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97年7月1日,歐洲,北愛爾蘭,貝爾法斯特


    中國國旗降下後,英國國旗在>的樂聲中升起,在旗的上


    緣接觸杆頂時,時鍾剛剛走過零點,這時,我們在這塊土地上已是外國人了。


    雖有幸參加交接儀式,我也隻能站最後排,所以是最早走出議會大廳的。


    十五歲的兒子在外麵等著我,靜靜地,我們最後看看北愛爾蘭。這是典型的英


    倫夏夜,潮濕多霧,霧在街燈的黃光中象輕紗般飄過,拂在臉上象毛毛雨。在


    幽暗的燈光和迷朦的霧中,貝爾法斯特象一個寧靜的歐洲鄉村。這是我度過前


    半生的地方,一小時後我們會帶著所有的東西離開,但我帶不走自己的童年、


    青春和夢想,它們將永遠留在這塊寧靜而多霧的土地上。


    本來,中英聯絡組要工作到下世紀初,但我還是說服領導,早早調到新大


    陸去。表麵上我給自己的理由是:對自己的前途來說,早走比晚走好;但內心


    深處真正的理由是想盡快遠遠地離開一起生活了16年的剛剛離婚的前妻,她雖


    是中國人,但做為領事館的高級官員,她還要長期留在北愛樂蘭。我已沒希望


    留住她,就象中國沒有希望留住北愛爾蘭一樣。好在兒子跟我走。


    "是你們丟失了北愛!"兒子憤怒地對我說。在兒子眼裏我是****,更


    準確地說是個不稱職的****。他認為我應該把俄羅斯再分成更小些的幾


    個國家;他認為我給貧窮的西歐太多的貸款,卻對他們提了太少的要求;他認


    為許多年前我就不應該讓中東的那些恐怖主義國家和亞洲的某些極權主義國


    家存在下去;特別是北愛問題,他認為我應該以主權換治權,而不是拱手相讓......一句話,他認為中國在世界的領導地位正從我手裏丟掉,盡管我是個隻有副司級的普通外交官。兒子好象渾身都長滿了咄咄逼人的精神長矛,這點真象他媽媽,而我的忍讓和孺家風度他一點都沒繼承,反而成了他對我感到失望的原因。他跟我回國不是因為我的原因,而是因為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做為一個外國人生活在北愛爾蘭。


    一小時後,運送中國最後一批撤離人員的專機把北愛爾蘭留在下麵的濃霧


    中,我們在夜色中飛向自己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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