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敲打的聲音愈發大,那些男人的聲音惡劣,讓我預感來者不善,“呆著別動。”我說完,自己走過去,手摸上腰間的無風傘,並迅速環顧四周,雖然我早就看過了,沒有逃生的路徑,但是我現在腦裏尋思著,這車上的窗戶我是不是能砸了,我們是不是能跳下去,車外,碰巧有另一輛火車經過,以我的功夫出去不是問題,但如果拖著陳江衍,怕是有大麻煩的……


    想著的時候,聽到外麵還在喊——


    “快點!開門!”聽著外麵的大喝聲音,再看了看焦慮的陳江衍,我最終選擇了靜觀其變,走到門後,再次給了陳江衍一個手勢讓他別動,然後,一下拉開門!


    “喊什麽喊!”


    “哎喲我c……”


    一開門我就對著門口的警察也大喝回去,但吼出來的瞬間,猛然睜大眼,因為我用的是男聲……所以,我立刻準備抽傘打昏他們,離開這裏,可他們身上的酒氣襲來,那嘴裏一口一個臥槽的跌倒進來動作和話語讓我暫時又沒動。


    “他們喝酒了,聞起來喝的還不少!”陳江衍說著從床上起身往我旁邊走,我看著他手裏的瓶子道,“你別輕舉妄動。”說著,自己伸手關了門,看他們果然是喝多了,不僅沒發現我的男聲,還往裏繼續走。


    這兩個大腹便便的檢警,看也不看我,目標竟然是裏麵的陳江衍——


    “哎喲,這小美人在這兒呢!”


    “沒錯!就是她……剛剛在廁所的……”


    他們說著一前一後的往裏走,視我若空氣!


    我這下明白了,他們是來劫色的。


    所以,我本來是輕手輕腳的關門,改為了重重關門。


    “你們想幹什麽。”


    砰的一聲關了門,順手還反鎖走過去。他們聽到我的聲音回頭掃了我一眼,上下打量的那種,最後又回頭看陳江衍——


    “還是她有味道!”


    “小姑娘,你哪兒的啊……”


    “大哥帶你一起玩兒啊!”


    他們說著,但我覺得他們已經不能稱呼為警察了,更像是流氓地痞,說話間還動手動腳的朝著陳江衍的臉捏。眼看著陳江衍瘦小的身姿在他們麵前不堪一擊,弱不經風的樣,我這捏了捏拳頭,哪怕心裏不斷說著穩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在那家夥一把抓住一動不動的陳江衍,並把衣服撕扯開時,還是衝了過去——


    “我去你大爺的!老子的人也敢碰!”


    “嗷……嗯!”


    這一拳打的猛烈,直接給他敲暈了,另一個則瞬間醒了困,立馬拿出腰間的傳呼機還是什麽東西的,我沒見過,但看他按下去,心說不妙,然後也衝上去一拳解決。打完以後,我蹲下來看著他落在一邊的儀器,那是gps追蹤,看來……他是通知了別人過來!


    “你怎麽都不動!你傻麽!真是麻煩!”一把將驚魂未定的陳江衍拉起來,感覺像是回到三年前,他也是這幅慫樣!我有些生氣,但沒想到的是……


    “你的手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抓著一個破碎的酒瓶片子,那酒瓶碎片已經紮肉裏,滴著血。可是他還衝我笑:“我想反抗的,但是你說不要動,我就信你。”


    “算了,包紮一下,這裏不能留了!”我說的時候,一把扯下假發,然後,給他簡單包紮完畢,正好車廂裏傳來下車到站的聲音,這裏雖然不是我要去的地方,也是相差不是很遠,剩下的路不如打車去——


    “我們直接下車吧!”


    陳江衍聽我的,立刻跟我跑出去,而幾乎是我這邊上出租車,那邊就看到車站口湧入無數警察,轉眼被警察包圍的水泄不通。


    我們應該躲不了多久……


    我想的時候,沒敢說,眼睛還盯著那邊車站,而陳江衍則掏出來一打現金遞給司機:“去我姐說的地方,越快越好!我們等著去救人!寶姐,地址是?”


    不愧是演員,謊話說來就來。


    我道出故人損友所說的地址,“追月園!”卻幾乎是我說完,那司機的眼神就有些變化,“好咧,二位貴客坐穩了!”聲音落,那油門踩的車幾乎是飛起……我趕緊係上了安全帶,然後,離開了這處是非之地。


    因為司機的緣故,我原本覺得得半小時的路程十五分鍾就到了,甚至司機還豁出去了老命似得,闖了好幾個紅燈,這讓我覺得他可能跟追月園有什麽關係——


    “二位,追月園到咧,記得要說,是司機老王把您二位送來的,哎,沈掌櫃的可是等了好多年啦!”


