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方張羅了酒席,孝莊喝的痛快,心情很爽。臨別之際,隻說了一條建議:集中力量,做一件事情。


    誰都沒有想到,朱孝莊的講話引起了廣大的反響,蔡州州學剛剛建立,就有了第一筆相當豐厚的資本——名聲。


    第二天出發之前,朱孝莊驚異地發現,驛站外麵圍滿了人,開始還以為是蔡昌來送行的,仔細尋覓,並沒有看到蔡昌的影子。


    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立即引來了一陣歡呼聲,呼啦啦全都跪了下來。人多嘴雜,說什麽的都有,朱孝莊猛地吼一聲:“肅靜,為什麽下跪?哪個來告訴我?”


    一人說道:“我想拜您為師,懇求您答應。”


    嗯,這個人麵善啊!想起來了,他就是昨天講演的時候,在底下嘈嘈“為什麽是十年”的那個愣頭青。


    孝莊笑道:“十年你都嫌長,我也沒有辦法,你還是另投名師吧!”


    “先生,我不走,我跟定您了!”


    孝莊也不搭理他,朝眾人問道:“你們也是來投師的?”


    “是!”眾口一詞,回答的非常整齊,如同大殿上山呼萬歲一般。


    粗粗一看,怎麽也有二十多人,這也太多了些!現在是貶官赴任,不是去玩,帶著這些人,像什麽話?


    孝莊繞著圈拱手作揖:“本人該說的,昨日已經說清楚了。實在是沒有做你們先生的資格,諸位請回吧!本人還要趕路,恕不奉陪。”


    說完,拉起杏兒就走。任憑後麵的人說什麽,孝莊根本不做理會,車夫揚起一個響亮的鞭花,車輪滾滾,再續前程。


    到了中午,在一個小村子打尖,孝莊下了車,一個懶腰還沒抻利索,隻聽杏兒叫道:“哇,真厲害,快來看啊!”


    向北方望去,馬蹄聲聲,迎麵過來五匹馬,竟是那些學生追來了。其中一匹馬上還坐著兩個人,也許是家裏窮,買不起馬,也許是根本沒有時間再去準備,索性兩人同乘,一路追趕過來。


    孝莊沉著臉說道:“別理他們,我們走!”


    進了路邊的一個小店,隨便弄點熱乎的東西,簡單吃一點就行了。有女孩子在,車裏帶著很多零食,杏兒是走一路吃一路,悶了就要孝莊講故事,也奇怪了,吃的那麽多怎麽就不胖呢?


    他們剛吃上,那六個小子靜悄悄地進來,點了幾個菜開吃;他們吃完,撂下筷子,那邊動作夠快,已經吃完出去了!


    剛跨過門檻,他們齊刷刷地跪在麵前,“咚咚”磕頭:“先生,請您收下我們吧!”


    孝莊扭頭就走,隻聽後麵一個胖乎乎的小子又加了一句:“先生,我有錢,隻要您肯收下我……”


    你有錢,我朱孝莊很窮嗎?哪是因為錢,實在是怕麻煩啊!


    就這樣,車隊後麵就多了一根甩不掉的尾巴,一直跟了三天。杏兒喜歡人多,喜歡熱鬧,一直央求孝莊收下他們,而且杏兒還有一個小小的心思:如果收下他們,他們該怎麽叫自己呢?嘻嘻,想想都有趣啊!


    這天早上,孝莊發現那個說有錢的胖子,臉色不好,好像是著涼了,心中一軟,問道:“昨晚你們睡在哪裏?”


    嫌十年太長的家夥回道:“鎮子上沒有客棧,我們就在村口的土地廟將就了一宿。”


    孝莊又問:“怎麽不去找個人家投宿?”


    小子低頭說道:“走得急,身上沒帶多少錢,也不知什麽時候先生才肯答應,能省就省點吧!”


