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梁國公風采,某心悅誠服!


    沒錢,梁國公給我錢;身份低賤,梁國公升我的官;梁國公初臨寒舍,我家老宅冒青煙,咱還能說啥?


    這樣的主子,不誓死相報,咱還是人嗎?


    有人說,梁國公是因為看中了我家杏兒,才幫助我的!無稽之談,純屬胡扯,那時杏兒才多大,托鼻涕的一個丫頭片子,有什麽好看的!


    再說了,杏兒後來能伺候梁國公,那時她的福分呢!


    ——《胡三眼中的梁國公朱孝莊》


    戰爭結束了,才幾天的功夫,汴梁城還是原來的那個汴梁城!


    東京汴梁城相國寺東麵,汴河大街與榆林巷之間,三街並排,溝通南北。這三條街道的名字既好聽,又好記,分別叫做第一、第二、第三甜水巷。在第二甜水巷上有一間不起眼的玉器作坊,牌匾上“卞家玉坊”四個大字,黯淡無光,看來這塊匾著實經曆了一些風雨呢!


    店主卞荊山,年近五十,背都有些駝了。今天沒什麽生意,唯一的徒弟家裏有事,早就回去了,卞荊山看看天色,將到酉時,應該不會再有客人來。他起身活動一下腰腿,準備關門回家了。


    他正要邁步的時候,從門口閃進兩條人影,落日的餘暉照在兩人的身上,朦朦朧朧地也看不真切。卞荊山還未開口,來人率先說道:“這位可是卞荊山師傅?”


    卞荊山怔怔地點頭,一時就象中魔了一般。


    來人的聲音恁地奇怪,卞荊山接待過的客人多了,卻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來人長得也奇怪,似乎不象男子,倒是更象女人呢!


    “難道連一杯茶都沒有嗎?”來人中,主人模樣的人笑著說道。


    卞荊山忽然醒悟,自己著實是失禮了,忙不迭地把客人往屋裏讓,點上油燈,沏好茶水,給客人端上來。來的兩人果然是一主一仆,主人高坐,仆人後麵站得筆直。


    主人大概有三十歲左右,麵白無須,一身裝束似富非富,似貴非貴,腰間掛著的一件玉佩,吸引了卞荊山的大部分注意力。這件物件兒,玉質上乘,做工精細,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帶的。


    身後的仆人將手裏的包放在桌上,道:“我家主人新得了一塊石頭,想請卞師傅幫忙看看!”


    “小哥客氣了,好說,好說!”卞荊山客氣著說道。


    那人打開白色的包裹皮,裏麵露出清亮的綠緞子,打開綠緞子,又露出紅綢子。一層又一層,足足包了九層,臨到末了,揭開黃色絹帛,露出一個黃金寶匣!取出鑰匙,將寶匣打開,那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卞荊山可以看了。


    到底是什麽東西,弄得這般神秘?


    卞荊山起身一眼望去,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旋即大喜,心髒都要飛出來了。


    一塊五寸見方,散發著柔和光彩的黃石頭,紋裏中點綴著一道道紅筋,若即若離,如夢似幻。黃石入手溫潤,親近之感油然而生,摩莎愈久,愈發不忍舍棄,必欲據為己有才會甘心!


    卞荊山癡癡地說道:“極品田黃,這可是普天下最好的田黃石,傳說中的黃石公啊!一兩田黃三兩金,黃石公,即使有價也是無市的!好哇,好!琢了一輩子玉,今天能見到黃石公,死了也甘心嘍!”


    那主人看到卞荊山的表現,嘴角邊浮現出一絲笑意,似乎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來人正是當今官家麵前最得用的內侍,內東頭供奉官裴誼,而他身後之人就是裴誼最親近的小黃門邵成章。


    因為事情幹係重大,不容出一點閃失,裴誼極為慎重。他剛進屋子時,打量了一下屋裏的擺設,看來卞荊山日子過得拮據,和先前打聽的情況基本吻合。十幾年前,卞荊山做壞了一件價值連城的玉器,不但工錢打了水飄,就是砸鍋賣鐵也是還不起的。失主是卞荊山的老主顧,沒有特別難為他,此後卞荊山象驢一樣幹活賺錢,就為了把欠人家的錢還上。聽說,到目前為止,錢還沒有還完。從這樣一件事,完全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品行。卞荊山是一個視名譽勝過生命的人,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才可以稍微放一點心呀!


    卞荊山終於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把寶貝放好,用衣服袖子抹一把手上的汗,憨憨地一笑,道:“見笑,見笑!不知官人……”


    田辟疆道:“照著這個圖樣,看看能不能做,如果能做,最少需要長時間。”


    卞荊山將圖樣接過來,剛看了一眼,嚇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道:“這,這如何使得?”


    難怪卞荊山嚇得要死,他還算膽子大的,膽子小的都能被嚇死。原來,要把這件稀世珍寶——黃石公刻成一方大印。印的正麵刻“宋皇天授,萬年無期”八個大字,邊緣以飛龍為飾。印紐雕九條金龍,形態各異:或昂首暴吼,或低頭怒視,有的直衝霄漢,有的徑潛九幽,每一條均栩栩如生,如在眼前。


    按照這個樣式刻出來的大印,隻有皇帝能用;而麵前的人肯定不是皇帝,這可該如何是好啊?此事一旦泄漏出去,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呦!


    卞荊山心裏想著,臉上的汗已經下來了。


    裴誼對卞荊山的表現很滿意。他的膽子不大不小,正適合做這件事情。


    裴誼淡淡一笑,道:“隻要你不說出去,一點事都不會有。做好了,一千貫的報酬,一個子兒都不會少!我隻問你一聲,這活兒你是接還是不接。”


    風險自是極大,一千貫的報酬也是天價了!銀子,倒不是最重要的,卞荊山最舍不得的還是這塊田黃石。幹了一輩子玉器,眼瞅著出了五十奔六十的人了,也做不了幾年了。鼓搗玉石的,誰不想做一件流傳千古的寶貝出來?事情敗露,滿門抄斬;辦成了,不但下半輩子衣食無憂,或者還可以名垂青史呢!


    做還是不做?


    卞荊山渾然不覺,豆大的汗珠子順著兩頰往下落,砸在地上,如同千斤重錘直接敲在屋子裏人的心上。


    一晌,卞荊山緩緩地抬起頭來,道:“我接!”


    “好,痛快!”裴誼道:“需要多長時間?”


    “一個月!”


    “不行,太長了,等不及!”


    “二十天,再少,您另請他人!”涉及到關鍵的問題,卞荊山寸步不退!


    裴誼點頭示意,邵成章將一袋金元寶丟在桌上,二人也不多話,告辭而出!


    卞荊山望望模糊的背影,再瞧瞧桌子上的田黃石,仿佛做了一場夢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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