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沫撇嘴,人卻如鬼魅般一繞而至許升身後。


    長劍拂衣而墜,刀未出鞘,又一劍疾來。


    人群中,吳建隻覺手指一鬆,那柄花銀五兩跟他兩年的長劍便不見了蹤影。


    不止他,當淩禦風急速穿行林間,有四五人之長劍均脫手不知所蹤。


    與他們的無劍相縛不同,此刻之楊沫卻隻為劍所縛。


    許升未脫,所有人都知道,隻要淩禦風擲出的長劍或偏或遲那麽一點,許升都會命喪當場。


    可又毫無意外的,一劍接一劍,一劍緊似一劍,且每一劍都攔在了楊沫可殺許升的必經位置。當然,在明知不用再死的情況下,許升也積極配合著不讓楊沫太靠近自己。


    再無劍襲時,楊沫也知趣地停手轉身。


    “你知道的,我能殺了他。”


    淩禦風和他相視而笑。“我也知道,你不敢殺他。”


    “當今江湖,還無我不敢殺之人。”不待淩禦風答語,楊沫便轉身拾起那把古樸長劍。“劍是好劍,可你不該扔了它。”


    “即知你會還我,扔扔又何妨?”淩禦風伸手,楊沫果真遞上了那譽滿江湖的傳世名劍。


    “就喜歡你這種自大自信的聰明人。”楊沫點頭以示讚許,然後指林中眾人,道,“可我還是很想知道,沒錦衣衛相護、楊念如相伴的你,會如何擺脫今日局麵?”


    淩禦風很隨意地看了眾人一眼,目光所即處,竟沒幾人敢和他對視。轉頭,繼續看著身前得意的楊沫。“我從不覺得他們能留下我,也從不認為他們敢來留我。”


    “聽到了嗎,大家都聽到了嗎?”楊沫張開雙手地原地轉圈,繼之便是一聲夾著內勁的嘲諷在眾人耳邊響起。“在大梁公子眼裏,在場諸位,均是荒草木屑,終會土崩瓦解。”


    看著那在楊沫言語相激下不斷出言質問的眾人,淩禦風苦笑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其實還真就像我說的,”楊沫看著那些人,那些說話很多卻無一敢上前的人,眼裏亦滿是不屑。“他們,實不過一堆荒草木屑,留之無用,殺之不可惜。”


    “這本就是江湖的本來麵貌······”


    “不,這不是!”楊沫打斷道,“真正的江湖,該是你我現在的模樣。要什麽,便去正大光明地搶。”


    一語方畢,出鞘短刀便格在了劍鞘之上。


    那不是江湖,是強盜。”


    淩禦風且戰且退。


    “所謂江湖,不過一個可施強盜行徑之所在。”


    楊沫去勢愈猛,刀勢愈急。


    “那你想要什麽?”


    劍未出鞘。


    “我要寶藏,要你命,要天下人都知道,真正的江湖,是想做就做,而不是偷偷摸摸。”


    楊沫語若癲狂,手上動作也越暴越戾。


    “你想要的,實太多了點。”


    劍出一半,金戈交鳴響。


    “不,和你相比,我要的並不多。”


    話雖拖遝,手上動作卻絕不含糊。


    “我僅不知何處得罪了你?”


    長身翻轉,淩禦風一繞而至楊沫身側。


    “生平最恨者,要利又要名。”


    短刀飛起,卻是換到了左手。


    “那閣下呢,今日來此,是為利為名?”


    手握劍身,長劍竟做短劍格。


    “先是為利,此時為命,為你這殺之可惜的公子命。”


    左腳後蹬,楊沫淩空而起。左刀右拳,刀刺心口,拳轟太陽。


    “閣下或未可知,禦風曾蒙高人指點,這條公子命,可是長之又長。”


    長劍出鞘,相聊甚歡的兩人就此戰做一團。


    人群後退,便是想一心為主護墓的許升也不得不轉至墓後。那片本就不寬的空地,在兩條身影的急速穿梭間就更顯其小了,如被條條墨線橫貫而穿的白紙。


    “原隻以為楊沫僅嘴上功夫過人,現在看來,他確實也有自大的資本。”


    直至今日交手,楊沫才正式確立了他或許不弱於淩禦風的江湖地位。


    三年來,他雖誅惡滅賊不斷,但因其太過驕橫狠辣,故流於人口的也不過自大毒惡。


    當然,從之前的種種情景中亦能看出他是一個言出必踐之人,特別是在殺人這件事上,他更是給出了無數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才能有所懾服的讓眾人停步靜候數時辰。


    戰圈中,楊沫的每次出手都極刁極鑽。隻見他腳步輕移,短刀便覷著劍縫地鑽向淩禦風脖頸心口。


    每每這時,淩禦風都會以鞘相格,但在格之無用時,他也會及時抽身。所以才有了之前描述中的急速穿行。


    “大梁公子就這點本事?”十數合下來,一直占據上風卻寸功未立的楊沫不由出聲譏諷。


    “我尚有多事未明,暫不能受傷。”劍鞘又起,在擋住短刀的瞬間,淩禦風再退。


    “哦,你莫不是在拖延時間?”刀鋒一轉,uu看書wuukanshu.om 楊沫如有神助般貼了上去。


    “多拖無益,不過還沒想出一個完美的破解之法。”淩禦風單劍點地,身子一擰便讓過了楊沫劃向脖頸的一刀。


    “那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能想出這不付代價的辦法!”


    楊沫單腳點地,在身體停頓轉向的瞬間,一把六寸短刀也自靴中飛起地落在他手裏。


    一直一橫,左直右橫。但見他身體前衝,右手之刀便格住了淩禦風的前刺之劍。而其腳步未停,僅憑著淩禦風劍上的反力相撐,他便旋轉著身子的將左手之刀狠狠刺向淩禦風背部。


    “我喜歡你的自大,但不喜歡你在我麵前自大,比我自大。”這是他笑著說給淩禦風聽的,僅兩人可聞。


    “不好!”


    一直以來,淩禦風雖守多攻少、退多進少,許升都未起過擔心,哪怕楊沫兩刀在手,但他實想不到兩刀在手的楊沫竟會有如此之大的實力轉變。眼見那刀便要插進淩禦風背部,眼見李平之墓便要在眾人手中支離破碎,他不由得驚呼出聲。


    不止他,在場大多數人均口起驚呼,有驚楊沫實力者,便有呼淩禦風之不幸者。


    短刀以急速刺下,這本該是個眨眼便知結果過程,但在眾人眼裏,這眨眼間事卻硬被兩人延長成了一段可大說一天的經典傳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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