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是議題,倒不如說是通知。因為在讚達拉李德和拉斯塔哈都已經在合約上簽了字。盟友都已經找好了,出兵是肯定的了。


    在讚達拉島上,李德就這件事曾征求過尼布爾的意見,尼布爾對此事的態度是讚成。但問題是瀚海都護除了人族和巨魔以外,還有地精。尼克斯是技術主管,他不能代表諾格弗格的態度。


    不過讓李德意外的是,諾格弗格隻是在一旁沉吟思索,相反最先表態的是哈迦德。


    “都護,回到故國抗擊獸人我本人義不容辭。隻是站在理性的角度上,我們的發展才剛剛步入正軌,現在要再次參戰的話。除了我們的百人隊正規軍以外,很難再征召青壯入伍,我們的人口體量太小了。”


    哈迦德所說的百人隊正規軍,指的是人族的士兵,他這也是站在人族的角度進行的發言。因為在他看來另一座大陸上的戰爭,是人族的戰爭,他沒有資格替巨魔和地精表態。


    可是哈迦德沒想到的是,他這話卻激怒了一個人。


    “哈迦德部長,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你是在拿我們沙地巨魔當外人嗎?!當初要不是都護的收留,我們這些人早就死在安圖蘇爾的手上了!又怎麽能像今天這樣找回洛阿傳統,過上好生活?!


    現在都護正是需要幫助的時候,沙地巨魔難道會忘記以往的恩情?!別管是什麽敵人,我安格嘎古絕不含糊!沙地巨魔1000正規軍,沒有一個人是孬種!”


    安格嘎古的這一通話說的鏗鏘有力,雖然不是真的對哈迦德有意見,但也傳達出了一個信息:瀚海都護是一個整體,大家各司其職。哈迦德作為民政長官,在軍事問題上越過他們這些軍方主管,來表明人族立場,有些不合適。


    尼布爾和布萊德對視了一眼,都示意安格嘎古不要著急,之後也都通過眼神向李德傳達了軍政部的態度。


    隻是除此之外就再沒有人說話,因為在場眾人都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諾格弗格的態度。


    想到這裏,尼布爾不禁有些埋怨安格嘎古的急躁,他剛才的一番話,弄得就好像是人族和巨魔一同倒逼地精表態一樣。


    當然即便是心裏埋怨。在會場上尼布爾也不會表露出來,有些話在心裏想是一個意思,說出來就又是一個意思了。


    見所有人都看自己,半天沒有說話的諾格弗格這才歎了口氣,開口說到。


    “我知道都護您的參戰計劃是和移民計劃相捆綁的。


    現在東部王國大陸上的戰爭已經進入最後階段,我們現在參戰是最佳時機:戰爭很快結束,不會耗費我們太大精力。


    而且一旦贏得戰爭,對我們有天大的好處;就算是輸了戰爭,身處另一片大陸的我們,也擁有著無限的回旋餘地。


    更何況,我們現在還爭取到了讚達拉這個盟友。可以說,我們擁有著巨大的戰略優勢,讓誰來做這個決策,肯定都是同意參戰的。


    我同意您參戰的提議,但是最後我還是想提醒一下都護您。


    您作為瀚海都護的領袖,自然是有著最高決策權。但請不要忘記,瀚海都護是三族共同努力的成果。乾綱獨斷的行事習慣,對於我們的發展不是一件好事。”


    李德鄭重的站起身,對於諾格弗格的話做出誠懇的正麵表態。


    “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我們將要參與的,是一場符合我們利益的正義戰爭。同時我向大家保證,往後在做重大決策前,先要在最高會議上通過討論,這將會形成明確的製度。”


    得到了讓自己滿意的答案,諾格弗格也不再就此時糾結,轉而向李德再次提議,既然決定參戰,就該規劃出一部分工坊,全力為參戰做生產。


    李德對此深以為然,現在有洛阿的指引,祖爾法拉克中那2000無所事事的青壯,也終於能投入到生產之中。


    接下來一段時間裏,瀚海都護的產能將會迎來一波爆發:


    充足的人力資源、技術、原材料和貨幣,這樣就能夠形成內循環。而內循環則是建立在從科讚大量購買糧食等生活物資的基礎上。接下來隻要能用商品撬開科讚的市場,在外貿方麵也就能夠形成外循環。


    如此便是所謂的雙循環,瀚海都護就可以實現真正的經濟騰飛。


    至此,這次會議終於是圓滿結束。就在將要散場之際,李德卻叫住了所有人。


    “各位,別忘了咱們和珍妮小朋友還有一個約定呢。”


