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你不能殺他,他是你舅舅,你的親舅舅呀!”伴隨著聲嘶力竭地嘶吼,楊戩的意識一點點蘇醒,周身仍然是撕裂般的劇痛,但眼前的世界一點點恢複光亮,仿佛有一道利斧般將原本黑暗的世界徹底斬斷。


    “他,是我舅舅。”沉香一字一頓地道,“但我的好舅舅卻親手將我娘壓在華山之下,又親手殺了丁香。”刻意壓低的聲線掩蓋不住沉香內心的激動,“這樣的舅舅,不要也罷!哮天犬,你讓開,我要代丁香再還他一斧。”


    “原來真的是一柄利斧。”自從三個月前的那場意外,他的身體便一如不如一日,光明早已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這柄利斧還是他恢複視力之後看到的第一件物品。


    “我還是死了嗎?”未等楊戩思考,眼前的神斧一凝,隨即以更快的速度向他斬來,身體下意識的想要躲閃,卻隻能是徒勞。


    早在之前的戰鬥中,楊戩周身的筋絡盡毀,法力十不存一,就連神魂也遭受重創、暗淡無光,僅靠最後一縷元氣護住破碎不堪的心脈連站立都是在逞強。


    “不!”哮天犬臉上全是絕望,擋在楊戩身前說什麽也不肯閃開,卻被一大漢強行拉開,哮天犬一掙,虛弱的身體哪裏還有一絲力氣?隻得眼睜睜的看著足以開天裂地的神斧朝他的主人狠狠劈去。


    “丁香,別怕,害你的那個人,以後就再也不能為惡了!”沉香淚水流下,也不知是大仇得報還是心中難受,眼前的這個人終究還是他的舅舅啊!


    “我才不要就這麽死去,給我動起來啊!”本就已經是個死人,能再次重見光明已然是一種恩賜,隻是見過光明,又如何能夠容忍自己重歸黑暗。


    巨大的求生意誌下,破碎不堪的軀體竟奇跡般偏移了半寸,神斧也似乎是在回應主人的意誌,原本斬向頭顱的軌跡微微偏移。


    同時一抹奪目的光彩從一旁談笑的猴子手中閃出,幻化一抹熒光撞向神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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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在楊戩意誌下偏移的神斧被寶蓮燈這麽一撞竟又朝他劈了下來,好在神斧有靈,關鍵時刻總算是避開了主人的要害,落點變成了楊戩的右臂。


    以開天斧的銳利,縱使神性盡收,依舊將楊戩的右臂斬落,寶蓮燈好像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錯,閃爍的熒光像是不斷在給楊戩道歉。


    “寶蓮燈?”看著眼前如蓮花般綻開的九寸蓮燈,楊戩頓時明白他穿越到一個什麽樣的世界,還未來得及感歎,失去右臂的劇痛以及大量的失血徹底暈厥過去。


    “倘若我不做閃躲,那柄斧頭是不是就不會砍到我。”這是楊戩暈厥之前殘存的念頭。


    就是因為他的求生意誌,開天斧才會斬斷他的右臂,躲開了,卻又沒有完全躲開,


    對於肉身成聖的楊戩而言,隻要元神無礙,滴血重生都不在話下,失去一臂連小傷都算不得,隻是如今的他早已油盡燈枯,僅憑自身毅力強撐站立,右臂被斬斷後更是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跌倒在地。


    楊戩倒地之後,寶蓮燈閃爍得更加頻繁,熒光盡數傾瀉在楊戩的斷臂之處,為楊戩恢複傷勢,小玉鮮血化作的燈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寶蓮燈的燈芯已經被小玉吞食,如今的燈油都是小玉的精血所化,一旦耗盡,小玉豈不是又要重新放血?急躁之下,沉香連劈數斧,又被寶蓮燈一一化解。


    “為什麽?寶蓮燈為什麽要護住這個小人。”


    “時間來不及了,必須要在子時之前劈開華山”雖惡其所為,但也同樣也敬其本事,眼見楊戩這幅生不如死的模樣,猴子終究還是生起了幾絲憐憫。


    “經絡盡毀,內腑重傷,這輩子也斷無複元的希望。”猴子也知道沉香心中擔憂,急步上前,當下運轉法力查看楊戩體內狀況,寶蓮燈這時卻沒有任何反應。


    沉香的攻擊盡數被寶蓮燈擋住,卻對他毫無反應,似乎隻要不存攻擊楊戩的念頭,寶蓮燈便不會阻攔,像極了神兵護主,可這楊戩何時成了寶蓮燈的主人?


    “自作孽,不可活,想不到你竟會是這種下場!”直至此刻,孫悟空才相信楊戩再無回天之能,心中隱隱有些不真實。


    沉香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法力雖然高強,但武道終極還是欠了些許火候,能將楊戩逼至如此田地?


    “就算楊戩有諸多不是,他畢竟是你舅舅,你娘的兄長,三聖母生性仁慈,寶蓮燈想必也不願你多做殺戮,就繞他一命吧!”楊戩廢他元神又將他囚禁在真君神殿,如今元神消散,越算一報還一報。


    “八百年前,被老君那廝暗算,總想著找個時間在和你戰上一場,不曾想你居然落得這麽個下場。”


    “沒勁!沒勁!”說完率先縱雲離去,沉香點了點頭緊隨其後,再不向楊戩多看上一眼,當務之急還是劈開華山,救出母親。


    今日過後,三界再無司法天神,隻有一位名叫楊戩的斷臂廢人。


    “活下來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楊戩的意識逐漸恢複清醒,盡管周身各處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楊戩的神情卻顯得極為平淡,毫無半點痛苦,有的隻是慶幸,重生的喜悅。


    隻要還能感受到痛苦就是自己還活著的最好證明,和死亡的極端寂靜相比,疼痛簡直就是一種獎勵。


    他本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個普通青年,因救人而遭遇意外,在病床之上宛如植物人一般躺了三個月,口不能言、眼不能視。


    真當生命走向終點,他才發現自己有多渴望活著,不後悔,但遺憾卻是難免的,他才發現自己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


    “來世,定要將這些遺憾全部補上。”雖說元神消散、周身經絡盡毀,還失去了一隻右臂,但終究還活著,以三界戰神,二郎顯聖真君楊戩的名號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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