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53:苦果久違的淨慧寺廟門悄然開啟,迎來一批裹挾著血氣的香客。


    故地重遊,物是人非;僧寮如昔,海棠依舊。研究生帶著幾個人去把守廟門,其餘人在廚娘佳的帶領下穿過廊屋,拖著五蘊六塵的身體進入大雄寶殿,殿堂內亮著一點熒光,寶相莊嚴的燃燈佛像座下,蓮台裏燃著豆苗燭火,輕輕飄搖,散發著縷縷靜謐柔和。


    疲乏的人群無力繼續前行,這般時刻也顧不得敬與不敬,隨便翻找出蒲團倚靠著羅漢像,或坐或躺,幽幽歎息此起彼伏,與穹頂八十八佛壁畫交相輝映,恍然如夢。


    沒人點燈,沒人言語,殿外月色清冷,風聲蕭蕭,草葉凋零。粉刺妹幫鍾醫生提來醫藥箱,蹲在蒲團邊上幫廚娘佳重新包紮,趕來的路上毫不意外遭遇了幾股大規模屍群,盡管和民兵團比起來,這批人的戰鬥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事關生死,再怯懦的人麵臨生死存亡,總能爆發出一股悍勇的力量……雖然收效甚微。


    離開環島時,這隊人員有六十餘人,能活著走進大雄寶殿的不足半數,個個帶傷。


    按照環島人員構成來看,損失最為慘重的無疑是吳文濤的那批乘客。列車飛馳在軌道之上,身前身後有身經百戰的外勤人員護衛,那些被老田歸為後勤的人員,麵對蜂擁而來的行屍潮水,真真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粉刺妹眼睜睜的看著好幾人驚慌失措的逃離隊伍,沒跑多遠便一頭紮進了行屍群,數量龐大的屍群甚至沒有給她們慘叫的機會,汪洋淹沒一粒沙子,不過眨眼而已。


    其次是宋酒從河岸營地帶來的那批女眷,和乘客們半斤對八兩,誰也沒比誰強多少,韌性有之,硬傷無法彌補。


    這批人經曆了河岸堡壘失陷、古城行屍侵襲、環島醫院劇變,心髒錘煉的出幾分硬度,可惜實際能力依然原地踏步,沒有隊形,不知相互協同配合。


    往往一個人悍勇無畏撲向行屍,卻發現身邊根本沒有同伴隨行,沒等回過神便被左右行屍拉扯進屍群撕成了魚香肉絲。


    環島土著和宋酒嫡係還算勉強,這兩撥人沒有純粹的安逸時間,用以戰養戰來形容也不過分,遺憾的是,宋酒嫡係從河岸逃離之後便損失的七七八八,到現在,滿打滿算不過洛宇幾人還健在;環島也差不多,主要折損在醫院那場風波。


    讓人頗為意外的是,原以為最無用處的溶洞女主人們倒是綻放了刹那光華。


    這幾十個女人和環島部分根本沒有任何磨合,宋瑤指揮逃離的時候並沒有將這些人棄之不顧,所以她們也領到了配額口糧和武器。


    隊伍經過天橋時,另一端巡防設下的障礙被行屍衝開,烏央烏央的行屍蔓延而上,天橋底下更是擁堵著嗷嗷待哺的屍崽子,進退無路之下,廚娘佳本想困守空中,沒曾想,大牡丹一聲號令,一眾野性滿滿的女人居然身先士卒奔襲而去,一刹那爆發出的凶悍力量比之民兵團亦不遑多讓,聞之側目!


    大牡丹衝了,其餘人再困守可就太不像話,眼看溶洞女人們以摧枯拉朽之勢將屍群逼退下去,後續人員一擁而上,借著機會亡命反撲,毫無間歇的死鬥之下居然衝開了一條血路!


    然而付出的代價卻讓她們開心不起來,以大牡丹為首的溶洞女人基本上盡數覆滅,原因無他,後續跟進的隊伍斷送了她們回旋的餘地,一時血性可以讓她們殺出血路,但她們終究不是溶洞裏那些神智喪失的光頭黨,氣力衰竭卻無法後退,隻能眼睜睜看著身邊同伴被一雙雙青灰色的枯槁手爪揪著頭發拖進屍群,尖叫哭嚎此起彼伏,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最終,活著抵達寺廟的也就剩下這寥寥二十幾人,精疲力竭,傷痕累累。


    廚娘佳本來想讓鍾醫生幫忙查看一下眾人傷勢,廝殺過程中,幾乎都是臉貼臉對陣,難保不會有被行屍抓咬到的,但看看哀鴻遍地的佛堂,廚娘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鍾醫生和研究生作為隊伍裏碩果僅存的男性,一路上拚死保護惠惠,焦子謙這個傷號還是粉刺妹多番照料下才得以全身而退,不過他本身也算是活屍,行屍抓咬對他而言倒是無所謂。


