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是一個偉大的開拓者,他的每一個細胞都渴望著探索未知世界,神秘


    的大西洋強烈地吸引著他,就是這樣,爸爸。現在中國的領航者要是有他一半


    的氣魄就好了!""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認為。"


    "有什麽不對嗎?"


    "鄭和的某些方麵你可能不知道,首先,作為一個男人他是殘缺的,他是


    一個太監。"


    兒子和艾米驚愕地瞪大了雙眼,"你胡說!"兒子說。但很快,他似乎想起


    了他看過的某本書中的某些暗示,轉身看著巨像沉默下來。


    "巴黎戰役後的第二天,鄭和率領八千騎兵進入巴黎,同歐洲各君主和羅馬


    教皇簽定了那個劃時代的協定。騎馬走在巴黎的大街上,鄭和和他的同行者第


    一次看到了那些古希臘風格的雕塑,他們看到了波塞冬、阿波羅、雅典娜、阿


    佛洛狄忒......這些在明朝的土地上不可能看到的男人女人健壯美麗的裸體被


    塑造得那麽完美,這是西洋文化對他們產生的第一次強烈振撼。對鄭和來說,


    這振撼更是深入靈魂,他從來沒有這樣銘心刻骨地意識到自己的缺憾,自己的


    不完美。以後,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憂鬱之中,這迷茫和憂鬱使他感到這個


    世界越來越陌生,最後,一個強烈的願望在他和所有隨行者的心中出現了......"


    "什麽?"


    "回家。"


    "回家?!"


    "回家。這願望如此強烈,以至於他們想走一條更近的路。從歐洲的地理學中他們知道了地球的形狀,知道了如果一直向西,就和向東返回一樣能回家。


    於是,在征服歐洲後不久,明朝艦隊就向西,向大西洋的深處駛去。他們走啊


    走,走啊走,在兩個月艱難的航程中,一雙雙眼晴望著大西洋天水相連的遠方,


    盼望著家鄉的海岸在那裏浮現......終於,陸地出現了,但那不是夢中的鄉土,


    而是一個長著龍舌蘭和仙人掌,出沒著紅種人部落的陌生世界。當他們踏上新


    大陸時,並不象那些淺薄的曆史作家們描寫的那樣歡呼雀躍,而是抱頭痛哭......鄭和因此一病不起,在新大陸結束了一生。艦隊中很多的船仍然沿著海岸航行,直到五年後,這些船才在白令海峽找到了通向太平洋的路,又過了五年,他們才回到魂牽夢繞的祖國,大明朝日不落帝國的世界才連為一體。"


    兒子麵對著巨像長久地沉思著,這可能是他有生以來最長時間的一次沉思,


    我感到從未有過的欣慰。


    "孩子,曆史和生活不是你一直認為的那種簡單的征戰和開拓,其中有很多


    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很多需要成熟後才明白的東西。"


    "是的,"艾米說,"想想,假如鄭和當年按照最初的計劃,最遠隻航行到索馬


    裏海岸就返回,後來會是什麽樣子?也許是一個歐洲人的船隊後來首先繞過了


    好望角,更說不定,另一支歐洲人的船隊還發現了美洲呢!"


    "唉,曆史啊,同一個人的命運很相象。"我感歎到。


    "那麽,爸爸,"兒子從沉思中醒來,指指艾米,"她是您的新大陸嗎?"


    我和艾米相視一笑,我們誰都沒有否認這點。


    我們身後,曼哈頓的燈火更加輝煌,紐約港的水麵成了一片跳躍的光海,


    這又是新大陸多夢的一夜。


    後記:鄭和如果一直向前航行,以後的曆史會怎樣?這是無數個中國人魂牽夢繞的問題。曆史學家們的看法是:鄭和遠航的目的是落後的,隻是為了“布皇恩於天下“(尋找建文帝?),而不是為了貿易和征服。在這樣的指導思想下,即使明朝船隊航行到西歐甚至美洲,也不會有大的做為。但筆者的看法是:人的思想在新環境中是會變化的,如果鄭和真的航行到西歐,他必然會接觸到西方的思想和科學,這是東方文化撞擊西方文化,同以後人家的文化撞擊我們完全不同,必然會結出意想不到的果實。另外,在真實的曆史中,鄭和遠航中曾兩次用兵,其中至少有一次是針對一個國家的。


    在這篇科幻小說描寫的世界裏,中華文化有了更大的影響力和地域範圍,但那不是一個理想社會,它麵臨著比我們的現實更多的問題,更大的危機和危險。現在重讀一遍,發現這個世界造得很笨拙,同時,我自己也不喜歡小說中很重的殖民主義和霸權主義色彩。


    1999.2.1於娘子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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