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東宮正門前的街道上來了一隊軍兵,領頭是兩位將軍。一人生就了一副水桶身材,好生肥碩;粗脖子上麵頂著一個大腦袋,大腦袋的中間閃爍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小眼睛,一身戎裝,斜跨寶劍,應該是一位高級軍官。


    “到了,一晃有四年沒見到太子殿下了。海瘦,咱們還是下馬走過去吧!”


    胖子的兄弟是個瘦子,仿佛一層皮包著骨頭,一陣陰風吹過,沒準就能把這位仁兄直接吹到閻王殿去。皺巴巴的臉上最顯著的就是那雙大眼睛,銅鈴一般大小,向外“噌噌”冒火,穿著一樣的軍服,騎著高頭大馬,表情一樣的囂張。


    說話的地方距離正門至少還有四五十丈,胖子的用意很清楚,沒有太子殿下就沒有他們的今天,要用心去敬重的。


    “行啊,魏胖,聽你的!”


    這兩人正是龍衛軍團左廂都指揮使魏楚蘭,都虞候海起雲。四年前,他們率領軍隊開赴大同府,與金國打了幾場小仗,種無傷率軍西進幫助遼國平定蕭朵魯不的叛亂,轉戰幾千裏,耗時兩年,掃蕩轄戛斯人駐地,斬首十餘萬,俘獲山積。而後,在靖康二十一年三月,西進遼京虎思斡耳朵,宋遼兩軍東西夾擊,一舉打垮了蕭朵魯不的叛軍。陣斬蕭朵魯不,與遼國平分轄戛斯人的土地。大戰結束之後,西域異族甚不安分,時常襲擾大宋駐軍,衝突不斷,龍衛軍團西進,駐防兩年之久,今年三月局勢穩定下來,奉命回調京師。


    三十四歲的魏楚蘭封開國伯,三十五歲的海起雲也是開國伯,兩人搭檔多年,比家裏的婆娘還默契,到現在為止還不膩歪,也是怪事呢!


    回到京城,不回家先來拜見太子,都成為習慣了。當官久了,魏楚蘭明白了很多事情:朝中有人好做官,果然是至理明言。上麵有太子罩著,你出了一分成績,一級一級向上匯報,每個人都為你說好話,成績少說被誇大十分,太子在樞密院那邊一打招呼,升官發財很容易的事情。沒有人敢踩著他,沒有人給他小鞋穿,王大帥還是原來的王大帥,他已經坐到了王大帥的麵前,成為王大帥手下三員大將之一,從來沒有想過有機會成為軍團都指揮使,但是現在看來,前程似錦,樞密院那邊的位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海瘦,你發現沒有,汴梁城人走路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


    “魏胖,你發現沒有,街上的女人穿的衣服是越來越少了!”


    “嗬嗬,小娘們的屁股扭得那叫一個好看。異族商人隨處可見,我還看到了兩個黑人。”


    “黑人早就不稀奇了,聽說現在京城興起一股風,弄幾個黑大個擺在門口,比石獅子還威風啊!”


    兩人正說著話,老熟人郝強郝三粗帶人迎了過來:“魏胖,別看著我就喘氣,海瘦,抓著點魏胖的衣服,起風了要當心啊!”


    沒啥說的,互相捶上一拳,哈哈大笑,從側門進入太子府。


    “太子殿下近來可好?”海起雲問道。


    郝強神色一黯道:“不太好,殿下不讓我說,還是你們自己去問吧!”


    郝強升任太子中舍人,相當於一個散職,沒有什麽具體執掌,他還兼著侍衛統領,主要任務就是護衛太子的安全。郝強娶了太子趙諶的貼身女使梅羅為妻,是最了解趙諶的那兩條蛔蟲之一,另外一條是趙諶的大舅子兼太子右諭德韓彥古。迎麵看到入內內侍省內東頭供奉官成大樹,兩人連忙上前見禮:“參見成大官,大官一向可好?”


    “好,好著呢!”成大樹笑道,“快裏麵請吧,太子殿下正在等著兩位!”


    成大樹之於太子,就像裴誼之於陛下,信任親用,萬萬得罪不得。


    來到書房,參見太子,抬頭一看,屋子裏坐了幾位熟人:昌王趙柄,鎮王趙詵,工部尚書、太子左庶子趙成式,右諭德韓彥古,混賬師父、宣毅軍團都虞候嶽雲,虎賁軍團軍指揮使郝勇,太子最信用的人都在這裏,被京城百姓稱為太子黨,莫非在商談大事嗎?


