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店麵在城關的一個胡同裏,陰暗潮濕,我吃住都在裏麵,造得跟豬窩沒什麽兩樣。


    門前掛著一道牌匾,“心誠則進,不信請回!”


    這你還看不懂嗎。你要是信我,你就進來,咱倆嘮會磕,你要是不信,就趕緊給我滾蛋。


    要麽說現在這人就是賤,牌子沒掛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牌子掛起來了,反倒絡繹不絕了。


    我一天比聯合國秘書長都忙,需要接待的人上到達官貴人,下到販夫走卒,各個年齡段,不分高矮胖瘦,別看店麵小,門檻都快踏破了。


    這兩年見的人多了,看人也準了,心裏也有數了,見什麽樣的人說什麽樣的話,畢竟我做這行雖然是‘普度眾生’,但也要掙錢不是。


    我也不是純粹的神棍,我祖上也是傳下了一些卜算之術,但是一般不會輕易動用,否則會折損壽元,而且我還沒有出馬,出馬之後卻是可以請仙家上來看事。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也不是我的錯,人都有虛榮心,就愛聽假話,你要是說真話她反倒不高興了。


    就比如我眼前這個肥婆。


    “韓大師,你看…人家什麽時候會嫁出去?”跟隨這問號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大大的媚眼。


    我摸了摸胃口,對於這種類型的我早已見怪不怪了,他大爺的,我要真說了實話還不得被她一屁股坐死?


    我尷尬的笑了笑,“美女,快了快了!我觀你紅光滿麵猶如桃花迎春,此乃桃花將臨之兆!”


    “真的?”她滿目放光,臉上的肥肉都顫抖了起來,激動個夠嗆。


    “那你幫我算算我的桃花運什麽時候能到!”她說著‘啪’的一聲把一摞‘毛爺爺’拍在了桌子上,目測五百大洋。


    她看著我流口水,我看著‘毛爺爺’流口水。


    看在錢的份上本大師再誇你幾句!我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道:“咳咳,從麵相上來看,您長得頗為富態,有旺夫之象,而且今年非常流行您這款型,如我所料不錯的話,今年秋後你的感情之路必定會有所建樹!”


    注意了!我可沒說她一定能找到男朋友啊,我說的是‘有所建樹’,幹我們這行措詞必須準確,她聽不出來不關我的事,反正我是說了。


    對此我沒有感到愧疚,心理醫生一個小時還五百塊錢呢,更何況我這行的專業性還要強過心理醫生,不要懷疑我這話的真實性,心理醫生他能畫符嗎?


    我畫了一道符咒交給了肥婆,這是一道護身符,這個可沒騙人,上麵是真格的薩滿符文,能夠趨吉避凶,如今能畫出此符的人如同鳳毛麟角,五百塊買這樣一道符,還算便宜了。


    “把此符帶在身上,百邪不侵,你找對象的事就更容易了。”我認真道。


    肥胖激動的眼淚都快淌了下來,當即又給我甩了五百塊錢,我又接著誇了幾句,大爺的,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也許你會罵我神棍,其實有很多時候我也不全是這樣。有時候出於職業道德,我也不得不說真話。


    一輛路虎discover‘吱嘎’一聲停在了我的店門口,能開起這種車的人非富即貴,我知道大生意來了,當即從店裏迎了出來。


    車門打開了,從裏麵先伸下一條黑色絲襪的修長美腿,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管臉蛋怎麽樣,就衝這條腿,足以迷倒無數懷春騷年。


    從車裏走出來的美女臉挺白腿挺長,帶著一副大大的墨鏡,樣子酷酷的,看不清長相,目測應該不會超過二十五歲。


    “你是韓冬嗎?”


    她手裏持著一張名片,那是我的名片,持我名片的一般都是‘重點客戶’,不知道是誰給她的。


    我臉上露出一絲正色,“進來說話。”


    進屋之後,美女緩緩摘下了墨鏡,露出一張比妖精還妖精的臉,讓我狠狠的咽了口吐沫。美女皺了皺眉頭,露出一絲鄙視的神情。


    “我是別人介紹來的,聽說你算命算的很準!”美女夾著小包坐在了椅子上,臉色似乎有些焦慮,不問可知心有瑣事。


    “都是大夥抬舉,沒他們說的那麽神,美女你想算什麽?”我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她的長腿掃視了一眼。


    “不是給我算,是給我的父母算。”


    “哦哦,算什麽?”我的眼睛依然沒離開那雙修長的大腿。


    美女皺著眉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道:“我爸媽離婚了,我想算算他們什麽時候能夠複婚?”


