,雖非顏佩韋對仇屠,但對這個自稱拳法天下無敵的男人,顏佩韋也始終都存著著份挑戰的想法。不管他有如何冷漠的麵龐,但其心中,也還有著同天下江湖年輕人一樣的的想法。


    因人稱他淩禦風為天下劍法第一,所以人初到杭州,他就迫不及待地守在了湖心島上。那時他所等候的不是淩禦風,而是那個江湖人稱劍法天下第一的男子。他想讓自己知道淩禦風劍法如何的同時,也想證明一下自己爆槍到了怎樣一個程度。


    但是他敗了,敗得很徹底。雖是沒使出全力,但他也知道,相比淩禦風,自己明顯就落於下層。他隻一劍,看起來並不怎麽高明的一劍,卻讓自己敗得再無話可說。


    而當淩禦風和南宮桀鬥後,他也就明白了南宮桀讓他好生看著淩禦風的真實目的。


    看非看,而是讓他跟在淩禦風身邊,從他的為人處事中學到一些對己有用的東西。


    對槍,顏佩韋天賦不可謂不高,甚在南宮桀看來,顏佩韋也是天下難得一見的好苗子。但也不知為什麽,但他到了現如今的境界後,竟是就此再沒了長進。顏佩韋著急,南宮桀也跟他一樣的著急,哪怕雙方麵上都未表露出什麽,但從南宮桀及顏佩韋始終不斷的努力著,這一切都那麽的明顯。可不管他怎麽樣,毫無進展的功力槍法依然還是絲毫無進展。所以南宮桀在離開南宮世家的時候,便也將他帶在了身邊。其目的,就是想讓他在最真實的生活中去明白些什麽。


    顏佩韋他似也沒有辜負南宮桀的一片厚望,當得杭州城中再與他人戰,他忽發現自己體內的勁力,竟是有了那麽一點點的突破。不然他也不可能和那經仇謹指導後的餓殍吳兩打成平手。


    顏佩韋知這一小點的突破對己意味著什麽,所以他也一直都在回想自己那段時間的經曆。


    是什麽讓他有了那麽一小點的突破呢


    他想了很多,但其最後得到的結果,卻隻有傷病。


    他覺自己好像是錯了,但不管是怎麽想,錯誤也都再沒有解釋。


    但不管是怎麽樣,現對他來說,都是一個絕難再逢的機會。所以他的目標不止仇屠一個人,而是一如南宮桀他所想般,他想切身見識一下江湖這些絕頂高手的能力。


    所以當得仇屠想以己身去引顏佩韋的時候,顏佩韋他手中亮銀槍卻是疏忽一轉,便又刺向了仇屠身後的胡謹言。


    “啪!”


    響亮鞭聲響起後,顏佩韋長槍便是被纏住的轉而繞向另一邊。


    胡謹言雖及不上楚行慎等人,但他順勢向前的力道,卻也能將顏佩韋槍上的勁力卸去大半。


    顏佩韋本也可以再施爆槍真正的威力,但他沒有那麽做。他心中的最強一擊,本就留著去對那最強的一個人。所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顏佩韋他再轉過長槍,槍尖所指,卻是指向了正與古徹相鬥的大梁公子淩禦風。


    槍攜猛力,且力還在前進之中連續不斷的繼續加深著。仿如一隻毫不控製速度的直衝而下的巨龍,距離淩禦風越近,長槍速度及威力也就越快越迅疾。此一擊,竟是有了不弱南宮桀的威勢。


    所以淩禦風他不得不避,所以但見兩把長劍劃破長空後,淩禦風身體也已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傾斜著。


    他不隻避顏佩韋所刺來的長槍,他還需避戰圈外丁氏三兄弟再複而來的白羽長箭。


    “叮!”


