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個怎樣好的日子,小陰天還刮點風,下午應該能天晴。


    我枯坐在炕上,想起來有句很有道理的話:生活就像是xx,既然不能反抗,那我們就享受吧。


    這句話說的太對了,既然不能反抗,那我就隻能享受了,大仙就大仙吧,好歹以後名聲地位都有了,我輕輕歎了口氣。


    窗外的鳥叫蟲啼漸漸變小了,風聲和村民說話的聲音也變小了,好像整個房間都被什麽給蒙起來一樣。


    狂風未來寒意先到,我耳邊剛剛響起一股突兀生成的狂風的聲音,一股徹骨的寒意已經鑽到我的身體裏,從四肢向著身體裏各個地方侵入,兩三個眨眼我整個人就被凍牢,動都不能動。


    這股寒意是直接侵入到身體內部骨頭深處的,我的皮膚也許還是溫的,但靈魂似乎都要被凍僵了,我的腦子一片大亂,心裏驚恐萬分。


    “砰!”屋門被直接衝開,一股狂風直接卷了進來,屋子裏麵頓時被卷的亂七八糟,我家老頭精心布置的房間頓時成了垃圾場,這讓我一瞬間有種破口大罵的衝動。


    “啪嗒!”猛然被衝開的房門被無力的關上,隨著我腦海一聲悶響,聽到了由小變大由少變多的低語聲。


    我頭上的紅布再次被不知道什麽東西掀開的時候,我已經可以看到麵前站著的一群生物了。


    長著大尾巴的妖媚狐狸,戴著小氈帽尖頭靴子的黃皮子,像人一樣站起來曲折前行的蛇,還有些狼頭人身虎頭人身的怪物,雜七雜八林林總總,略微一數都有二三十個,種類囊括大多數的山中妖怪。


    我睜開眼睛以後,這些妖怪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大了很多,吵吵嚷嚷說說笑笑,尖嗓子的粗嗓子的,裝嗲賣萌凶神惡煞的,什麽口音都有,這些人站在原地站成一群,剛開始像是在聊天敘舊,這會兒才集體將目光鎖定住我,指手畫腳的說著什麽。


    他們有自己的語言,我也不是聽的很懂,但配合眼前這氛圍,不難讓我將自己想象成肉販子案板上的豬肉,隨便供人挑選隨便供人宰割。


    有人像是在衝我問話,但是我根本聽不懂,隨後它就能神經質的笑起來,那搔首撓姿聲音很嗲的狐妖則衝著我又是媚眼又是秋波,配合那身段那眼神,我一時之間真的有點心動的感覺。


    他媽的這隻是個小狐妖而已,我心裏對自己一陣鄙視。


    想想韓大師我風裏來雨裏去什麽美女沒見過,這輩子也隻為葉小妞一個人著迷而已,可這小妖一個媚眼就差點將我打敗,這這這……隻能說明狐妖很可怕,道行很高深!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我隻是個沒有道行的普通人而已,沒有定力也看不破幻術。


    小妖們向著我圍過來了,我的臉色一片煞白。


    那小狐妖像是特別關照我一樣,第一時間就湊到我跟前,溜溜的繞著我轉了兩圈,身上的胭脂味根本掩不住淡淡的狐臊,那味道別提讓人多憂傷了。


    身上的毛孔逐漸不由自主的打開了,我感覺渾身都像是能呼吸一樣,那感覺要咋不得勁咋不得勁。


    隨後身上傳來一陣刺痛感,我驚恐的望過去,是一隻身體逐漸虛化的尖嘴猴腮的猴妖,這貨抓著我的大腿,正在拚命往裏鑽!而隨著他的動作,那虛化的身影也逐漸變小,最後幻化成一個隻有指甲蓋大的卡通猴,跐溜一下就進去了!


    而我的身體頓時像是被撕裂一樣,疼的我慘叫一聲,隨著我的慘叫,小妖們像是得到指令一樣,瘋狂的衝著我身體鑽了進去,每個人的麵相都是一片貪婪,那瘮人的眼神和滴答的口水,無不給我清晰的提醒——噩夢來了。


    每一個小妖的鑽入都是讓人瘋狂的過程,那和用刀割肉的感覺沒什麽兩樣,而且每次都是小則指甲蓋大則眼鏡片的傷口,偏偏我的意識在刺骨寒意之下,無比清晰,淩遲處死有這麽殘忍嗎?沒有!


