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隆——哢嚓嚓哢嚓!”


    一路飛身於雲端到東北之地,飛馳路上,下起了雷暴雨。


    穿梭在雷雨中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雷電擦肩而過,把我的衣服都帶起了一絲絲電流,有些衣角更是直接被劈焦糊,一轉眼又被雨水澆滅。


    呼呼強風伴隨著五行咒決飛行,顯得更加凜冽,刮在皮膚上宛若一把把冰刀子在割我的血肉,疼,但不算什麽。


    比起沈煊赫死前的模樣,這些涼風暴雨,這些假冰刀子就算變成真的,也不減我絲毫怒火,反像火上澆油,讓我加了油後,愈發想加快速度——


    早點抵達目的地!


    在老僵屍的身上,把我所有的怒火都燃燒出來,最好燒死它這個禍害!


    約二十來分鍾的路程,分分鍾都是度秒如年,我隻恨不得立馬到老僵屍的山頭,好不容易趕到山頭,渾身早就濕透,衣服更是讓雷電劈的破破爛爛,而這邊兒的雷比較方才更加嚴重,停下來時,我的頭頂身旁,無不是閃電雷動。


    從前我怕雷,怕被劈死。


    可現在我全然不怕了,今天,怕是老天也感覺到我的憤怒——


    老僵屍,逼人太甚!


    他已害死陳江衍,現在又殘忍的殺害沈煊赫……


    “轟——”“轟——”


    閃電劈開天空雷聲接憧而至時,我站在老僵屍的巢穴上空,俯瞰了數秒,在閃電的幫助下確定我沒找錯地方後,才俯衝下去,而俯衝時,腦子裏全是我推算出來的……沈煊赫被僵屍撕碎的畫麵!


    光是想一想我就渾身氣到發抖,眼眶發熱。


    沈損損他本可以過他天之驕子,無憂無慮的追月閣古董老板的逍遙日子。


    都是我,都是我把他拖累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我曾主動把他推出我的世界,因為我覺得我的世界危險!可是,危險的哪裏是我的世界,是這整個世界。這個世界,但凡進來了想要出去哪兒那麽容易?可是,我太愚笨了,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原來我把他從我的世界推出去,就等於是給他判了一條死路。


    若有機會我定不會如此,我會教他法術,我會教他修行,我相信他會變得更強大,而不是像最後那般,窩囊的,毫無還擊之力的死去!


    想著,熱淚已經奪眶而出,感覺都是我害死了他,卻正要到僵屍洞穴前,忽然覺得後側疾風襲來,刹那間,想收回來是不可能的,想扭頭去打回去,那疾風速度比我快了無數倍,我還沒念完咒語,那股風已經把我席卷帶走——


    橡木香風,是林澤淵的味道。


    別人都是人未到聲先至,林澤淵是人未到香先來。


    嗅著味道的時候,他才剛把我抱在懷裏的,起初是冷漠如冰的口氣說著,“找死。”


    下一秒,躍跳回布滿雷電的雲端時,聲音一轉了溫潤,寵溺:“傻媳婦,裏麵到處都是圈套,你去了就是白白送死!”


    盡管聲音是林澤淵的聲音,可是我一下分辨的出來——


    “唐……唐恭如……”


    唐恭如三個字猶如帶著魔力,讓我憤怒的火焰竟是瞬間消失了一大半,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唐恭如……這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在他的身體裏?”


    我說著望著唐恭如!雖說,這是林澤淵皮相,可我卻千真萬確的能透過那雙眼睛,看到了唐恭如,因為隻有唐恭如那雙眼才能盛滿二三月的花初開,四五月的泉水清,六七月的花團錦簇,八月的夏夜清風,九十月的秋色妖嬈。


    林澤淵,他的眼中一向隻有寒冬臘月冰天雪地的!


    “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不等唐恭如說什麽,我又主動說道,眼淚就又要出來,雖然我心裏告訴自己我要高興,但是我就是控製不住眼淚:“我哭不是難受,是高興,但是,你現在好嗎?你……這兩年怎麽樣?”我繼續問著,著急死了,唐恭如卻隻是笑,也不給個具體答複就說——


    “你放心,我很好。”


    說完,那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那十二月寒冬的冷麵一上來,立馬讓我噤聲,不哭不鬧不強顏歡笑,也配上一張冷淡平靜無波的臉,抬頭,對上林澤淵的冷眸:“你到底……”


    對唐恭如做了什麽幾個字還沒說,被他的話打斷了——


    “凡人之魂,三魂七魄,三魂天地命,凡人死後天魂消失,地魂散盡,隻剩承載所有記憶的命魂,入陰間經過審訊,上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後,命魂重新投胎。”


    他淡淡冷漠的聲音可真是讓人聽著生厭,“我不想聽這些,你為什麽不讓他去投胎,你為什麽要這樣……唔。”我的話沒說完,忽然頓住,因為說不出話了,身體也動不了,隻能聽林澤淵說下去——


    “修羅之體,死後分四化身,投入除修羅、天道外的其餘四道,而每一化身都可承載一魂,我目前化身全部召回,卻隻有一魂,所以,把唐恭如攝入體內,不在話下。若他真去投胎,喝下孟婆湯,從此以後與你成為陌生人……你也未必開心。”


    之前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老掛在嘴邊兒的——


    知我者,林爺也。


    我是不想唐恭如忘記我的,說過,有些事情啊,即便再次看到,再次聽到,卻也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了,因為當時親身經曆的那種體會,再也沒有第二次了。


    所以,林澤淵這個舉動我其實……很開心。


    但是不敢表露出來!