    也不知是弄巧成拙還是淩禦風他們先前就有這樣的打算。顏佩韋槍至,丁氏三兄弟的長箭也都已襲來。所以長箭撞上了槍尖,長箭立止時,銀槍也是沒了再進一步的餘力。


    但聽淩禦風言語,這絕對是顏佩韋在聽到南宮桀的想法後所生出了決定。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所以南宮桀他是個怎樣的人,也就培養出了一個怎樣的徒弟。


    顏佩韋他也瘋了,因他所做,正和南宮桀所言的一樣。所以淩禦風在吼,嘶聲力竭的在吼。


    “你想幹什麽”


    “哈哈哈哈哈!”回答他的不是顏佩韋,而是南宮桀那音色明顯的笑聲。


    “這難道還不明白,真不愧是我徒兒,不負師命,這讓為師很欣慰。我原以為當你和他待得多了後,也就沒了當初的想法。現看來,確也是我多慮了。”


    顏佩韋本想反駁南宮桀一句,對付南宮桀,他有的是辦法。但他沒有那麽作,因在長槍擋下六箭後,便又出現了六箭,且這六箭,還全都都衝著他的各大穴而來。


    顏佩韋已無暇他顧,因和仇屠淩禦風一樣,丁氏三兄弟的白羽箭,也是江湖第一箭。


    今天這裏似是聚起了太多的第一,天下第一的智囊,天下第一的勢力,天下第一的拳法,天下第一的劍術。那自己的槍術呢,顏佩韋他並不想輸任何人,所以他就想著這裏的天下第一槍,也就隻有他一個。


    他正在為自己的理想而奮鬥,所以大話者,就是相對而言更加輕鬆的淩禦風。


    “南宮前輩,你難道覺這還不夠亂”


    “當然不夠!”南宮桀一直試圖擺脫黎談笑,但他做不到,他隻能做者,就是一步步將所有人都朝著葉行梁式所在的戰圈引。


    這裏有三個已臻化境的高手,其中一個,是他正相對的黎談笑,另外一個,則是正不斷在調教梁式的葉行,最後一個呢,南宮桀雖不很願意去承認,但他不得不說,現在淩禦風,已遠非當初杭州城裏那個淩禦風所能比較的。不僅如此,他還發現說這三人中,竟是那個更加年輕的人要更勝上一籌。


    南宮桀他鬱悶了,他想不太明白,明明自己年齡比他大,但是為什麽,他的實力竟是要強過自己很多


    所以當得淩禦風開口,南宮桀便也沒好氣地道:“我都還沒參與進來呢,就他那小子,能幹些什麽”


    “他能做你做不動的事。”淩禦風他鼓足勁力地回答。


    “他又做了什麽我做不到的事情”


    “正好如現在,你無法和這裏所有人交手,但他,卻已攻了五個人。”


    “切,你讓他來對這老家夥試試。若我也和他一樣,少不得現在,你們都成槍下亡魂了。”


    “前輩就不知道羞恥嗎”淩禦風毫不客氣地嘲弄並未激怒南宮桀,反是引得他一笑。


    “自出世以來,老夫就不知那羞恥二字怎麽寫。”


    “所以南宮前輩方能擁有今日成就啊。”


    “那你是不是就說,取得今日成就的你,實要比我更無恥”


    “不!”淩禦風搖頭。“禦風這不是無恥,而是天賦。”


    “所以我就說你比我更加無恥嘛。”南宮桀笑著,忽又開口道,“但我問你啊,難道你就從沒生出和我一樣的想法但和他們幾人對,實是太過無聊了,為何不來與我過過招呢”


    “不是淩禦風不想和前輩過招,實是禦風怕,怕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就讓前輩再無顏麵立足天地江湖間。”


    “我不怕,你小子又瞎擔心什麽”


    “不管怎麽說,前輩也是天下少有能一直相信我的人。單憑這一份相信,禦風便是不能做出忘恩負義的事情,否則這天下,又會怎麽傳我淩禦風我可是江湖大名鼎鼎的大梁公子,能撐起整個江湖脊梁的大梁公子,所以又怎麽做忘恩負義的事情”