    諾格弗格有些無奈,他還以為李德都忘了這件事呢。他隻能起身表示親自把女兒從隔壁帶過來,而就在這麽短的一段路,他還不忘了囑咐女兒千萬別胡言亂語。


    當珍妮製造了那台“紡車”擺在眾人眼前的時候,許多人都下意識的搖頭。與其說是紡車,倒不如說是小孩子的玩具,隻是一個簡陋的滾輪帶動三個轉軸,用一個夾板代替雙手來排列纖維。


    珍妮一隻手搖動著滾輪,帶動三個紗錠旋轉起來,另一隻手則來回掣動著夾板,控製排列好的纖維在高速轉動下擰成紗線。


    “這種東西根本沒有多大的實際意義,看似通過夾板可以控製多根線,能夠解放出雙手,但實際上夾板根本做不到像手那樣,對纖維排列的精細控製,紡出來的線粗細不均,質量根本就不達標。”


    對於諾格弗格的說法,小女孩表現的很不服氣,李德倒是笑著說到。


    “為什麽非要咱們這些不懂行的在這閉門造車?把專業人士請過來看一看嘛。”


    很快普米洛就把正在工作的喬吉奧·波利羅請了過來。


    “波利羅先生,我這有個小朋友說她發明出了更高效的紡紗機,你有興趣給我們點評一下嗎?”


    喬吉奧看到珍妮的第一眼就樂了,最近這段時間,這個小姑娘經常到他的工作坊裏看他紡紗,彼此之間早就是老熟人了。


    “都護,小珍妮的發明我知道,她的想法很好,但是實際操作起來問題很多,夾板做不到像手一樣,隨時調整纖維的排列,紡出來的線是織不出布的。”


    得到了喬吉奧支持的諾格弗格很高興。


    “專業人士也這樣說,我們就不該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


    說完,諾格弗格還規勸起了自己的女兒。


    “放棄吧,你的發明是走不通的,地精從來都不是擅長紡織的種族,你應該把時間用在有意義的地方上,比如繼承我的衣缽學習真正的工程學。”


    小姑娘卻毫不退縮的反駁到。


    “隻要我在前期把纖維盡可能梳理順,就不需要用手來隨時調整。”


    所有人再次看向了喬吉奧,這位高級裁縫經過思索之後說到。


    “還是不太現實,要想讓纖維達到夾板就可以操作的程度,需要花大量的時間來梳理,有花在梳理上的時間,我已經紡出來很多線了。”


    “但是我可以同時紡三根線,隻要開始紡線,我之前花費的準備時間,就能很快的追回來!”


    這回沒等其他人問,珍妮就立刻說到。


    眼看著現在的局麵是誰也說不服誰,李德終於說話了。


    “不如比賽一下吧,實踐出真知,既然雙方誰都不退步,就讓喬吉奧先生和小珍妮比一比,用事實來說話。”


    聽到這話,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小珍妮高興的歡呼起來、諾格弗格和其他幾個相對年長的都搖頭歎氣、喬吉奧·波利羅則不禁苦笑:


    ‘這都什麽事啊……好好的就把工作之中的我拉過來哄孩子……’


    比賽的地點就選在了工作坊,小珍妮坐在小板凳上信心滿滿的鼓搗著她的紡紗機,喬吉奧坐在兩台紡車前麵無表情。


    李德則擔任這場比賽的裁判:


    “坐在我左側的是喬吉奧先生的人工隊,坐在我右邊的是小珍妮的機器隊。為了保證比賽的公正,兩人現在所使用的都是經過初步去籽的半斤棉花。現在雙方都還有一分鍾的準備時間,在我手放下時,比賽就正式開始。”


    其他人站在身後都不解的看著李德,心想都護裏這麽多的工作需要處理,他怎麽還有這麽大的玩心?


