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倒還罷了,穿一身皮甲,一定是當奴隸的時候就養成的習慣,做到了監軍使這個級別的將領,不忘本,敢死戰,這就不容小視。


    種無傷排眾而出,勒馬橫刀,睥睨四方。


    夏軍將領,海口一張,如同春雷炸響,聲音渾厚嘹亮,竟是聞所未聞:“種無傷?”


    “吉德尼瑪袞?”


    兩人哈哈大笑,催馬戰到一處!酣鬥三十回合,兩馬錯鐙之際,吉德尼瑪袞悄悄掛上大棒,彎弓搭箭,一式“回頭望月”,“嗖”地就是一箭。無傷身為大將,自然不會吃此類暗虧,聽聲辨位,回身就是一刀。


    “卡嚓”一聲,箭分兩半,圈馬而回,吉德尼瑪袞率軍撤入山穀。無傷正要下令追擊,花旦扣住馬韁,勸道:“敵將並非不敵,示弱而走,恐有埋伏,請大帥留意!”


    這時,忽聽幾十丈外,吉德尼瑪袞狂笑道:“種無傷膽子甚小,還不如一個娘們,哈哈,好生可笑啊!”


    無傷大怒,出世以來,每戰必勝,何曾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又自恃勇武,天下無不可去之地,遂道:“我們在一起之後,可曾吃過虧嗎?”


    是啊,八年了,自從大官人來到狼窩,卻是一點虧都沒有吃過,每次都賺了很大的便宜呢!


    花旦想到這裏,鬆開手裏的韁繩,輕輕點頭:“大官人要追,那就追吧!”


    不過,追擊也要講究方式方式,不能蠻幹。種無傷將三萬騎兵分成三隊,每隊一萬人,他親自率領第一隊,花旦第二隊,周八第三隊。前後呼應,首尾支援,這般布置,已經很瞧得起這個臭奴隸了。


    “駕駕!”


    追出三十餘裏,前方一處矮坡前,吉德尼瑪袞匹馬單棒,麵對一萬宋軍騎兵,竟視若無物。狂傲不羈,直逼種大官人。無傷揮手示意,大隊停下,催馬來到陣前。


    寶刀前指,喝道:“匹夫,還不早降,更待何時?”


    吉德尼瑪袞哈哈大笑:“這話如果由我來說,種無傷又當如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太陽之下,每一寸土地都是大宋的土地,每一名百姓都是大宋的臣子,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吉德尼瑪袞正要駁斥,隻聽頭頂傳來“啁啾,啁啾”的聲音,抬頭一看,兩頭雄鷹,在高空盤旋。吉德尼瑪袞掛上镔鐵狼牙棒,抽弓搭箭,前把穩穩定住,後把用力,弓拉如滿月,覷著一鷹低回,“嗖”的就是一箭。刹那間,雄鷹中箭,落勢更快,“砰”的砸在地上。


    宋軍也不管射箭之人是朋友還是敵人,振臂高呼,為英雄的武勇喝彩。


    再看吉德尼瑪袞,側目望著地上的死鷹,嘴角邊的冷笑,慢慢成行,越來越濃,看在種無傷眼裏,恁地不舒服。


    “啁啾,啁啾”,一陣淒厲的鳴叫,另一頭鷹不顧危險,筆直衝下。死去的是它生死與共的愛侶,還是血肉相依的親人?是爹爹娘親,還是兄弟姐妹?


    種無傷的眼睛,凝望著自遠而近的鷹兒,鷹兒落至五丈之內,無傷身形如大鵬般直衝而起,龍鱗七寶刀出鞘,爆出一道比太陽還炙烈百倍的閃電,鷹兒身首異處,玉逍遙衝過來,接住下落的主人,一人一馬默契得如同手臂般伸展自如。


    “好,好啊!”


    在宋軍眼裏,他們的種大帥是大英雄,是無所不能的神,隻有他們想不到的沒有大帥做不到的。大帥,永遠都是大帥,戰無不勝的大帥,永遠不會讓他們失望的大帥。


    “好刀!”