    算複婚?算結婚算離婚我都能理解,來我這算複婚的還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我愣了一下,終於把目光從美腿上收了回來,看向她嫵媚的臉蛋。


    就在那霎間我隱約看到一團濃重的黑氣從她的眉心一掃而過,心裏咯噔一下,連忙道:“先不要管你的父母了,先管管你自己吧!”


    “我?”美女的大眼睛瞪得老大,茫然的看著我,“我怎麽了?”


    我冷笑了笑道:“你已經被惡鬼纏身了還不自知,幸好你遇到了我,不然的話你鐵定活不過今晚!”


    “你胡說什麽?”美女‘霍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胡說?”我冷笑了笑,道:“那我問你,你晚上睡覺的時候有沒有總做噩夢,有時候心中莫名焦慮,脖頸發涼!”


    “沒有!”美女把手壓在桌子上,一臉憤怒的看著我。


    “沒有?”這下輪到我驚訝了。


    我剛才明明看到她眉心有團烏黑之氣,雖然我還沒有出馬,但是小時候的那場經曆已經讓我具備了一些通靈的能力,我相信我絕對不會看錯。


    美女氣鼓鼓的看著我,瞪著眼睛道:“還說自己什麽‘鐵口直斷’,我看你就是個沽名釣譽的大騙子!”


    美女說的是我身後的錦旗,這不是我說的好不好,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真的中邪了!”我試著解釋。


    “你才中邪了呢!”


    “你邪!”


    “你邪!你們全家都邪!”


    老子在這一代是出了門的神算子,今個兒被一個黃毛丫頭折損了還真是不服氣,當即就跟她掐了起來。


    “邪”了半天之後,美女眼圈一紅,‘哇’的一聲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嗚嗚,你欺負人,我爸和我媽都離婚了,你還欺負我,我好可憐。”


    我當時就傻住了,暈!你爸和你媽離婚了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讓他們離的。


    “喂!你別哭了!”我這人心軟,見不得女孩子哭,連忙拿手摸了摸的頭表示安慰。


    “別碰我!色狼!”她突然打掉了我的手。


    嘿,你這姑娘,怎麽不識好人心呢!本想安慰安慰你來著,你還罵我。


    丫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抹了把眼淚轉身就走,門口路虎車‘哽’的一聲,揚塵而去。


    我呆呆的站在門口,愣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朝著汽車離去的方向大喊了一聲:“美女,遇到危險記得給我打電話!”


    回應我的隻有一屁股灰塵,我欲哭無淚,為什麽我說假話的時候人們都會相信,偏偏我說真話的時候反倒沒人信了,這叫什麽事啊!


    根據我的感應,那女孩眉心的黑氣十分凝重,這是因為被惡鬼纏身所致。


    我雖然幹這行很多年了,但是真正害人的鬼還真沒見過幾隻,一般的鬼對人危害不大,讓人生點小病要點錢也就走了,可是有的鬼陰氣極重,怨念不散,甚至會害人性命。


    電視裏說的什麽‘印堂發黑’都是唬人的,我見過撞鬼的人,印堂發灰就說明已經很嚴重了,印堂發黑的情況一般不會出現,如果出現,性命堪憂,而這美女的眉心已經烏雲密布,可想而知嚴重到了什麽程度!可是丫偏偏又不信我的!


    想到種種,我不禁有些焦慮,好歹是條人命,而且丫又長得那麽漂亮,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真是可惜了。


    可是我也沒有什麽辦法,我連她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住哪,就算是想幫也無能為力。


    “算了!聽天由命吧!”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為她祈禱了。


    ……


    晚上我一般很早就關門了,這一帶很偏僻,治安很差,我這兩年也賺了點小錢,我可不想便宜了王八蛋。


    給自己泡了碗麵,看了會中國臭球,躺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半夜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我吵醒了,我‘噌’的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下意識就去抓電話,不要奇怪,這是職業習慣,我經常被晚上請去降妖除魔。


    “誰呀!”


    “你.....你是韓冬嗎?.”話筒裏傳來一個女孩兒的顫抖的聲音,有些耳熟。


    “你是誰?”


    “我是…我白天去過你店裏,我們還打了一架,你不記得了嗎…嗚嗚”她好像哭了,一聽就是被嚇的。


    我瞬間反應過來,是長腿美女!


    “你先別哭,告訴我現在什麽情況?”我一邊夾著電話一邊蹬鞋子。


    “我遇見鬼了!它要吃我!嗚嗚~~~”她哭的很嚴重,看來真的是臨秋末晚了,如果我再不去她可能就要夕陽紅了。


    “你先保持冷靜,告訴我你的住址,我馬上過去!”我試著安慰她,雖然丫白天罵了我,但我不能見死不救。


    “我在…我在平安街十九號,景山別墅…嘟嘟”她還沒說完,電話就占線了,不過還好,她說出了大概的位子。


    情況緊急,拿好家夥事兒,我連忙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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