    身體裏像是一群蟲子在爬動,我不知道萬蠱噬心是什麽感覺,但我想不會比我現在這樣痛苦多少,我不斷的發出慘叫聲,後來連聲音都走樣了,那些在我身體裏掘動的小妖們反倒是越發興奮,拚命的向著下一個更下一個穴竅衝擊……


    唐僧西天取經經曆九九八十一難,這一刻,我隻想豎起中指朝天怒罵一聲,你大爺的!你那被妖精抓來抓去結果屁事沒有的如果也算是難,那老子這個算是什麽?


    我整個人被吊在崩潰邊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才悠悠醒轉。


    屋子還是那間屋子,淩亂不堪,屋門被推開了,我老子站在門口沒有進來,隻是擔憂的望著我,見到我醒轉以後,就轉身離開了。


    我咬著牙下了炕,卻意外的發現身上並沒有疼痛的後遺症,一丁點也沒有!就像剛才做了一場夢一樣,我勉強抬起胳膊查看著,那些想象中的一個個傷口也根本不複存在,隻是手臂上青一塊紅一塊,碰觸一下骨頭就有點發酸。


    我身上已經沒剩下什麽力氣了,精神也幾乎消耗一空,踉蹌著一路扶著東西走到門口,聞到了前麵院子裏的飯香味,老頭已經給我準備好飯菜了。


    我不得不恭喜自己活著度過了第一關,是的,這隻是第一關……


    以後小妖們再來光顧我的身體,按道理會輕鬆如意一些,我的痛苦也會減少,隻是如果出馬這麽簡單,我又怎麽能拿去和西天取經比難度?


    小妖進來是容易了,可擋不住它們能折騰啊…啥也不說了,他娘的先填飽肚子恢複一下。


    老頭看到我好端端的,滿臉堆積的皺紋也不由鬆了一些。


    出馬經曆的時間比較久,一般的仙家附體的話,一般幾天就完事,但是我這個保家仙,顯然道行很高深,不把我折騰到爽是不會輕易放過我的,所以每次留給我的時間也比較久,為的就是恢複好身體。


    “老頭,何陰陽那天上山了嗎?”我隨口問道,想起上次何陰陽這逗比找我幫忙,說起來還不知道後麵怎麽樣了。


    “出了點問題。”老頭叼著煙袋說道,眉頭也皺了起來。


    “出了點問題?”我頓時奇怪了:“何陰陽碰到的不就是個小妖麽,能出什麽問題?”


    老頭瞥了我一眼:“何陰陽這小王八蛋你又不是不了解,嘴巴和手頭上都不肯吃一丁點的虧,原本抱著解決事情的心思,結果反而把人家徹底搞火了。他現在還在家躺著,腳上綁著繃帶,一直都沒上山去道觀裏。”


    我直接就傻了,有點哭笑不得,仔細一想何陰陽的為人,你讓他站原地不動他都能招來別人打他,這逗比事情出在他身上一點也不奇怪,我加快速度刨完飯以後,跑去何陰陽家裏。


    去何陰陽家首當其中的準則,那就是一定要吃飽……或者裝作吃的很飽的樣子,即便是何陰陽被打的下不了床的特殊時期,也是一樣,因為他媽下廚的欲望很瘋狂!


    大老遠的就能聽到何陰陽呻吟的聲音,或許這不能叫呻吟……


    以我對他的了解,這隻是這家夥借著傷痛的當口大聲發sao來勾引妹子的辦法……


    “別叫了!”我在院子裏喊,裏麵頓時就沒聲了,何陰陽才來得及吼了一聲“冬哥你可算來了”他爸他媽就跟著衝了出來。


    何陰陽的老爹還算比較矜持,嘴巴動了動,一雙手習慣性的做了個奧特曼打怪獸的動作,然後又放下來了,最終也沒有讓我檢查他的最新功力進展情況。


    她老媽就笑開花了:“是小冬子啊?你出馬順利嗎?咱們不討論這個,你來的正好,剛好你嬸嬸手癢了,想吃點什麽?”


    臥槽!


    我差點掩麵而走,隻能幹笑著說道:“嬸我剛吃過,你看我這肚子!而且我老子特意吩咐我,必須在家吃他弄的東西,保證合理的營養!我這不是剛出馬了一次麽,身體很衰弱!”