    那司機前半句說的我不意外,可後半句沈掌櫃的等了好多年讓我心跳一頓,想問等誰?卻還沒問,聽到了警車的聲音,更在餘光裏看到了警車的蹤跡……來不及問了。


    “警察應該是追二位的吧?快走哇!”


    “嗯,多謝了,我們走!”


    也不管這腦子不好使的司機是哪路仗義的道友了,我說著直接下車,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走入那半掩的追月園中。


    進園林之前,我心情焦躁無比,可進去後,忽然就安靜下來。


    之前,我一直覺得天下園林,以南方蘇地最出名,其次便是我大師兄也是我大哥的蝴蝶泉,可當我進了沈朋友得園林後,我覺得這南方之地最出名的園林該是他這所——


    追月園!


    假山飛瀑,花鳥石獸,鱗次櫛比。


    淙淙溪水,綠藤老樹,盤根錯節。


    越過小橋,過了畫廊,聽著戲曲。


    循著不知何處傳來的鶯鶯燕燕戲曲聲,我帶著陳江衍看似無頭蒼蠅一樣的轉悠,不知轉幾個彎,幾個折,但是心情一點都不焦躁,因為始終戲曲環繞在耳旁,彎彎轉轉,曲曲折折,一番走來走去的,叫人忍不住的放鬆下來。


    “算了,不走了,這裏這樣亂,怕是他們進來也得一番好找!”我這麽說著,坐在長長清清的小溪邊兒,捧了一口水喝,也是喝水時候,看著溪水裏大汗淋漓還穿狐裘的我,有些忍俊不禁——


    “我說怎麽這樣熱……”


    說完,把衣服脫下來,然後痛痛快快的洗了個臉,連帶脖子和手臂都洗了一遍,洗的格外舒心,尤其是那鶯鶯婉轉的戲曲遠遠近近的哼著,叫人不得不放鬆,跟著搖頭晃腦起來,陳江衍也洗了一番,他是唱戲老手,跟著低低哼唱起來——


    “那一答可是湖山石邊,這一答是牡丹亭畔,嵌雕欄芍藥芽兒淺,一絲絲垂楊線,一丟丟榆莢錢。線兒春甚金錢吊轉……”


    陳江衍的聲線很動聽,我聽完了都忍不住給他鼓鼓掌,本來想說“你不然還是回去唱戲吧,等你出名了,我去給你捧場”,可是後來想到他這張臉已經被唐家人盯上,便什麽也沒說,這時候,園林裏又換了一首曲子,但是那唱的聲音卻很是不同,之前都是帶伴奏、不知道哪裏的音響傳來的唱曲,這次是從林子裏傳來——


    “可笑我癡愚性,天生忒重,使得伊芳心疼痛。喜兄弟翻作鵉和鳳,這恩義古今堪誦,恰似那駕輕風,莊周夢中,逍遙雙碟在長空。”


    清唱的戲詞聲我熟悉又陌生,驚奇中餘光裏發現陳江衍的表情不太對,正要問他怎了,卻見那邊林裏走出來的——損友!


    雖然一別數年,可是我這損友沈煊赫的模樣仍舊和四年前所見一般無二。


    我一下就認出來他,快步激動的走過去——


    “沈煊赫!沈損損!”


    我語氣激動的說著,上前,他正唱到最後,微微點頭笑著,眼睛上下瞄了瞄我:“周易小同學,你長高不少啊!這次,沒再逃哪位老師的課吧?”


    我嘿嘿一笑,“沒有沒有,我早就畢業了!我那一期都畢業了,大家早就已經……”說到最後,我餘光裏看到陳江衍走過來又住了口,這守墓人的身份,一般是不會說出口的,雖然我覺得陳江衍早晚知道,畢竟我可是他義父的守墓人,對啊……我也要守著他了。


    這麽想的時候,微微一愣,然後竟有種命中注定的感覺,注定了我當年救下他,注定了現在我要保護他這個墓主的後人,注定了風月算的,我要守陳姓墓。


    “發什麽呆!我聽司機說,你有尾巴跟著,跟我先去密室吧。”沈煊赫手裏拿著扇子,敲了我一下。


    我哎喲一聲,捂著抬起頭,卻還是笑,“麻煩你了!”


    他走在前頭,回眸睨了我一眼,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裏映著溪水,波光瀲灩的有些耀眼——


    “你一直是我的麻煩,習慣了。”


    大約是那眼神太耀眼的緣故,我感覺心跳一頓,酥麻酥麻的,不知道說什麽了。而他邊走邊又問的話,才讓我記起來——


    “這位……是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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