    昌王趙柄是當今天子的三十弟,鎮王趙詵是太子一奶同胞的兄弟,趙成式是魯國公趙鼎的長子,響當當的相府衙內,其他人也不是他們可比的,兩人官最小、輩分最低,一個個見禮。郝強的哥哥郝勇也是他們的老上級,而且虎賁軍團見官大三級,人家雖然是軍指,先不說咱當不當得上虎賁,進了虎賁軍團,想坐上軍指的位子那是難上加難。


    趙諶問道:“坐吧!一路東來,可還順利?”


    “是!”


    其他人微笑致意,嶽雲則沉著臉道道:“你們武藝可有長進?”


    魏胖苦著臉說:“弟子每天苦練,進度緩慢,不敢說長進,和四年前相比沒有總是沒有退步的。”


    海瘦一看到師父就發麻,半邊身子都僵了:“徒兒和外人比試,勝多負少,也還說得過去。徒兒打槍還是有些準頭的,師父若是考察徒兒的功課,可否……”


    “可否什麽?打槍你也不行,混賬東西還跟師父討價還價不成?”嶽雲一拍桌子,嚇得兩人當即跪倒在地,低著頭不敢吭聲。他倆是真怕啊,曾經被嶽雲、鄭七郎揍得下不了床,就連做夢都不敢對師父有任何不敬。


    太子趙諶笑道:“宣武公一見麵就訓徒弟,看在孤家的麵子上,先讓他們起來如何?囿於天賦,很難達到你和七郎的那樣的身手,不過他們還是很努力的。”


    嶽雲神色一緩,道:“既然太子殿下為你們求情,就起來吧!明日到我府裏來,哼!”


    最後一個“哼”,弄得兩人又是一身汗,謝恩的時候,兩人委屈地隻想哭呢!


    這時,皇嫡長孫趙恪進來,撩衣跪倒:“母親派兒子過來,請諸位叔伯入席。”


    小家夥今年十歲,跟畫裏的仙童一般,當即陛下甚是喜愛,一得空閑就會招入宮中,親自教育。時間晚了,就睡在福寧殿,恩寵無二。


    “嗯,知道了!恪兒給諸位叔伯見禮!”


    趙恪雖小,封著英國公的爵位,又是皇嫡長孫的身份,在座的隻有昌王趙柄,鎮王趙詵可以安然受禮,別的人都要起身還禮的。魏楚蘭受了一聲叔父,將一把精致的短刀送給趙恪作為見麵禮,這把刀原為轄戛斯一個部落首領所有,魏楚蘭殺了那人,金銀珠寶都看不上眼,就看重了這把刀;海起雲送了一塊美玉,那是從一個大喇嘛手裏搶來的。趙恪叫一聲“叔父”還能承受,如果叫上十聲八聲,卻該如何是好?


    幾人起身,來到大殿,酒席已經準備妥當,太子妃耶律燕哥、東宮良娣吳猗猗、韓紫蕭陪在一邊,見到眾人,微微一禮,帶著趙恪去了。太子妃一如初見時候的樣子,臉上沒有一絲歲月的痕跡,似乎一點都沒有變,魏楚蘭隻要看上一眼眼睛就會澀澀的,必須閉上一會兒才能恢複過來;據海起雲供述,他會有心痛的感覺,從此魏楚蘭知道還有一種美麗叫做心痛。


    主人舉杯道:“小王設下家宴為宣武公以及魏海兩位將軍洗塵,三十叔要多用一點,你們幾位也不要拘束,來我們同飲一杯!”


    酒是遼國最好的葡萄酒,酒杯是極品夜光杯,在西域混了兩年,也沒有機會喝到如此醇美的酒,魏楚蘭回味良久,讚一句“好酒”,韓彥古笑道:“轄戛斯之地就沒有美酒嗎?”


    魏楚蘭道:“如果轄戛斯的酒更好,今天我們喝的就不是這種酒了,韓兄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海起雲則感慨地說:“唉,太子節儉得太甚,我們在外麵吃的也不比現在差多少。節儉本是沒有錯的,不過還是要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著想,多注意身體才是啊!”