    第一句讚的是刀;


    “好馬!”


    第二句讚的是馬;


    “好身手!”


    第三句讚的才是人!


    無傷不無自得之色,笑道:“可還看得?”


    吉德尼瑪袞又是一笑,道:“種無傷可曾吃過鷹肉嗎?”


    無傷搖頭,此時此刻,竟不想再廝殺,倒想嚐嚐雄鷹的滋味。


    幹柴隨處可尋,火焰升騰,吉德尼瑪袞簡單收拾一下,上架烤鷹。宋軍退出幾十丈外,兩人的馬在一邊悠閑的吃草,兩位大英雄,不再廝殺了嗎?


    鷹熟了,一人一頭鷹,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割下一塊肉,細細品嚐,居然是難以想象的美味。


    無傷道:“如此美味,豈能無酒?我這裏有涼州美酒,痛飲一番如何?”


    “好!” 吉德尼瑪袞聽到“涼州”二字,身子僵了僵,迅即恢複如常,應了一個“好”字。對手的一絲一毫細微的變化,都被種無傷看在眼裏: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吉德尼瑪袞不愧英雄兩字。


    背酒的親兵放下酒袋,取出夜光杯,斟上美酒,躬身退下。


    吉德尼瑪袞吃一塊肉,灌一口酒,道:“酒是好酒,味道嫌淡了些。”


    無傷道:“大宋幅員萬裏,美酒無數,君可有意乎?”


    吉德尼瑪袞麵色悲淒,仿佛一下子想到了本已忘卻的往事,喃喃道:“八歲那年,爹爹被頭人活活打死。那年的冬天,雪很大,死了很多的牛羊,雲很低,好像就在頭頂,太陽紅彤彤的,直直地看著太陽,眼睛都不會痛的!”


    看來,這就是他的故事了。


    “我十二歲,娘親從頭人那裏回來,給我們帶回來最好吃的糌粑、奶酪,就著娘親親手釀造的青稞酒,那是人間最美的味道了。現在,什麽都有了,卻再也尋不回那餐的味道。那是我和娘親吃的最後一頓晚飯,當天晚上,娘親跳進了西海湖;可是,我一直覺得,娘親從來沒有離開過,就在天上的雲彩後麵,看著我。”


    唉,原來是苦水裏泡大的孩子。


    “所以,我不能讓娘親失望,要為娘親報仇!我殺了頭人最愛的兒子,偷了他最喜歡的馬,把他最喜歡的女人,脫光了衣服,吊在雪地裏,嘿嘿,那女人的身子,比西海湖邊的雪還要白呢!”


    一個比狼還要危險的人。


    “西海湖很大,卻再沒有我容身之地,稀裏糊塗地投軍,還是一名奴隸,軍隊裏最低等的擒生軍。第一次戰鬥,我射死一名宋軍都頭,做了十人長。從那時開始,我隻相信自己手裏的狼牙棒,自己手裏的箭。殺一個人,身上就會多一件護具;第五次戰鬥之後,我已經有全身的盔甲,從那之後,我不停的殺人,不停地升官,一直到了今天。換做是你,會不會降?”


    說完,兩人相視暢笑,杯子一撞,喝幹杯中酒,上馬,死戰!


    兩馬盤旋,吉德尼瑪袞雙手舉棒,一記“力劈華山”,狼牙棒瞬間變成了一座山,哪是在劈山,而是將一座山砸了下來。無傷左腳點鐙,戰馬向左側滑開,閃身躲過重擊,寶刀連斬三刀。第一刀,無風起浪;第二刀,驚濤拍岸;第三刀,翻江倒海。


    “嗷,” 吉德尼瑪袞長嘯一聲,拉回大棒,不顧危險,兀自搶攻。無傷輕巧地躲過攻擊,刀擦著對手的頭盔飄過,盔上的紅纓,宛若春日的飛花,春天要到了嗎?


