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田成功,竟繞到了這個問題上。趙桓笑道:“你們也有自己的優勢,比如周愛卿,這些年通過密道,賺了不少錢吧?”


    周金山窘迫地說道:“女真人不把咱們當人,淨想著從咱們這裏撈便宜,臣少不得要跟他們鬥上一鬥。今後不敢了,有正經生意做,臣再用那些下三爛的手段,還是人嗎?”


    大家一笑,趙桓道:“女真人不行,我們大宋比他們站得高,比他們看得遠。不提他們,朕有意在燕京設立一所大學,這是造福黎民百姓的大事。國家拿不出那麽多錢來,恐怕還要借助諸位愛卿的能力,來把這件事情辦好!”


    劉大麻子胸脯拍的山響,終於遇到需要錢的地方,還不極力表現一番?


    曲調一轉,已是“千秋歲”,一妙齡女子,梳雙鬟高髻,穿拖地綠裙,眉心處一顆紅寶石照臉了絕美的麵龐。年紀在十六七歲,儀態端莊,又有那麽一點嬌滴滴的羞態,正是千裏挑一的美女。


    田成功笑著起身介紹:“這是小女芳華,快快見過陛下!”


    芳華盈盈一拜,滿堂春色;趙桓淡淡地說了一句:“平身!”


    閱盡人間美色,趙桓對女人已經有了很強的免疫力,芳華雖美,尚不及和香、靈兒,就是與憐花、惜花姐妹相比,恐怕唯一的優勢就是年齡小,有那麽一股新鮮感而已。趙桓稍微動心的原因就是,離京一個多月,身邊一直沒有女人,非常非常不適應咧!


    芳華上前為趙桓斟酒,又舞了一曲,怏怏而去。


    那幾位起初都在觀察陛下的反應,暗罵田成功捷足先登。見陛下不為所動,田成功父女自討沒趣,心中大樂,也不免納悶:聖上與張和香的故事,即使身在燕京,他們也都聽說過,似乎很浪漫,很多情啊!東方娘子的來曆眾說紛紜,有人竟說是大理王子的夫人,被聖上橫刀奪愛。種種跡象表明,聖上絕不是不近女色的聖人,那麽今天……


    酒宴結束,趙桓起駕回宮。


    裴誼在田成功耳邊也不知說了什麽,田成功樂得眉毛幾乎翻了個兒,不停地點頭。陛下已經去遠了,幾人上前詢問,田成功隻是笑而不言,似乎非常得意呢!


    走日中坊,行至萬寧橋邊,突然從河水裏冒出一個人,身上除了水就是泥,年紀在十二三歲,又黑又粗,很像趙桓記憶中的一個人。


    “小賊哪裏跑,還我炊餅!”從橋北麵竄出一名少年,黃白的臉膛,一身藍布衣裳,也不顧清街虎賁的阻攔,左手腕閃電般叼住虎賁的手兒,輕輕向旁邊一帶,腳下一個絆子,威風凜凜的虎賁竟然被摔倒在地。迎麵又是兩名虎賁,藍衣少年身形如泥鰍一般靈活,三扭兩拐,居然從兩人中間穿出來,衝到黑小子麵前,揮拳就打。


    王德早就想下令拿下,趙桓若有所思,說了一句:“等等看!”


    黑小子並不怕他的對手,見招拆招,嘴上還不饒人:“阿沒裏,就為了一個炊餅,也忒小氣了。你追了我這麽久,炊餅早消耗沒了,還怎麽還你炊餅?”


    “夷臘葛,你混賬!”阿沒裏怒道,“你若是直說沒錢,我就是送給你幾個炊餅也不在話下。吃了不給錢,隻當我好欺負嗎?看拳!”


    兩人的漢化都說得不錯,也不知是哪個民族的。


    黑小子夷臘葛沒有一點改悔的意思,看著就欠揍;阿沒裏突然騰身而起,但見空中一串腿影,夷臘葛靈巧地後退,身後一硬,碰到了欄杆,手腕子扣住欄杆,翻了出去。隻聽“喀嚓”一聲,阿沒裏一腳將石欄杆踢斷,好一身力氣,難怪先前的虎賁在他手底下吃了暗虧。


    兩人拳來腳往,鬥了一刻鍾,一直退讓的夷臘葛漸漸來了火氣:“阿沒裏,莫要不識好歹。欠你的炊餅咱還你就是,再沒完沒了,休怪我不客氣。”


    阿沒裏叫道:“好啊!我正等著你的不客氣呢,來吧!”


    夷臘葛圓睜虎目,照著阿沒裏的拳頭就是一拳,一聲鈍響,兩人同時退了三步。夷臘葛揉著拳頭喊疼,阿沒裏咬牙堅持疼也不說。夷臘葛就像受傷的豹子,“嗷”地一聲,挺身再上。


    趙桓緩緩說道:“他們武藝如何?”


    王德連連點頭:“臣與他們一般大小的時候,比他們差得多了!一般的虎賁,不是他們的對手。”


    趙桓又道:“你說他們倆哪個年紀大些?”