    海瘦的馬屁拍著呱呱叫,主人頗以為是,客人們頻頻點頭。


    趙詵道:“就是如此,還有小人說三道四,我恨不得……”


    “三弟不得胡言亂語!”趙諶打斷了趙詵的話,“你們為國流血,守衛邊塞,遠離家鄉親人,理當吃的好一些。”


    魏楚蘭放下筷子,道:“殿下,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所有人都停下來,韓彥古觀察著趙諶的反應,道:“說來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有幾個人躥騰著上書,請陛下立皇後!”


    魏楚蘭道:“這個我不懂,孝賢明懿皇後薨逝,不是早晚都要立新皇後?就像我們普通人家,也都要續弦娶妻,莫非……”


    “這個還是有區別的,首先要區分陛下是否有意立皇後,如果陛下本來沒有這個意思,其他人在一邊鼓動,那麽到底是何居心?那些人不是張邦昌的心腹就是秦檜的爪牙,事情明擺著,就是想讓貴妃、宸妃成為六宮之主。如果我的猜測不錯,他們的用心恐怕不止於此啊!”韓彥古道。


    “他們還要怎樣?”


    鎮王趙詵道:“做皇後不過是第一步,張貴妃、東方宸妃身前都有皇子,父皇最喜歡的就是貴妃娘子親生的八弟趙詡。大哥雖然現在是太子,父皇的心意若是一變,立新皇後之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海起雲急道:“那還等什麽,咱們也上書,跟他們幹啊!”


    趙柄道:“上書說什麽,請陛下不要立皇後?這個話怎麽說得出口!事情很微妙,他們大張旗鼓地勸進,我們偏偏不能出麵說不行,要說也隻能由陛下自己來說。”


    “陛下是個什麽態度?”


    “陛下沒說行也沒說不行,相關的折子都扣在內廷,留中不發了!”


    扣下折子,留中不發有兩層意思,一是不同意折子中的意見,又不好下旨申斥,隻好把這個折子淹掉,希望讓人們漸漸淡忘;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等一等看一看,需要拿出來的時候再拿出來。


    兩人異口同聲地問:“我們該怎麽辦?”


    韓彥古道:“兩位稍安勿躁,瞧瞧你們師父,那才是大將軍的氣度呢!”


    嶽雲麵無表情,不動如山,內心卻是非常焦急,想到陛下送給他的那四個字——戒急用忍,不得不壓下怒火,思考起對策來。嶽雲和鄭七郎與太子趙諶關係密切,京城裏沒有人不清楚的,他們也自然被歸為太子黨一係,不過,要讓他反對陛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說實話,他們首先是陛下的人然後才能談到其它的問題。有人要對太子不利,他們當然不會坐視不理,陛下到底是個什麽態度?陛下如果真要廢太子,他們隻能以死相爭。


    “……嶽雲在朕的身邊時間更長,和你們的情分,不比旁人。好生帶兵,不要去摻和亂七八糟的事情……”當年出任廂指之前,陛下交代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亂七八糟的事情到底指的是什麽?唉,七郎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的。不會就是現在這樣的事情吧?父親大人一直教誨他要做一個純粹的軍人,純粹兩個字倒是好理解,那就是忠於陛下忠於國家,除此之外,不問其它。


    想到這裏,嶽雲隻能報以苦笑,不好說什麽的。


    韓彥古接著說道:“貴妃宸妃榮寵相當,地位也差不多,陛下要在她們中間選擇一位放棄一位,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大家可能還記得,靖康二十一年,京東路經略安撫使鄭億年上書,請陛下立後,陛下批複:此乃朕之家事,外臣不得妄議!當時陛下的態度非常堅決。就是現在,陛下每個月都要到孝賢明懿宮去祭奠先聖,可見陛下心意不改,太子也可安枕無憂!”


    魏胖、海瘦聽得雲山霧罩,稀裏糊塗:到底是該擔心還是安心啊?


    趙諶淡淡一笑:“不說這些惱人的事情,宣武公回京難道是為了鐵甲戰車?”


    嶽雲道:“臣當不得一個公字,臣和鄭七郎一直把殿下當作兄長來敬重,殿下叫臣嶽雲就是。陛下禦筆手劄中並沒有提到什麽事情,隻是調我回京。韓兄可曾在樞密使那邊聽到什麽風聲?”


    韓彥古道:“父親大人從來不和我們談公事,不過我聽說鄭七郎也回來了,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吧!”


    趙諶戲道:“你嶽雲不比旁人,就連你的字都是陛下所賜,稱一聲宣武公原也應該,既然你不自在,自今之後就叫你賢弟如何?”