    宋軍高聲喝彩,吉德尼瑪袞毫不在意,與一人戰與萬人戰,沒什麽分別,不過是一次戰鬥而已。


    大戰百餘合,無傷氣不長出,麵不改色。吉德尼瑪袞,人狂馬狂棒亦狂。


    忽然,遠方傳來號角聲,吉德尼瑪袞也不招呼,撥馬就走。打到這個時候,正在興頭上,就這麽走了,還象話嗎?無傷打馬疾追。


    轉過山坡,對手還未走遠,枯黃的林木間,亂箭齊發,無傷叱喝一聲,手中刀化為護身甲,耳輪中就聽“叮叮當當”一陣脆響,身後是一片碎屑,無傷的速度不但沒降低,反而越來越快。


    身前三尺,蹦出一道絆馬索,寶馬玉逍遙,如有神助,高高拉起,一躍而過。無傷取出懷中匕首,應聲而出,匕首連續破掉兩道絆馬索,“錚”地鏢進岩石縫隙,刀身沒入,表麵隻剩下一個手柄。這時,身後的騎兵趕上來,亂箭齊發,為主帥的前進掃清障礙。


    山間地形複雜,翻過一座山,又是一座山;轉過一道彎,還是一道彎。前一刻,吉德尼瑪袞明明就在幾十丈外;此一時,竟失去了蹤影。無傷定神向四周觀看:四麵都是壁立的山峰,前方可還有道路?


    “探路!”


    十幾騎向前衝去,不大的功夫返回來,前麵是高山擋路,已是無路可走。心中警兆突起,無傷令道:“後隊轉前隊,撤!”


    就在這時,後方喊殺聲起,轉到前來,巨石、樹木如雨點般從兩側山頂落下,瞬間,已將道路牢牢封死。


    “衝出去!”


    一聲令下,士兵們吼叫著向外就衝。一塊石頭砸下來,直接將一名兄弟的腦袋砸爛;滾木挾裹著無邊的力量,呼嘯而下,連續撞倒三四匹駿馬,馬上的士兵摔在地上,當場死了兩人。


    這樣蠻幹,恐怕也不是辦法。


    “第一軍下馬,上山!”


    山,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你要上去,也要人家答應才行。一刻鍾的光景,上去十餘丈,死了幾百人,在現在的情勢之下,神臂弓、火龍箭都難以發揮威力,隻能被動挨打啊!


    一名從狼窩出來的兄弟,好像叫小四的,身子象猿猴一般靈活,再上十餘丈,側身避過一塊石頭,閃身躲過一根八九尺長的樹木,剛一抬頭,三枝利箭飛到,全部貫進胸膛。可憐的小四,都沒來得及叫上一聲,就從三十餘丈的山上滾下來,死得極為淒慘。


    不行,這不是辦法。


    無傷下達命令,停止進攻,固守待援。


    他們所在的地方,本就不大,山上的石頭,樹木不停地砸下來,不停地縮小著活動的空間。到了後來,一些捆綁好的枯枝扔下來,難道,敵人要用火攻?


    天黑了,實在忍受不住這種難熬的滋味,又攻了兩次,死傷了千餘人,還是無功而返。


    天黑了,無數的火箭從山頂飛下,其中還夾雜著無數的火把,幹燥的枝葉、柴木點火就著,戰馬狂躁地嘶吼,在山穀間亂竄;戰士們默默佇立,天武軍團默默承受著建軍以來最艱難的時刻。


    無傷高聲喝道:“全體都有,坐!”


    八千將士,以大帥為中心,齊刷刷坐下。


    無傷也坐在一塊大青石上,笑道:“你們怕不怕!”


    “不怕!”戰士們吼叫著,借此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無傷又問:“為什麽不怕?”


    “大帥,我是狼窩的老兄弟,自從跟著大帥那一天開始,隻有敵人怕咱們,咱們又怕過誰來?”


    “跟著大帥就是死了,也痛快!”


    “天武軍團沒有孬種慫包軟蛋,都是硬梆梆的漢子!”