    孝莊有些感動,杏兒牽著他的一腳,就像在抻皮筋,悠來蕩去,好不煩人:“你就答應他們吧!啊,行不行,求你了!”


    六人抬頭看著杏兒,眼睛裏全是感激!著涼的胖子咳嗽兩聲,也許是太過用力,差點弄出眼淚來。對他們來說,杏兒就是那個雪中送炭的人,這件事情,他們會銘記終生吧?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誰會忘記真正在自己困難的時候幫助過自己的人呢?


    孝莊點頭說道:“好,既然你們願意,那就跟著我吧!不過,你們要做好吃苦的準備,我朱孝莊也許會更倒黴的。”


    六人喜出望外,跪倒叩頭,胖子“嗚嗚”大哭起來。想必這是一個富家子弟,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多苦,看把孩子委屈的。


    嫌十年太長的家夥叫石中堅,胖子叫王慕荊,喜歡算學的是劉公鑒,有書法專長的叫司墨,一個心靈手巧的小子叫陳白崖,最後是一個書呆子——霍易書。這就是後世鼎鼎大名的“朱門六大弟子”,這時候,朱孝莊怎麽看他們怎麽不順眼,一個個長得歪瓜裂棗,不是沒長開,就是長裂了!唉,想我朱孝莊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怎麽就收了這些不是東西的東西。


    “好好,都起來吧!”孝莊說道,“石中堅看看這裏有沒有藥鋪,給王慕荊弄點藥來,吃完再走,也不差這麽一會兒!”


    “是!”石中堅答應著起身。


    朱孝莊轉身要回驛站,隻聽身後呼道:“師娘大恩,學生沒齒不忘!”


    什麽師娘?誰是誰的師娘?


    杏兒羞答答地站著,那個美啊!孝莊剛想分辯,杏兒先說話了:“記著別人的恩情,原也是做人的本分,我倒不記得對你們有什麽恩惠。今後,跟著先生要先學做人,再學做事,隻要肯下苦功,總有苦盡甘來的那一天。”


    “是!”


    我的親娘啊,這還是杏兒嗎?多像我可親可敬可怕的姐姐啊?我那天真可愛的杏兒哪裏去了?


    孝莊不信啊,使勁揉揉眼睛,再看,她可真像杏兒啊!我的杏兒呢?


    “好了,今後的日子長著呢,你們去忙吧!”


    杏兒待到他們走遠,蹦蹦跳跳地回來,伸出可愛的小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又用小手拍著酥胸:“哎呦,可憋死我了。喂,我說你瞧什麽呢?你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好色啊!”


    孝莊終於從噩夢中醒來,尷尬地說道:“嗬嗬,我還以為見鬼了呢!那個,那個,這樣容易讓人誤會的。”


    杏兒叉腰叫道:“誤會又怎樣?”


    孝莊一攤雙手,說道:“我無所謂!”


    杏兒有樣學樣,表情更是誇張:“我也無所謂啊!”


    兩人相顧大笑,處的時間長了,孝莊發現:杏兒不僅漂亮,還真是一位可愛的姑娘啊!


    孝莊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先生,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但是,孝莊確實是一個勤奮的先生,關於這一點,杏兒都讚歎有加。


    利用早上的時間見縫插針:“書法一道,臨摹前人碑帖是繞不過去的一關。臨摹過程中,先求形似,再求神似。一個個神似之後,才能漸漸形成你自己的風格,才能寫出超邁千古的字來。公鑒,你的基礎太差,長此以往,難成大器。這是我為你寫的一張書單,到了大一點的城市,自己去買。錢不夠用,找小丁要。另外,易書啊,騎馬不能看書的,小心摔破了頭。你們幾個還站著幹什麽,準備準備該出發了。”


    晚上,要講一些最基本的東西,現在還不到因材施教的時候,最重要的基礎,地基打牢了,才能籌劃上麵的建築。


    臘月二十八,下了一場中雪,雪花落在地上就化,天氣算不上很冷,路卻是越來越難走了。眼瞅著鄂州就在幾十裏之外,瞧瞧天色已晚,隻能把希望放到明天。一行人進了一個不大的村落,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的味道,路上見到的人都是一臉的喜色,年味愈發濃了。


    車簾子掀開,杏兒瞧著外麵的光景,輕聲道:“要過年了,汴梁不知要多熱鬧呢!”