    嶽雲擺手一笑:“這就舒服多了。”


    酒宴氣氛熱絡起來,大家接著吃酒。酒宴直到酉時三刻才散去,魏楚蘭與海起雲分手,帶著六名小校回歸家中。家中一切都好,大兒子已經八歲,和他長的一個熊樣,妻子前年去世了,孩子沒有親娘管著,很是調皮,後娘有時說兩句,阿翁阿婆就怕孩子吃虧,總在旁邊護著,後娘再也不去自討沒趣,這下小魏子更是無法無天了。將禮物拿出來,一家老小一個不落,當然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了。


    他還給文靈惜準備了禮物,應該親自過去一趟,今天太晚了,又怕失了禮數,命令管家親自送過去,就說他和海起雲明日再來拜見。靈惜沒有再嫁,在天驕女子大學教書,是東京城著名的美女先生。她和太子趙諶保持著一種奇怪的關係:趙諶悶了,就會過去坐一坐,兩人品茶賞花圍棋觀雪,融洽得就像至交好友,卻決不涉及感情。也不知是兩人都大徹大悟了,還是在不約而同地躲避。眼瞅著瑤華已逝,青春不再,兩人這段感情糾葛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魏楚蘭歸根結底還是一個粗人,不明白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瞧著續弦的愛妻眼角含春,幾個侍妾風騷多情,好說歹說將兒子轟出去,回身壞笑道:“哎呦,活活想死人咧!來,讓哥哥抱抱!”


    丫頭們捂嘴偷笑,嫩臉燒霞,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夫君,送出一句心不由衷的話:“要死了,老沒正經!”


    魏楚蘭一本正經地說:“有請夫人速上前來,行那周公之禮!”


    幾個丫頭羞紅了臉,就要溜走,魏楚蘭立即變成了窮凶極惡的狼,抓住一個扔到床上,打仗要打殲滅戰,今天豈容漏網之魚?這個摸一把滑溜溜的香臀,弄得美人香汗淋漓;那個已經跑到門邊,忽然停住,小手拍著胸脯,臉上掛著媚笑,也不知是想歇一歇再跑,還是等著色狼過來抓她?


    正在瘋著,忽聽管家在門外叫道:“大官人,文娘子那邊出大事了。”


    魏楚蘭一愣,懷裏抱著的丫頭重重地摔在地上,幾步趕到門前,一腳將門踹開,問道:“快說,到底是怎麽啦?”


    “文娘子懸梁自盡了!”


    魏楚蘭腦袋“嗡”地一聲,扶住門框,壓住上湧的氣血,吼道:“老子沒聽清,再說一遍!”


    不是沒聽清,是不敢相信啊!靈惜又有什麽事情想不開,選擇了自殺這一條路?幹他娘的,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為什麽靈惜……


    “備馬!”


    兩家距離不遠,當初選擇這所宅子的時候,魏楚蘭還藏了一點不可向外人道的小心眼:有機會還可以遠遠地看一眼靈惜,不求別的,看一眼也是好的,那畢竟是他的初戀啊!轉過一條街道,飛馬來到文靈惜的住所,開門的老頭已經被下人用涼水潑醒;靈惜貼身丫頭兩眼無神,盯著魏楚蘭一個勁兒地傻笑。


    靈惜的閨房一片狼藉,再看躺在床上之上酣睡不醒的她:鬢發蓬鬆,兩頰雪白,還殘留著淚痕;衣衫不整,魏楚蘭連忙拉過被子將靈惜蓋好,屋中淫靡的味道令他瘋狂。將看門的老翁喚到身前,厲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靈惜是受辱之後,懸梁自盡的,魏楚蘭要知道,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做的。


    “小娘子回來之後不久,外麵有人叫門,我問是誰,他自稱是張相公府內的大衙內張國荃。又說什麽有要事與小娘子商量,我去回了,小娘子說不認識,天也晚了,不能相見的。可是那人就是不走,還在外麵大吵大叫,我打開門與他理論,誰曾想被一拳打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就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魏楚蘭睚眥具裂,一拳將桌子砸碎,揪住管家的衣服領子,叫道:“張國荃是個什麽東西,他住在哪兒?”


    “張國荃是張相公的長孫,京城有名的花衙內,出沒妓院,調戲民女,名聲很臭。我聽說,他最近在這附近購置了一處宅院,從蓮花樓弄回來兩個婊子養在裏麵,沒事的時候不大回相府的。”管家嚇得夠嗆,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你知道他住的地方?”


    “知道,知道!”