    “我殺了十六人,做到營指揮,兒子有出息,父母受尊敬,渾家也風騷,夠本了!”


    “老劉,你死了,你的渾家可怎麽辦?依俺看,嫂夫人可是守不住呢!”


    “幹,誰說不是呢!那娘們,可不是守寡的命!幹該死的羌狗,咱今天要是交代了,千嬌百媚的小媳婦不知要便宜哪個王八蛋了!”


    “老劉,別讓自己臉上貼金了,還小媳婦呢,早成都是老娘們了!”


    “死老王,都是自家兄弟,就不能給咱留點麵子嗎?”


    大家笑起來,火勢越來越大,安全的地界在迅速減少,用不了多久,就會燒過來的吧?


    仲文長就守在九叔身邊,起初還有些怕,到了這個時候,怕也是死,不怕也是死,索性就不再怕了。再者說,大家在一起死,到了陰間也不寂寞!


    “大帥,咱不能就這麽窩窩囊囊地象個燒雞一樣死了,衝吧!”


    “大帥,下令吧,衝吧!”


    “跟羌狗拚了!”


    無傷熱血沸騰,從來沒感覺到士兵們是如此的可愛。到了生命的最後關頭,無人抱怨,無人怕死,這才是我種無傷的兵,死,真的來臨了嗎?


    無傷望著那邊的熊熊大火,再等等,還不到最後關頭,再等等。


    “稀溜溜”,戰馬在大火中舞蹈,直至生命的最後一息,士兵們看著自己最親的夥伴,不能無動於衷,不能不落淚啊!


    又一刻鍾過去了,無傷的手按到刀把之上,士兵們看著敬愛的統帥,等著山崩地裂的一聲軍令!一旦軍令下了,就是火海,也要衝出一條路來。


    “慢!”


    一名士兵忽然喊了一嗓子,然後猛地抽動鼻子,又趴在地上,起勁地聞著。抬頭望著漆黑的蒼天,不見月光的天,喃喃道:“也許,不用再衝了!”


    無傷道:“此話怎講?”


    “大帥,你聽,起風了!小的若是沒看錯,要下雪了!”這是一名蒙兀室韋族的戰士,靖康五年,天武軍團千裏轉戰漠北草原,加入了隊伍,難道,真如他所料,要下雪了?


    無傷在聽,文長在聽,八千戰士一起用心在聽,但是,除了“劈啪”作響的木柴燃燒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響。


    風,起風前,又會有什麽樣的征兆?起風前的風聲,又是怎樣的?


    風,果然如那名蒙兀室韋漢人所說,很快就起風了。雪,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下來了。


    “哈哈,下雪了,真他娘的下雪了!”


    士兵們狂笑著,能活下去,哪個想死?天上下的是雪嗎?分明就是甘露啊!滋潤人心田的甘露啊!


    雪花落在火焰之上,“滋拉滋拉”的聲音那般悅耳,比人世間最美的音樂還要動聽。


    雪花落在臉上,真他娘的舒服,從來沒有這樣舒服過!


    雪來了,火滅了。山穀外麵,傳來陣陣喊殺聲。無傷一躍而起,跨上玉逍遙,抽刀喝道:“援兵到了,我們殺出去,殺!”


    “殺!”


    沒馬的士兵,率先衝出去,不顧生死,一定要把道路清理幹淨。神臂弓手,不顧生死,爬上山坡,抵近射擊。騎兵做好了最後衝擊的準備,靜靜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天武軍團的勇士們,付出最大的傷亡,終於為兄弟清理出了道路。


    “殺!”


    無傷一馬當先,衝出山穀。


    山穀外麵,排成齊整陣形的西夏軍隊,阻擋著援兵一波又一波的衝擊,不料山穀裏麵被圍困多時的老虎衝了出來,不是一頭,而是幾千頭老虎。


    裏應外和,夏軍潰退,無傷帶著人終於與花旦率領的兄弟們回合到一處。


    士兵們盡情歡呼,慶祝著又一次新生。


    花旦全身上下都是血,道:“大帥,你沒事吧?”