    而他懂我啊,知道我隱瞞著高興,直接掐我七寸,且一掐一個準兒——


    “陪我去其他三道,待我化身與魂全部合體,拿僵屍之心輕而易舉。當然,你可以選擇不答應,我就把唐恭如……送去投胎。”


    “不!”


    我認輸了,望著林澤淵那雙滿是冰雪的眼,抿了抿唇,點頭,“我陪你!但是我有個前提……”


    他再次打斷我:“不,你沒有提條件的資本。”


    我心髒一頓,這時候想揍他,看他這幅高高在上的臭屁樣子,我就想揍他,但是,想了想唐恭如也在他的身體裏,又舍不得揍。


    而當我咬牙切齒的時候,我發現他的眼中劃過一抹悲切,不過轉眼,消失殆盡,大概……看錯了吧!


    “走了。”


    他冷冰冰的丟給我兩個字的樣子,像極了當初的他和我,但是我並不會再有什麽心動的感覺了,我隻有一種無力和不甘,因為我本是來給沈煊赫報仇的,現在鬧得,顯然實力不夠,我報不了,反而還可能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這買賣不劃算,我不幹。


    而我沉思的時候,林澤淵丟給我的問題讓我心髒一頓,然後有些尷尬難堪,他問的是——


    “你不是出家麽,出家人…還心心念著紅塵,你出的,是哪一個家。”


    林澤淵是背對著我說的,我被他問的腳步一頓,然後追上去,“林澤淵,你少拿話來嗆我,我現在隻是與你合作的陌生人,如果你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我怕,我與你要是仇人了。”


    既然要合作,我覺得少不了一些醜話先說在前頭。


    卻萬萬沒想到的是,我是醜話,林澤淵是狠話——


    “是麽?你覺得,事到如今,我會介意你我仇人的事?周易,有時候我覺得,你恨我總比你對我……陌生人還要好。


    我體內藏有那抹孤魂,你若還想看到他,就得我高興,你確定,你要這樣與我說話?”


    不愧是林澤淵!分分鍾就看破了我的想法,轉眼就把我揮出去的矛頭磨光擦亮,更鋒利漂亮的打回來——


    “我現在要你把頭發幻化出來,我不喜歡看你這樣子。”


    他這一招回馬槍殺得是真漂亮,打的我是措手不及,換做從前我肯定扭頭就走人,你喜不喜歡關我什麽事?唐恭如喜歡就行!可是唐恭如卻在他的身體裏……我隻能臣服,認輸!


    低了頭,任由道法肆意,頭頂癢的厲害,隨即長發緩緩冒出,屈辱麽?稍微有點!但想想唐恭如的笑,我便心思柔軟,甚至忍不住的笑了,哪怕帶著屈辱的笑,那也是笑,不是麽?


    “林澤淵……我不會恨你,你的目的,永遠都別想達到。”


    在長發及背的時候,我看向林澤淵,目露冷意和倔強,而林澤淵隻是扭頭,並不在意似得,走人。


    我自然是要跟上的,隻是回頭時看到老僵屍的山頭,腦海裏劃過去沈煊赫的死狀,心髒還是痛的難以呼吸,咬著下唇在心裏發誓,定會給他報仇,唯獨難過的是,卦象中沈煊赫早已經轉世兩年,不然,我還能求求林澤淵給我把沈煊赫的魂也給收了。


    開著小差,含著眼淚跟林澤淵飛,卻不曾想他在前頭忽然“刹車”回頭——


    “唔!痛……”


    我追得極快,猝不及防就撞在他懷裏,那瞬間,鼻子都差點斷了!在鼻子的酸甜苦辣滋味裏,我的雙肩卻被林澤淵捏著,輕推開一米——


    “周易,你不覺得,現在才對我投懷送抱,趨炎附勢,有些晚了麽。”


    他說時,眼神裏帶著一絲沉痛。


    我覺得他想法可能有些多。


    摸著鼻子,想說他想多了,但是鼻子酸的眼淚不受控製的掉,說不出話,而這也讓他誤會了,哼了一聲——


    “就算為死人流淚,他也不會複活,早輪回去了。”


    他說的應該是沈煊赫,我揉著鼻子想反駁,但是剛開口,一陣酸楚讓我又齜牙咧嘴,有些惱怒,他這個身體是什麽做的?銅牆鐵壁麽?


    “別再掉那不值錢的珠子,記住,無論什麽時候,適當悲哀即可,過度傷心隻能表示你智商欠妥,無法處理情緒的人,難成大事!”


    嘿,他還說教上了!


    我這會兒鼻子終於不痛,正要說什麽,他卻在我麵前一溜煙的離開了數仗,我顧不得說話趕緊追——


    “你等等我!”


    我大喊著,他卻沒有理我,隻是繼續往前行,但卻不想是之前那般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我一路就跟著他的影子飛馳,一直到我們回到了他的宅子。


    宅子裏,落葉我已經清掃了不少,回去時看到蟹鉗正在整潔一新的院中,給花草樹木澆水,我早早的看到林澤淵落下來了,所以直接問——


    “林澤淵呢?”


    蟹鉗看我一眼,沒回答,臉卻倏地紅了——


    “你……你先去換衣服再說!”


    我被他說得愣一下,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呀的一聲,臉頰熾熱。


    因為雷劈的緣故,我身上到處都是破洞,有些地方還成了一綹一綹的乞丐服。


    而這點遮羞布在飛行中還有一些被掀起來,身上露的地方就太多了。


    好在沒什麽太敏感的地方,所以我穿牆就溜……


    直奔著洗澡間洗了澡,再換了衣服,再出來後,意料之外的看到林澤淵在客廳窗前立著,背影高挑,修長,他在望著窗外,側臉看上去線條美的像是尊雕塑。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我不打算與他拐彎抹角,直奔著主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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