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有人發瘋了。


    自從了解到暗影極強的擴散性後,病房便嚴格管控了起來,牧師們則幾班輪換著給傷員們保守治療。


    高強度的聖光淨化,會給傷員帶來極大的痛苦,所以牧師們都穩定的釋放著柔和的聖光,限製著暗影的增生。


    最開始傷員們被聖光緩解痛苦,心情還好過一些。


    可隨著時間的推遲,傷員們的心態就發生了一絲變化。


    對聖光的習以為常後,卻因遲遲不見身上的腫塊被根治,傷員們再次產生了負麵情緒。


    尤其是聖光與暗影在交鋒的過程中,雖然牧師們已經很小心的控製著,仍然會給傷員帶來一定程度的痛苦,暗影增生的腫塊會持續褫奪傷員養分,與聖光持續著看不到盡頭的拉鋸戰。


    所以這一段時間下來,傷員們幾乎人人消瘦,一副皮包骨頭的模樣。


    病房外正進行著一場熱火朝天的大練兵,病房內的傷員們卻在被限製著行動,用自己的身體充當聖光與暗影之間的戰場。


    已經開始有傷員主動要求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們再無法忍受這樣的日子,他們認定是已經被聯軍拋棄了。


    在這部分人當中,有些是自怨自艾打算認命,有些卻下定了決心要反抗。


    “放我出去!本大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戰場上!”


    一個體格消瘦的野豬人躺在床上嚎叫,無力的揮舞著皮膚鬆弛的手臂,就在他的下巴上贅著一顆醜陋的肉瘤。


    巫醫和牧師們試圖安撫這名野豬人的情緒,就在這兩天他已經好幾次表現的非常狂躁。


    “阿格姆,你他媽在那鬼嚎什麽?!老老實實的待在這,你就算喊破了嗓子又能有什麽用?無非是惹得大家都不開心。”


    在遠處的一張病床上,卡納姆·獠牙不滿的罵到,之所以會咒罵對方,是因為獠牙隊長一直都有些看不起那家夥。


    鬧事的野豬人名字叫阿格姆·棘咒,他是剃刀高地野豬人的一員。在野豬人遭受地精殖民最殘酷的那段歲月裏,阿格姆並沒有跟隨卡爾加和獠牙隊長她們反抗地精,而是接受了地精的統治。


    甚至於在鬥爭最激烈的階段,阿格姆曾幫助地精扶持的傀儡首領,與卡爾加的部隊作戰。


    在獠牙隊長的心中,趕跑地精殖民者之後,像阿格姆這樣的家夥是一定要受到清算的。


    可是讓獠牙隊長沒有想到的是,在棘齒城被攻破,剃刀高地的殖民者搖搖欲墜之時,阿格姆竟然站出來反對那些殖民者,打出了響應卡爾加的旗號。


    最讓獠牙隊長憤怒的是,阿格姆在見到卡爾加之後,用花言巧語為自己從前的行為找借口:他並不是真心屈服於殖民者,而是為了留在剃刀高地保護野豬人聖地。


    卡爾加的力量都是來自於在聖地的奇遇,阿迦瑪甘身上藤蔓編成的麻繩,現在還纏繞在她的腰間。對於聖地,這位野豬人領袖一直有著特殊的感情,於是最終卡爾加接納了阿格姆的起義。


    但是獠牙隊長從來沒有信任過阿格姆,在重建野豬人社會的過程中,她打聽到在殖民者時期,阿格姆曾多次進入聖地。


    獠牙隊長猜測,阿格姆很可能是嫉妒卡爾加的奇遇,覬覦著聖地中的力量。


    作為卡爾加最信任的戰友,她有責任替被蒙蔽的卡爾加防備包藏禍心的阿格姆。


    就是在深沙平原南部的行動中,獠牙隊長和阿格姆都因與蟲族作戰而負傷,雙雙住進了病房之後,卡納姆·獠牙還不忘屢屢針對阿格姆·棘咒。


    所以即便是她本人也對這種無自由的等死不滿,卻還不忘用語言打擊阿格姆。


    “卡納姆獠牙,你這個愚蠢的母豬!難道你就這麽願意等死嗎?這個時候你應該站在我這一邊的!我們所有人一起衝出去,找卡爾加首領,和那個人族領袖要個說法!”