    “沒事!”


    花旦摸一把臉上的汗水,燦爛地笑著,如同孩子一樣。


    “大帥,小心!”


    花旦忽然前衝,將種無傷撲倒:一枝箭“砰”地釘在花旦的咽喉上,鮮血“汩汩”而出。


    射出致命一箭的那名西夏傷兵,裝死的傷兵,已被憤怒的兄弟們剁成了肉醬。


    無傷爬起來,狼狽地爬起來,看到花旦含著微笑的臉。他笑得很美,很幸福,很燦爛,很滿足。箭,怎麽多了一枝箭?血,這又是誰的血?


    無傷的衣服,第一次沾染了鮮血,雪白的衣服上,盛開了一朵又一朵嬌豔的牡丹花。


    花旦受傷了?


    無傷吼道:“醫官,取箭鏃醫官何在!”


    取箭鏃醫官趕到近前,伸手到花旦鼻前,試試呼吸。醫官,黯然垂頭,道:“大帥,花廂指去了!”


    “胡說!”種無傷揪住醫官的衣襟,奮力搖著,“快把箭取下來,快把血止住,快啊!”


    醫官的身子,劇烈起伏,那般無助。仲文長上前,抱住九叔,哭道:“九叔,花廂指去了,就讓他安靜地去吧!”


    無傷抱起花旦漸漸冷卻的身體,輕輕放到一塊最幹淨的石頭上,拉起花旦的手,低聲唱道:


    “天若不愛色,星宿無牛女;地若不愛色,木無連理枝。


    天地都愛色,吾人當何如。古稱花似色,將花一論之。


    惜花須起早,誰肯看花遲?折花須折蕊,誰肯戀空枝?


    花色有時盡,人有年老時,及時愛花色,隻恨遇花遲。”


    這是初到狼窩的時候,聽到花旦唱的一首曲子,狼窩的兄弟,聽到這曲子,無人不落淚。


    現在,看著含笑的花旦,就像回到了初見之時。


    想起一起品嚐顧渚筍尖的情景,想起過去的般般種種,怎能相信,花旦竟然死了?


    原來的營指揮,現在是軍團大帥;原來的一頭狼,現在是中軍都指揮使。他們是一起打拚,經曆了無數的生死,才有了今天。不管多麽危險的戰鬥,他都會陪在無傷的身邊。他為無傷擋了多少箭,挨了多少刀?他今天,難道就不能象往常一樣,站起來嗎?


    今天,因為自己的莽撞,死了多少兄弟啊?五千還是六千?


    而今,就連花旦也死了,自己是不是也要死了呢?


    “酒!”


    無傷給花旦滿上一杯酒,他最愛喝的寶豐酒。


    “茶!”


    給他一杯最香的顧渚筍尖。


    還有花,花旦最喜歡花了。但是,現在不能如你的願了,沒有散發著濃鬱芳香的花。隻有潔白的雪花,這樣的花,你可滿意嗎?


    無傷輕輕笑著,道:“兄弟,走好!記著我的話,不親手斬下吉德尼瑪袞的頭顱,我就不配做你的兄弟,也不配做兄弟們的大帥了。”


    士兵們跪在漫天的大雪中,為死去的兄弟送別。


    “上馬,追!”


    這場漫天的大雪,似乎時專門為種無傷所下,為花旦所下。出山後,雪就停了下來,可不是天意嗎?


    無傷要追上吉德尼瑪袞,親手砍了他的狗頭,祭奠死去的兄弟。吉德尼瑪袞跑得快,他手下的兵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從西壽寶泰軍司,殺到韋州靜塞軍司,趕鴨子一樣,從西殺到東,見誰殺誰,稍稍暢快一點。


    在鳴沙城邊,順手與李純亮再戰一陣,殺得對手大敗,天武軍團也成了強弩之末,必須收束部隊,修整一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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