    魏楚蘭將管家放下,喘了兩口粗氣,道:“回去找六身便裝,我就在這裏等著,兩刻鍾之內回不來,我就殺了你!”


    管家也不知道大官人要衣服做什麽,不過大官人說的話卻是清清楚楚,跑了出去。


    揮揮手將人都趕出去,魏楚蘭坐在床前,望著文靈惜,嗚嗚大哭起來。他是喜歡靈惜的,從心裏往外喜歡;當年太子出現了,生生奪走了靈惜,他爭不過太子,隻能讓了。他哪方麵都比不過太子,靈惜如果真能與太子成就美滿姻緣,他心甘情願。可是,太子也成了失敗者,靈惜還是嫁給了他的表哥南宮玉,南宮玉這個家夥真混賬,娶了靈惜不到一年,一命嗚呼。你死不死不重要,這不是耽誤人家小娘子一輩子嗎?從此之後,小娘子臉上很難見到笑容了。為了她,太子與官家頂牛,官家差點揮劍殺了親生兒子。太子還是不能違拗官家的旨意,娶了遼國公主,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太子心裏還有靈惜的位置,他們多般配啊,為什麽就不能……也許再過個十年八年,太子當了皇帝,靈惜就可以嫁了。靈惜不顯老,和十年前一樣好看,到了那時也會是一個漂亮的新娘子,可是……


    靈惜,我心疼啊,你知道不知道?


    王八蛋張國荃,老子不管你是什麽相府衙內,今晚老子要你償命!


    管家速度很快,魏楚蘭命令手下的親兵換了衣服,最後再看一眼靈惜。他很想在靈惜的臉上輕輕地親一下,那是他的夢;他生恐玷汙了靈惜的清白,他覺得自己不配,終於還是忍住,毅然跨出門去。


    “帶我去找張國荃。”


    管家明白了大官人要做什麽,跪倒在地:“大官人,不能啊,千萬不能啊!大官人,我求你為老員外、老夫人想想,為夫人衙內想想,千萬不要幹傻事啊!”


    魏楚蘭一腳踏在管家的胸口,“滄琅”一聲拔出鋼刀,架在脖子上,獰笑著說道:“不為小娘子報仇,我會覺得一輩子窩囊,不是個男人。你要阻止我,我就先殺了你,一樣可以找到那個畜生。你去還是不去?”


    管家還是服軟了,一行八人專走小胡同,很快來到一座院子前麵。


    魏楚蘭打量了一下,道:“有沒有後門?”


    “有!”


    魏楚蘭拍拍管家的肩膀,道:“你可以回去了。如果我出了事,今後家裏還要你多多費心。如果你壞了良心,貪我的錢財,欺我的家人,這幾個兄弟必會取你狗命!聽明白沒有?”


    管家掃一眼那幾位,一個個比小鬼還凶,嚇得一哆嗦,連忙點頭。


    “記住,你什麽不知道,也不曾來過這兒,滾吧!”魏楚蘭目送管家消失在黑暗之中,開始分派任務,“今天請兄弟們幫我一個忙,將來可能有大麻煩,給我個痛快話。”


    一人道:“廂指待我們就像兄弟,咱們在戰場上殺的人還少嗎?不在乎多殺幾個,請廂指吩咐。”


    “好!”魏楚蘭道,“你們兩個轉到後門,給我看緊了,凡是跑出去的,全部哢嚓。你在前門守著,跟他們倆一個樣,不許放走一個。你們三個,跟我進去,不分男女老少,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幹掉。”


    “是!”


    “行動!”


    四人貼到門前,一人重重砸門:“快開門,張相公要不行了,請大衙內回府!”


    惡狗狂吠,裏麵很快有了聲音:“你說什麽?”


    小兵又複述了一遍,裏麵的人遲疑著問道:“外麵是哪位?”


    “幹你娘的,你到底是開不開?反正我的話已經傳到了,耽誤了差事,明天自然有人要你狗命。”


    “別別,就來就來。”


    門稍微開了一條縫,四人一起用力,擁了進去。開門的家夥被撞倒在地,剛想罵一句痛快痛快,龍衛軍團的勇士給他來了個徹底痛快,一刀下去,腦袋落地,鮮血高高噴起,濺得滿身都是。魏楚蘭甩開大步,隨手兩刀將兩條狗砍翻,周圍立即安靜下來。門房裏的另外一位,睡的迷迷噔噔,沒有一點痛苦,徹底睡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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