    “你不累的嗎”


    “不累啊!”淩禦風他仍笑著,失了丁氏三兄弟那突忽而來的長箭,淩禦風他便覺身上少了一座大山般。遊刃有餘的時候,他自就能去和南宮桀他調侃了。“因我今日方覺自己該去做那所謂的大梁公子。以前,大梁公子這四字於我,不過簡單四個字而已,它隻四個字,且是沒有多餘含義的四字。但現在,原先並無含義的四字,卻讓我覺再行不過一小步。今日我方才明白,天生淩禦風,便是讓我拯救世事疾苦的。所以我才是大梁,所以我才握大梁。”


    “切!”


    南宮桀不屑,楚行慎卻好似欣慰般地開口道:“賢侄終於是明白自己於這世間的作用,所以賢侄是否也有做這一切的準備”


    “當然!”淩禦風在不斷揮劍的間隙裏點頭。“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我既已經承受那麽多,那再多承受一些,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既如此,賢侄又在等什麽”


    “我等你們的幡然醒悟。”


    “有人看起來醉了,但他心裏,卻是有著要比別人更加清晰明了的思緒。我知自己做什麽,他們也都全知自己做什麽,所以賢侄勿再有顧慮。那個對你好的人,一直也都對你好,那個對你不好的人,也一直都對你懷著別樣的想法。所以賢侄,正所謂是恩仇必報,而這裏的這些人,對你不僅沒有恩,甚還是有許多可刻骨上的大仇。賢侄千萬可別去忘了,你所遭受的苦難,大多來自我們的計謀。”


    “伯父為何就這般想死”


    “因隻我死了,天下方能變成我所想象的模樣。”


    “但若你死了,又如何知天下是否就變成了你想象中的那模樣”


    “因還有你,所以我知道。”


    “所以伯父謀劃中,最後實現目的者,是我”


    “若你沒能力,或我不會這般去謀劃。但這所有事實都證明,江宇所言並沒錯,大梁公子,一直都是一個能創奇跡的人物。正好如是五年前的那一戰。那一戰,我們從未想過你能憑借自己實力就能勝過小鬼五閻羅。但你勝了,光明正大的勝了,所以我們準備的伎倆,也都成了無用功。所以現在,所以他相信,現在的你,依然是能再和五年前一樣去創出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奇跡。u看書  五年前你做到了,現在你也做到了。所以我們的謀劃,也都不曾去落到空處。”


    “那若是我死了呢”


    “你若死,那便更加好辦了。江湖若是沒有了大梁,那它的坍塌,豈非水到渠成的事情”


    “所以我隻能活著,所以你們隻能死”


    “當然!”楚行慎點頭。“我等並無和你一樣的善念和善心,所以為殺你,我們可以竭盡全力。因這尚還牽連著那許多或不該死的生命。”


    “所以無論再怎樣,我也做不到那所謂的兩全其美”


    “一個人的能力終也是有限,而你,明顯也已到了自己所能承受的限度。那你還在等什麽,又還需去等什麽,心中如何想,那就如何去做吧。沒錯,不隻是我逼死了葉落,還是我讓刺客門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禦風,不管是那些正在關心或是曾經關心你的人,你也都該去記著,不能空讓他們對你好,你也該還他們一個所謂的公道。當然,若有更強的能力,那你所該還給他們的,便是一片澄如碧水的天宇。因能力,所以這就是你責無旁貸的責任。所以我要告訴你的是,那艘長衫大船上,還有許多你好朋友托我轉送給你的東西。”


    最後一句,楚行慎是附在淩禦風耳邊說的。因為淩禦風長劍,已經刺穿了他的胸膛。當然,這非淩禦風想刺,而是楚行慎,隻能以這樣的方式將那最後一句傳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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