    孝莊也在想家,想著家裏的女人和孩子們,不由得問道:“想家了吧?”


    杏兒憂鬱地點頭,平時還好,過年了,怎能不想家?


    孝莊將杏兒拉過來,撫弄著那烏黑的長發,喟然一歎:“在家待著不好嗎?這麽大的姑娘了,一點都不懂事,不知道你爹娘多惦記呢!”


    杏兒撅著小嘴,頗為不服氣:“姑娘大了嫁不出去才著急呢!”


    是啊,花容月貌的姑娘,眼瞅著歲數一天比一天大,上門求親的走了一波又來一波,誰都看不上,一個都不想嫁,做爹娘的沒活活急死,就算是上輩子積德了。


    “大官人,此地沒有客棧。我打聽過了,前方三十裏才有客棧的,請問大官人,如何是好?”小丁在車外說道。


    孝莊與杏兒下車,路麵很滑,杏兒一個趔趄,好懸摔倒在地,幸好孝莊早有提防,將丫頭抱住了。杏兒臉一紅,幽幽道:“呆子,還不把人家放下。”


    孝莊是正常男人,此時產生了正常男人都會有的反應,下麵一硬,如果在車裏,恐怕就要……


    扶著杏兒站好,孝莊說道:“天黑路滑,還是不要走了。看看哪戶人家願意收留咱們,借宿一晚,明日再走吧!”


    也是巧了,話音剛落,就聽到一位老人的聲音:“早上喜鵲叫個不停,原來是貴客盈門啊!若不嫌棄,就到老朽家裏,將就一晚吧!”


    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一位穿著體麵,精神矍鑠的老人,年紀在六十歲上下,正笑吟吟地望著他們。孝莊上前,深深一揖:“正有此意,隻恐叨擾了。”


    “聽口音是汴梁來的貴客吧?無妨,無妨,平時想請都請不到呢!走,隨我來!”老人說著話,在前麵領路,搭幾句話,孝莊得知老人姓魚,單名一個“城”字。魚城老人的家在村子的中央位置,大概有二十幾間房子,大門看起來是新修的,門內一塊塊大青石,顯示著主人家的身份,應該是村子裏數一數二的富戶吧?


    “十三他娘,來客嘍!”魚城招呼著。


    一位老夫人由媳婦陪著出來,身邊還跟著一名小丫鬟,笑容滿麵,那媳婦拉著杏兒主仆,閃進一個月亮門不見了。


    自有下人幫著安排,孝莊與主人至正廳續話。


    “上茶,把十三捎回來的好茶拿出來,款待貴客。”十三他娘就是一愣,老頭子今天是怎麽了,怎麽就一口咬定來的是貴客?六月間來了知縣,好茶都沒舍得拿出來,唉,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老伯今年有六十歲了吧?”孝莊舒服地坐在椅子裏問道。


    魚城大笑:“六十有七了。”


    “不像,不像。家父比老伯還要小兩歲,卻沒有老伯年輕呢!”這話一半是奉承,一辦是實話。小兩歲是真,不過孝莊的父親保養的好,看著怎麽也要比魚城年輕個五六歲。


    茶端上來,一品竟是“顧渚紫筍”,在這偏僻的山村,居然能喝到極品“顧渚紫筍”,主人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孝莊由衷讚道:“這是極品顧渚紫筍,真是好茶呢!”


    “是嗎?看起來十三沒騙他老子。”聽到客人的讚頌,老人顯然也高興,臉上浮現出自得之色,“這是十三從他們軍團大帥那裏弄來了,聽說是殺了三名金狗才得到的賞賜,真的就好,真的就好。”


    “哦,原來是英武之家。”孝莊來了興趣,“不知魚將軍在哪隻軍隊供職?”