    “出馬了啊?……”要說別的原因的話何陰陽他媽肯定不搭理,可一聽到出馬,她也隻能暫時放下衝到廚房的想法,嘴巴裏麵直埋怨:“小冬子你說你,啥時候不出馬,偏要在嬸這麽手癢的時候。”


    我:“……”


    走到何陰陽的房間裏,我頓時被眼前這家夥給逗笑了,這貨一雙腿跟個粽子一樣被綁著,然後吊在房梁上,這個姿勢本身就腦袋朝下上氣不接下氣的,這家夥偏偏嘴巴裏麵停不下來,一個勁朝著我哭訴,又傷心又幽怨,真要換個人立馬就同情他了。


    “行了你別說這麽多,你知道那小妖是誰家的嗎?有沒有繼續報複你的跡象?”我問。


    何陰陽露出個難看的笑容:“報複當然是要報複,但是絕不會是出馬的方式,估計就是針對我一個人,人家話都撂下了,見我一次打斷我一次腿,冬哥你要幫我啊!”


    “臥槽,還以為啥大事呢。”聽到這我就明白了,說到底隻是何陰陽和人家小妖私底下的小小恩怨,那我就不管這閑事了。


    “冬子,立刻回家!”就在這時,我老子的聲音突然在村子裏炸響了。


    我心裏一驚,聽這聲音,我老子為了叫我甚至都用了擴聲的法子,這是出什麽事了?我三兩步跑回家,一進門就看到他陰沉的臉,我心裏一沉,出馬的事碰到啥問題了嗎?


    兩人前後腳來到後院,隨著腦海裏一聲悶響,眼前的景象變了,今天早上那群小妖瑟縮拘謹的站成一群縮在邊上小角落,正前方後堂門口,坐著那朝天鼻小氈帽的小老頭,這是我的保家仙。


    院子裏麵的氣氛分**沉,那喜歡笑嘻嘻的小老頭也是一臉怒色,鬼知道誰招惹他了。


    “人帶來了。”我老子低聲說了一句,猶豫了一下還是留下來了。


    “老仙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小老頭的眼睛眯著瞪著我,這一瞬間,我隻覺得整個腦袋嗡的一陣亂響,伴隨著一種想要嘔吐的眩暈感。


    “你告訴老仙,為什麽你的筋骨和小時候不一樣了?附身的小輩告訴我,你身上的邪骨已經全部找不到了,你告訴老仙,這到底是個怎麽回事!”小老頭剛開始聲音還沉穩,猛地聲音就提了起來,一隻手啪的一下拍在扶手上。


    我愕然,邪骨頭沒了?你這是在開玩笑嗎,我再怎麽折騰還能把自己的骨頭給折騰不一樣了?


    被選中出馬的人,第一是身上要有邪骨頭,第二是要和出馬仙有淵源,身上有邪骨頭是出馬的必要條件,小老頭說我沒邪骨頭了,言外之意就是……我特娘的可以不用出馬了?!


    可,可我真的應該開心嗎?我家祖祖輩輩是大仙,輪到我這一輩,邪骨頭說沒了就沒了?不能出馬,不能承接仙法傳承,結下緣分的仙家沒辦法借助我積善行德,那他白白等我這麽多年是為的什麽?大仙傳承到了我這一代,難道就要斷掉了?!


    一瞬間我覺得越發頭暈眼花,心髒砰砰的瘋狂跳動起來,擺脫命運的亢奮感肯定是有點,但更多的還是驚恐,是家族傳承斷代的驚恐,也是對保家仙即將怒火爆發的驚恐。


    “怎麽辦,你告訴老仙我我該怎麽辦?告訴我該怎麽辦!我守著你們老韓家九代人了,好容易盼到你這個九世純陽的誕生,到這會兒你卻給我來這麽一出!”老頭子衝著我嚎叫,聲音沙啞而刺耳。


    “老,老仙,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驚詫的說道,人的根骨剛生下來不就已經注定好了嗎,怎麽會莫名其妙的改變?他娘的誰來告訴我啊?


    “老仙我就想不通了,人的骨頭生下來就是那樣兒,又不是被人改了命相魂格,又不是修煉了啥驚世駭俗的武功秘籍,它怎麽就能說變就變?不要說短短兩個本命年,就算你活一萬年,出來的時候骨頭是咋樣的,死的時候也就是咋樣的!”老仙顯然怒急,一口氣嘮叨了茫茫多。


    小老頭的神色轉變成猙獰,我臉色一白,這是要對我下手了嗎?我老爹的臉色也一下也變了。


    就在這時,小老頭的臉色突然一變,冷哼了一聲:“記住老仙的名字,狐皮裘!這事兒沒完,明天我會繼續過來找你!”


    說著,狐皮球匆匆的走進後堂,一群小妖連忙跟著進去,後堂裏陰風陣陣,很快他們的身影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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