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組在城建局的工作很不順利,他們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阻力包圍著他們,有的人目光中含著毫不掩飾的敵意,有的人畏畏縮縮躲閃著他們。要想弄清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幾乎所有被了解的人都會搖頭說不知道。對調查組的同誌如見瘟疫般為恐避之不急。根據經驗大家知道,原因出在城建局的領導層中,存在於幹部職工對調查組工作的不信任和對宛豐鑫一夥人的懼怕上。黨委書記常國安都被他搞倒了,別人誰還敢拿雞蛋撞石頭?


    拆遷辦主任張書存被請到調查組,他很不情願地坐在椅子上煩躁地說:“我挺忙的,幹什麽非要找我?有事快說!”


    這種官不大卻要擺個官架子的人李慶不少見,眼皮也不抬地問:“叫了你幾次都不來,夠忙啊。”


    “我那裏有一大堆事,要征地要拆遷,市裏局裏都催我,現在拆遷工作又難搞,吵架打架天天有……”


    李慶打斷他的話:“我們也知道你很忙,也體諒你,所以專門等你有了時間才請你來談一談,咱們抓緊時間談吧。今年初夏搞商品街營業房建設你參加了嗎?”


    張書存掏出一支煙點上,故意做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眼睛卻悄悄地觀察每個人的表情:“瞧你問的,我是拆遷辦主任能不參加嗎?參加了,不止我一個人,局裏抽了好多人。”


    “據了解你們是分片負責,你是一個組的組長,你分管了多少房子的建設?收了多少錢?你詳細講講。”


    張書存心裏一顫明白了,這是要查售房款的事,他的貓膩就在這裏,怎麽能說清。他連連搖頭:“這個我不知道,我隻管丈量土地、規劃、組織材料什麽的,錢的事我一概不知道。”


    李慶看出他是在故意裝傻,說:“不會吧?據我們了解,最後收款是你開票你收款,你怎麽會不知道?”


    張書存翻著白眼看看屋頂,搖著腦袋說“這個……哎呀,我這個人腦子不好使,喝酒把腦子喝壞了,我記不清了。”


    憑經驗李慶一看他這個態度就知道他心裏有不少的事:“你才三十八歲,不會這麽健忘吧?這事過去還不到半年呢。”


    張書存晃晃腦袋拿出一副無賴架勢:“我前天的事今天都想不起來,別說半年前的事了。”


    李慶不緊不慢地問:“既然記不清,你的賬在哪裏?”


    “賬不是都交給你們了嗎?讓火燒了,這不關我的事,我把賬交清了。”


    李慶翻閱了一會兒記錄說:“不對吧,你們拆遷辦還有一個小金庫的賬沒交,你們上次交賬時我們作過登記,沒有小金庫賬。”


    張書存站起身瞪起眼珠子:“你們不能誣賴人,我明明把賬都交了,憑什麽還向我要?”


    李慶向下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急什麽?有話慢慢說。”


    張書存反而提高了嗓門有些神經質地說:“怎麽了?我就要站著說話,這是我的自由!瞧瞧你們,好像審犯人似的,還作記錄,我怎麽了?告訴你們,我沒問題,我有權拒絕回答你們的一切問題,我是受法律保護的。”這時門玻璃上聚了幾個看熱鬧的人,這使張書存有機會顯示自己的本事,更加氣粗膽壯。


    李慶也不發火,喝口水問:“你是不是**員?”


    “是啊,黨齡八年了,老黨員了。”


    李慶說:“按照黨章和黨紀的規定,黨員有義務配合黨組織的工作。對於黨組織的調查必須協助,否則將是違反黨的紀律,這個你懂不懂?身為黨員就要受黨紀的約束。”


    這一句話竟然使張書存惱羞成怒:“我什麽也不知道!你們能把我怎麽樣?你們還能抓了我?我就是不知道。”


    李慶突然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張書存!我是代表上級組織和你談話,不是跟你做生意談價錢,你這種態度是不容許的!站起來!”


    張書存被這突然的一吼嚇住了,身不由己地站起身來,手裏的煙也掉在地上。


    李慶訓斥道:“你自稱有八年黨齡,我想象不出來你這樣的素質是怎樣接受了八年的培養教育,你像個黨員嗎?像個環節部門的領導人嗎?難道你每天就用這樣的態度工作嗎?你有一點組織紀律觀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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