    “天武軍團,小子也爭氣,做了軍都指揮使。”魚城提到兒子,無比的驕傲,看來孝莊是問對了,兒子是老人最大的驕傲呢!


    孝莊也很驚奇:“呀,是種無傷的手下。”


    老人得知孝莊也兒子的大帥是老相識,更是高興,酒菜弄得很是豐盛。臨睡前,孝莊寫了一副春聯送給魚城,就算是報恩了。一副春聯,魚城並未在意,吩咐人明早貼上,拉了孝莊說些種無傷和天武軍團的事情。從魚城嘴裏,孝莊也知道了一些當地的事情。


    魚家原來家境很平常,隻是餓不著罷了。魚十三在外麵立下軍功,受封開國男爵,魚城竟也補了一個員外郎,家道中興,買地蓋房子,愈發紅火了。村子裏原來有一大戶人家,嫌收租子來錢慢,全家遷往鄂州城;村子裏沒地的人家,由官府組織,遷往河西、交趾、台灣,村子裏剩下的人家,日子都過得去。


    “誰能想到,十年的時間,日子變得這麽好了呢?十年前,甭說點蠟燭,就是燈油都舍不得呢!”魚城用剪子將燭芯剪得短一些,屋子裏的光線暗下來,燭影投在雪白的牆上,突突向上竄著。


    孝莊問道:“出去的人日子過的還好嗎?”


    老人笑著說:“都好,都好著呢!到了那邊,分的都是好地,上邊還給安家的錢,開的荒地,五年不收租子隻怕比咱這裏還好呀!”


    一直聊到子夜時分,孝莊才算安穩地睡下。


    第二天吃罷早飯,孝莊要走,要給主人留下十貫錢,主人說什麽都不要。正在你推我讓之際,闖進來一問須發皆白的老人,急匆匆地叫道:“老魚頭,從哪裏弄來的春聯,快給我從實招來。”


    有外人在場,孝莊不好再堅持,坐下等著人家把話說完。


    一來二去,聽明白了,老人是村子裏的先生,平時教孩子們讀書,看到了春聯,進來詢問。魚城得知春聯上的字是極好的,指著朱孝莊說道:“就是這位大官人給寫的。”


    老先生極為詫異,試探著問:“敢問官人,可是姓朱?”


    孝莊含笑點頭。


    老先生起身再問:“莫非就是翰林朱學士?”


    孝莊道:“現在是鬆滋縣丞朱孝莊,不是翰林朱學士嘍!”


    老先生要拜,朱孝莊緊忙拉住,魚城也知道翰林學士是極大的官,兒子也說起過什麽京城文武二璧的事,種無傷就像神話中的人物,那麽朱孝莊也錯不到哪裏去吧?


    又客套幾句,三人坐下。老先生喝著顧渚紫筍,麵色一變,罵道:“好你個魚老兒,不是早說沒有了嗎?還有多少,快交出來!”


    看來,兩位老人交情深厚,魚城是打了埋伏的。


    魚城無奈,叫夫人取出一半,送給老先生,紛爭才告結束。老先生看著朱孝莊,幾次都想說什麽,又生生止住,孝莊是讀書人,自然清楚讀書人的心思,說道:“老人家,孝莊不才,為您也寫一副春聯可好?”


    老先生忙不迭地點頭,興奮得忘了道謝。


    不大的功夫,寫好了春聯,老先生一連讚了三句“好字”,又道:“哎呦,這麽好的春聯,我可不舍得掛出去。過了年進城找一家店裱起來,我要一代一代地傳下去呢!”