    隨著李德的手放下,兩人都開始了操作。小珍妮從桶裏抓出來一團棉花,放在針板上費力的梳理著棉纖維。


    反觀喬吉奧從桶裏拿出兩團棉花,經過一番揉搓之後從棉條中抽出兩根線頭,搭上了紡車上的紗錠,雙腳有節奏的踩動踏板,飛輪便開始時快時慢的轉動起來。


    喬吉奧兩手隨著紗錠轉動來回變換著方向,很快就抻出了兩根長長的線,坐在紡車前就像是在指揮一場演奏,顯得格外賞心悅目。


    這時眾人再看小姑娘,好幾分鍾過去了,珍妮才整理出三根規整的棉條,夾在木板上終於開始了紡線。珍妮略有些笨拙的搖著飛輪,同時推拉著夾板。


    整個過程中有好幾次因為珍妮的操作不當導致線被扯斷,隻能停止操作把線接上再繼續。


    四十多分鍾之後,喬吉奧很順利的就把半斤棉花全都紡成了幾捆線,整齊的碼放在一旁。可再看小珍妮這邊,棉花用的一半還不到,三隻紗錠上纏著幾十匝線,剩下的都還是半成品掛在夾板上。


    結果顯而易見,小珍妮輸的相當徹底,但是很多人的臉上都出現了思索的表情。


    李德從小珍妮的紡紗機上取下了三卷半成品分發給眾人傳看,這線的質量肯定不如喬吉奧所紡的,但也在達標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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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指著這麽一個手法生疏的小姑娘,勝過喬吉奧這位手法純熟的高級裁縫。但是剛才的比賽證實了,小珍妮的發明真的能夠紡出合格的線,這還隻是個小姑娘,如果把這台原型機加以改進,換成年人操作,是否真的能勝過喬吉奧·波利羅?


    “別灰心,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改進一下的話一定能做的更好。”


    波利羅這時離開座位安慰小珍妮到,他本來也沒打算認真的和一個孩子比賽,就剛才的速度還是在他放水的情況下,現在作為一個“勝利者”他當然要哄哄小孩。


    可就在這時李德突然提出一個問題。


    “波利羅先生,要是能提前幫您加工出大量經過壓製的規整長棉條,對您紡紗的速度會有幫助嗎?”


    剛才小珍妮的操作波利羅都看在了眼裏,當然能夠領會李德在說什麽。


    “恐怕不能,對於我來說提前預製再多的棉條,我最終也不過是雙手操作,我的紡紗速度隻取決於我的雙手。


    當然,要是應用在這台機器上,那確實會有幫助。要是提前加工好大量的棉條,我想就算是一個普通工人,經過練習之後紡線的速度也有可能達到我的水平。”


    波利羅倒沒有什麽這台機器改良普及之後,自己就失業了的陰暗想法,他的第一身份是裁縫,要是能省去繁瑣的紡織工序,有大量的布匹供他成衣,他高興還來不及。


    聽到專業人士親自認證,這個東西能讓普通工人達到波利羅的水平,所有人都有些眼熱,雖說前提是製造一台加工棉條的機器,但隻要製造新式紡紗機足夠多,培訓的熟練工足夠多,就能抵消前期付出的成本。


    小珍妮更是欣喜的看著波利羅,她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她的“對手”竟然也支持她。


    隻有李德搖了搖頭,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小珍妮這個發明者在內,對於這台機器都還認識不足,沒有意識到它的出現意味著什麽。


    “小了,格局小了。既然都已經解放了雙手,為何還要隻放三個紗錠?為什麽不在此基礎上,製造出能帶動幾十錠甚至上百錠的紡紗機?”


    這一句話把大夥給嚇住了,同時紡幾十上百錠?這得有多大的產量?!


    “這不可能……”


    波利羅下意識的搖頭。


    “帶動那麽多錠子,得用多大的力氣轉動飛輪?人力根本做不到。”


    李德笑了。


    “為什麽要用人力?都製造出這麽大的機器了,自然也要換一個更強勁的動力,比如說……蒸汽機?”


    諾格弗格就好像是腦海中的一層阻礙被捅穿了一般,瞬間豁然開朗眼前一亮。


    “諾格弗格部長、比格維茲院長,壓製棉條的機器和蒸汽動力的紡紗機,對於地精的技術來說並不難吧?”


    對於一個能手敲機甲的種族,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小兒科,兩人拍著胸脯的打包票,同時不禁懊惱的說到。


    “原來就這麽簡單的道理,我們怎麽會早沒有想到?!”


    李德走過去一把抱起了小珍妮。


    “我就說孩子有著無與倫比的創造力,這還要感謝小珍妮開闊了我的思路。”


    這是諾格弗格才不禁有些慚愧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但隨後他的臉上就露出了驕傲的神色。諾格弗格在為女兒感到自豪的同時,腦海中又出現了一個宏大的計劃。


    如果蒸汽動力的紡紗機能夠實現,那紡織業的成本將會降低到不可想象的程度,在如此低成本的情況下,諾格弗格有信心衝垮全世界的紡織市場!


    就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下午,工業革命開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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