    官家怎麽會突然問這個,王德想了想回道:“好像叫阿沒裏的大一些。”


    趙桓搖搖頭:“黑小子比白小子歲數大!這是天意啊!去分開他們,朕要問話!”


    幾名虎賁衝上去,將兩位筋疲力盡的少年英雄生擒活捉,帶到趙桓的馬前。


    夷臘葛一點都不老實,使勁掙紮,罵道:“放開我,否則殺你全家!”


    阿沒裏已經在一名虎賁的手上留下了永久的烙印,虎賁疼得想揍人,趙桓連忙喝道:“住手!好了,放開他們!”


    剛才還是打得天昏地暗的仇人,現在背對背靠在一起,夷臘葛眼珠子滴溜溜亂轉,觀察著周圍的形勢,然後叫道:“你們憑什麽抓人?”


    他的手偷偷地牽了一下阿沒裏的衣角,用契丹語說了一個“逃”,兩人猛地撲向防守最薄弱的地方,這一次他們遇到了厲害角色,虎賁軍團中軍都頭——左虎子。左虎子當年在王德抓捕行刺要犯的時候立下大功,王德答應小家夥將來可以來找他。左虎子學了一身的本事,十五歲那年進京,真的找到了王德的駙馬府。香梅喜歡虎子,收為義子幹兒;也不求王德,利用帝姬的身份,將虎子送進捧日軍官學校。虎子畢業之後,如願以償做了虎賁。趙桓憑空多了一個外孫,哪有不提攜的道理。左虎子頗受重用,人們比之當年的嶽雲、鄭七郎。


    左虎子早就防備著,夷臘葛剛要動,就被一腳放倒在地,阿沒裏上來相救,沒到跟前,一把鋼刀架到了脖子上。夷臘葛倒都倒了,還是一樣的死硬:“趁人之危,算不得好漢。小爺累了,否則揍得你滿地找牙!”


    阿沒裏拳頭握得死死的,眼睛裏向外冒火,怎奈刀子架在脖子上,動彈不得。


    趙桓大笑道:“偷人家炊餅也算不得好漢吧?阿沒裏損壞萬寧橋,也是要賠的。”


    夷臘葛坐在地上,懶得起來,滿不在乎地說道:“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罪過,你們不能把我們怎麽樣。”


    趙桓更是好奇,黑小子到底是何來曆,天不怕地不怕啊!


    “如果你能回答朕一個問題,朕就可以放了你!”


    夷臘葛傻乎乎地問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朕是什麽東西?”


    “大膽!”虎賁同時怒吼,這是大不敬啊!


    趙桓擺擺手,道:“朕就是皇帝,大宋皇帝。”


    夷臘葛沒動靜了,阿沒裏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更白。誰能想到在這兒遇到了皇帝?


    夷臘葛小聲問道:“你不會殺了我們吧?”


    趙桓奇道:“朕怎麽會無緣無故殺人?難道軍隊進城的時候,有過亂殺無辜的事情?”


    “沒有啦!”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夷臘葛用手支地,雙腿伸直,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不要緊張,我又沒有那樣說。喂,你不能把我的朋友放了嗎?我們兩個一個是流浪漢,一個小販,加在一起就是兩個窮光蛋。應該沒有你感興趣的東西。”


    趙桓甩蹬下馬,揮手示意放了阿沒裏,坐在橋的台階上,學著夷臘葛的懶散樣子,懶懶地道:“你來說說,皇帝都對什麽事情感興趣啊?”


    夷臘葛一愣,很是想了想,扳著指頭,一一道來,生怕說漏了似的:“第一嗎,找幾個踏實忠心功夫也不錯的手下,一個帶兵,一個做大內總管,對於那些敢於造反的奸臣,沒啥說的,一律喀嚓!第二,手下得有幾個忠臣,否則就要倒大黴了。第三,讀書人考試的時候,坐在金殿之上,親自選狀元,再順便看看,狀元長的好不好,假如相貌不差,再把公主許配給他。第四……阿沒裏,你來說第四是什麽?”


    阿沒裏來到近前,還有些拘謹,垂手而立,不甘心地偷偷瞟一眼皇帝陛下,正碰到皇帝的目光,趕緊低下頭說道:“邊關高急,那是一定要禦駕親征的。打仗的時候,皇帝什麽事情都可以忘,隻有一句話一定要記住了,否則就會有生命之憂呢!”


    “什麽話這麽重要?”趙桓都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句話,早知道該多好啊!


    阿沒裏端起架子,拿著腔調,宣道:“哪位愛卿前來救駕啊!”


    “隻要說完,等著就是了,肯定有猛將出來將敵人殺敗,那就叫鞭敲金鐙響,齊唱凱歌還,班師回朝了。”


    趙桓開懷大笑,戲裏的皇帝確實像他們說的一樣:“不錯,今天還學到了一句最緊要的話,朕記下了。你們兩人誰年齡大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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