    阿格姆·棘咒咬牙切齒的說到,這家夥用低級通用語和獠牙隊長交談,卡納姆這邊也是沉默不語。


    巫醫和牧師們本能的察覺到了阿格姆可能在策劃著危險的行為,當時做好準備要製伏這家夥。


    隻是沒想到虛弱的阿格姆從哪來的力氣,噌地一下從病床上站了起來,突如其來的變故把工作人員們嚇了一跳。


    還沒等他們有所行動,阿格姆便嘲諷的對他們喊到。


    “你們這些懦夫,一顆小小的肉瘤子,就嚇得你們束手束腳,既然你們不敢處置它,就由我自己來動手!”


    說話間,這個膽大妄為的野豬人,居然一把抓住肉瘤,悍然將它扯了下來!


    “混蛋!你這是在自殺!”


    巨魔巫醫阿茲卜被這家夥的行為嚇的魂飛天外,充斥著暗影能量的汙血有多危險他心裏最清楚,怒斥阿格姆的同時,當即示警大家散開不要沾上汙血。


    那邊牧師們也立刻釋放出更強大聖光,淨化被阿格姆濺出來的汙血。


    當然充滿暗影能量的汙血,更多的還是流在了阿格姆的身上,可是這家夥竟然滿不在乎的說到。


    “自殺?嗬嗬,怎樣都是死,我還不如拚一把!阿迦瑪甘在保佑我,我還沒有成為像卡爾加一樣偉大的野豬人,絕對不會死在這裏的!”


    阿格姆舉起往外噴著血的肉瘤,朝著病房出口的方向砸了過去,沿途所有工作人員都避而不及的躲開,生怕沾染上一丁點的汙血,也變得像這些病患一樣臥床承受折磨。


    “哈哈!你們這些膽小鬼!”


    野豬人嘲笑著躲開的那些人,狂奔在無人敢阻攔的路上,一邊跑嘴裏還不住的喊。


    “所有人你們還在等什麽?躺在這裏隻有等死,沒有希望!”


    就在阿格姆·棘咒的鼓動下,很多還有行動能力的病患,也不自覺的下了床,朝著病房出口湧去!


    亂了,全亂了!一霎時病房之內就控製不住秩序了,病房中兩百多名病患,有一大半都參與到這場亂子裏麵。


    “我們怎麽辦?”


    作為病房負責人,阿茲卜焦急的問到。


    牧師方麵的領隊,女牧師安妮塔,在這個時候拿出了還要遠勝大多數男人的果決。


    “全體牧師使用治療禱言!”


    “可是這樣強烈的聖光會對病患們造成傷害的!”


    一名牧師遲疑的說到,卻換來安妮塔嚴厲至極的目光。


    “現在顧不上那麽多了,如果讓他們衝出去,將會在人群密集的軍營中製造一場災難!”


    說話間安妮塔首先開始了禱言,同時對阿茲卜高聲說到。


    “你快去向李德都護匯報這件事!”


    阿茲卜這才反應過來,巨魔百夫長的矯健身手在這個時候就體現了出來,他沒有走病患們衝擊的正門方向,直接一個箭步撞開了離地麵兩米高的窗戶衝了出去。


    病房之中,熾目的聖光照耀著,在治療禱言之下病患身上的暗影肉瘤就像是雪在暖陽下瞬間消融,但這樣劇烈的淨化卻也給病患們帶來了巨大的痛苦。


    正在向門外走的病患痛苦的嚎叫著倒在地上,讓眼見此情景的牧師們心生不忍。


    “控製禱言的波及範圍。”


    在安妮塔高聲指揮下,牧師們縮小了聖光法術的影響範圍,並且朝著出口的方向移動,隻讓法術籠罩在出口附近。


    “所有人回到床上去,立刻!”


    女牧師叱責到,剛才事發突然,包括阿格姆·棘咒在內已經有二十幾人衝出了病房,對於那些人安妮塔能力有限,她隻能保證不讓更多人跑出去。


    病患們現在對聖光充滿了畏懼,大多數隻能強忍著疼痛回到病床上去,其實除了門以外病房還有一個出口,就是剛才阿茲卜撞開的窗戶,可是窗口離地麵足有兩米高,在場的病患卻沒有任何人有體力能跳躍到那個高度。


    雖然使用的方式讓人們心裏都不好受,但病房之中總算是又恢複了秩序,安妮塔滿意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可是當她把目光投向另一個方向時,卻被嚇得心髒差點跳出來,有一個病患竟然強忍著痛苦,挺直的站在治療禱言的光幕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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