    老先生告辭出去了,魚城說什麽都不讓朱孝莊走,非要留在這裏過了年再說。


    小丁進來稟報:昨日的雪都化了,今天的路更難走。孝莊思量一番,隻得說道:“那就隻能多打擾幾天了。”


    “哪裏是打擾,留下就好留下就好。”魚城非常高興,興奮得不知再說些什麽。


    為了感謝主人的盛情,孝莊取出自己帶的好紙好墨,要留下一件墨寶。杏兒親自磨墨,孝莊略一沉吟,一段著名的司馬溫公家書躍然紙上,洋洋千字,一氣嗬成。隻見筆走龍蛇,精魄四射,行間大小錯落,鋒出則破空殺紙,遊絲則剛柔兼濟,英氣間不乏為父的慈悲,真是難得的好貼。


    杏兒遲疑著說道:“好像,你的字又進了一層呢!”


    孝莊大笑道:“我也是這樣的感覺,十年前,也寫過此書,隻是連自己都不滿意,付之一炬。今天才知道,不為人父,是寫不好這卷手書的。功夫在字外,就是這個道理吧?”


    魚城插不進話,知道這是朱學士非常得意的作品,他也得意起來,吩咐人準備酒宴,要為傳家寶好好地慶祝一番。


    酒酣耳熱之際,一人忽然進來,跪倒在地,大哭道:“員外,將軍部隊上來人了,將軍他,將軍他……”


    “十三怎麽啦?”魚城急忙問道。


    “將軍為國捐軀了。”


    老人失神地坐下,清淚長流;魚十三的母親直接昏了過去,院子裏響起一聲高過一聲的哭聲。瞬間,魚城老人蒼老了十歲,一下子就老了。在門口顫巍巍地站住,一名軍官,手裏捧著一身血跡斑斑的盔甲,還有那無語的長劍;大門口,一具黑紅的棺材裏麵就是曾經的勇士嗎?


    棺材被抬進來,放在院子裏,魚十三的妻子撲上去,錘著棺材,嚎啕大哭;兩個兒子,大的抱著父親的遺物,已經把嘴唇咬破了,還兀自忍著;小的牽著娘親的衣角,哭得更甚。魚城緩緩地坐下,任憑淚水長流,卻沒有發出一絲響聲,隻有那花白的頭發在風中起舞。下人們在緊張地忙碌著,所有的紅色都要不得,包括朱孝莊題寫的春聯,他們不知道這是價值千金的東西,一把就扯成了兩半。鄉親們得到了消息,向這裏匯集,孝莊吩咐手下人,能做什麽就幫著做點什麽吧。魚十三的大哥魚九還能擔事,成了總指揮,按照當地的風俗,死人是不能過夜的,這時候就要立即派人去挖墓穴了。


    酉時前,送葬的隊伍出發了,紛紛揚揚的紙錢,滿眼的雪白,滿耳的哭聲,魚十三的小兒子,嘴唇青紫,兩眼無神,跟著打著靈幡的大哥,一步步地向前。父親在他心目中一定占據著無可動搖的地位,父親去了,他的精神連帶著也就垮掉了吧?魚十三是這個家庭的靈魂,靈魂走了,這個家該怎麽辦?


    唉,一個人走了,他無苦無悲,而且他是幸福的,因為有這麽多人在為他哭泣,真心地哭泣;這裏又多了一個不幸的家庭,無盡的悲傷隻能在歲月的長河中慢慢消逝。他的父母,再也不能幸福了吧?上天把他們最重要的東西帶走了,為什麽不一同帶走他們的身體?


    這就是生不如死,這就是痛不欲生。


    晚飯味同嚼蠟,夜間久久難眠。


    早上,孝莊再也不能留下,人家已經如此不幸,既然什麽都做不了,少添些麻煩總是能做到的。聽說,兩位老人都病倒了,十三的母親本來身體就不好,這下更是雪上加霜。聽說,魚十三的大兒子不告而別,留下的信上說要去京城,要去捧日軍官學校。


    孝莊上了車,將杏兒的手緊緊握住,深情地說:“杏兒,嫁給我好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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