    宋瑤那邊還不清楚狀況如何,想來行屍抓咬傷也不會太快屍變,這會兒殘餘眾人身心俱疲,還是暫且放下吧。


    退一萬步講,如果真的有人被行屍所傷,此刻也未必隻能一死……惠惠這個人肉解藥包還在,以毒攻毒總該有用。


    人員損失過半的同時,配額口糧和清水也大幅縮水,吃還好說,這會兒整個人都是麻木的眼前盡是血肉橫飛的景象,基本都沒什麽胃口。


    不過長途奔波加上廝殺搏命,水份是真真缺失,僅靠個人攜帶的水量根本不足解渴,更何況許多人的背囊行李也都遺落在了屍群之中。


    粉刺妹狀態還勉強,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焦子謙在側,行屍壓根兒沒有摸到她,隻是奔跑途中免不了磕磕碰碰,這才顯得狼狽不堪。


    聽到昏暗佛堂裏幹巴巴的咳嗽聲,再看一個個精疲力竭的人捧著空杯用水滴沾濕嘴唇,粉刺妹心中有些戚戚,主心骨們不在,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誒?


    等等。粉刺妹眼前一亮,掙紮著坐起身,腳步蹣跚從大殿偏門走了出去。


    “你幹啥去?”焦子謙問了一句,隨即覺著有些多嘴,估計是姑娘家要去噓噓。


    “打水。”粉刺妹狡黠的眨了眨眼,道:“塔林有井,記得不?”焦子謙愣愣的搖了搖頭,他第一次來古廟的時候還是重傷號,吃飯都要許艾菲她們送去客堂,哪裏知道其他的事情。


    “等著吧。”粉刺妹撇撇嘴,跟廚娘佳招呼了一聲,獨自一人走向漆黑的塔林。


    沒過多久,看守正門的研究生回來了,一臉濃重的倦意,和幾個精神好些的姑娘換了崗,撿起蒲團靠著鍾醫生幾人坐了下來。


    “怎麽樣?”廚娘佳睡不著,身體和精神都很片,可閉上眼卻無法入睡,眼皮一直在跳。


    研究生歎口氣,懊惱道:“暫時倒是沒有屍群過來,零零散散的走在街上,寺廟跟前沒事。”


    “再等等,他們興許正在來的路上。”廚娘佳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宋酒、明俊偉、吳文濤,聽說還有明俊偉他們從前的夥伴,這麽多人,強強聯手,居然被對麵掀了個底朝天……這種結果,沒法讓人繼續信心滿滿。


    “這次可真是陰溝裏翻大船了。”研究生摸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給鍾醫生和焦子謙拋去一根,摸了摸身上,沒找到打火機,起身去佛像前告個罪,將香煙湊在蓮台燭火上點燃。


    “接下來怎麽辦呐…”研究生把煙遞給兩人各自對著,苦著臉一聲接一聲歎息。


    “行屍總不能一直在吧?”焦子謙擰著眉毛,撓了撓幹結發癢的傷口,道:“環島不能回去了?”


    “應該沒戲了。”研究生看了眼廚娘佳,後者同樣一臉的惋惜,歎道:“等火熄滅,等行屍散開……環島也就變成一堆廢墟了。”


    “關鍵實驗室也毀了。”鍾醫生雙眼無神,該取的樣本沒有取來,所剩無幾的資源也被崩塌的樓板砸成了滿地垃圾。


    想起這茬,除了痛心就是自責,如果當初自己沒有耍小心眼兒,那就不用一諾和老田涉險去火車站,兩人如果沒有失蹤,長途趕回的大部隊也就無需馬不停蹄趕去救援……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發生的已經發生了,內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惠惠還在,總還有希望。”研究生安慰了一句,實際上他這會兒壓根兒沒心思再考慮疫苗的問題。


    那麽多同伴生死未卜,疫苗?疫苗算個屁。正說著,前門望風的一個短發姑娘火急火燎跑了進來,人還沒進門,話音便先一步飄了進來:“回來了!”眾人精神一振,急忙撐著疲憊的身子站了起來,沒等他們穿過廊屋,便看到了一馬當先疾奔而來的洛宇,在她身後,緊跟著屈指可數的幾個人……佛堂燭火亮起,打水歸來的粉刺妹去香積廚找到老林積攢的許多蠟燭,偌大的佛堂被火光照亮,佛像金光瀲灩,醞起重重瑰麗色彩。


    宋瑤、路茜、雨安……宋酒、洛宇……吳文濤……金博、方菲、應豆豆……四個油彩青年……廚娘佳幾人完全傻了,愕然看著傷痕累累的十三個人,其中有倆還是昏迷不醒。


    “明…明哥呢?”研究生臉色煞白,嘴唇在發抖,牙齒在打戰,左看右看,喃喃念叨著:“小魏呢?劉焱呢?老林呢?其他人呢?”回答他的隻有黯然眼神與紅腫眼眶。


    “鍾醫生,麻煩你。”宋瑤神情漠然,將仍舊昏迷不醒的宋酒和金博交給了鍾醫生。


    鍾醫生的表情和研究生無異,愣愣地盯著仿佛從地底下鑽出來的吳文濤,喉頭發幹,啞然問道:“光旭…?”吳文濤一聲長歎,麵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明哥…”研究生目光有些恍惚,仿佛全身力氣都被抽空,腿彎一軟,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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