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一塊巨大的石碑!


    四四方方,色澤蒼白,其上殘痕遍布,甚至在右上方還缺失了一角。


    無比古老,無比浩瀚,一陣陣奇異的波動,便是從此碑之上溢散而出,將所有真靈的視線強行拉了過去。


    “戰文!?”


    白東臨心神大震,沒有想到在這輪回的盡頭,一塊奇怪的石碑之上,竟然看見了戰族的文字。


    高聳的蒼白碑體,累累殘痕之間,銘刻著寥寥數語的模糊文字,看似普通的字體之上,縈繞著不可理解,無法描述的恐怖波動,潛移默化,將一種概念粗暴的灌輸入每一顆真靈之中。


    白東臨默然,將這幅畫麵深深烙印至記憶深處,艱澀的譯讀文字所代表的含義。


    這些戰文與他從戰碑傳承中獲取的文字知識有極大的差異,更加複雜深奧,難以理解。


    思維量子雲團激烈閃耀,殘缺筆畫,被無數次組合,推演……


    “……永禁……,屏蔽……”


    “……恒…離開,……勿,回應……”


    “……黑災,……泯滅……”


    轟隆隆!


    隨著最後一個殘存字體被理解,仿佛觸發了某種既定的機製,一幅幅似是而非的畫麵一閃而過,映入了白東臨的腦海之中。


    未知的虛無之地,盤恒著一白一黑兩團漩渦,黑白交織之處,是死寂的灰。


    莫名其妙的畫麵,讓白東臨心中剛剛生起一絲疑惑,視線猛的無限拉進,陷入了那灰白死寂之地。


    “這是……”


    白東臨意誌呆滯,光點,無窮無盡的黑白光點在對撞泯滅,每一顆光點的消融,都有駭人怒吼響起。


    “諸天萬界!每一顆光點都是一方諸天萬界!不可計數,無窮無盡……”


    “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的諸天萬界在泯滅……如此恐怖的戰場,這是什麽地方?!”


    “黑災?這些漆黑的諸天萬界,就是黑災?”


    嘩啦啦!


    奇異的水聲再次響起,凝滯的真靈繼續被推動著,掠過蒼白石碑,一個接一個的湧入了一個銀白大洞之中,這是輪回的出口,接下來便是投胎轉世了。


    水流聲將白東臨從震撼之中驚醒,抓住最後的時間,竭力向後望去。


    “咦?這是……”


    在蒼白石碑的不遠處,白東臨看見了一截漆黑,好像是,被截斷的碑體所留?


    這地方以前還存在著一塊石碑?


    來不及多想,白東臨感知依附的真靈已經沒入了銀白大洞,畫麵再次陷入漆黑,待視線恢複,白東臨耳邊響起了微弱的心跳聲。


    他這是完成投胎轉世了,如今正位於母體之中,也就是藍靈的今生。


    後麵記載的信息已經沒有價值了,白東臨意念一動,隨即從奇異的視角之中脫離了出來。


    感知過去漫長歲月,外界才堪堪一瞬。


    白東臨目光低垂,感知著腦海深處已經化作虛無的光點,思緒有些激蕩。


    他此次好像看到了很多隱秘,又好似什麽也沒有看見,至少對於母河來說,並未發現對方的痕跡,隻是體會了一遍輪回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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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識母河真麵目,隻緣身在此河中,真靈“視線”的狹隘,出乎了他的意料,或者說母河太過博大,難以窺其全貌。


    雖然自己的根本目的未曾達成,白東臨也沒多少失落,畢竟隻是第一次試探,當初自己的手段也太過稚嫩,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非常不錯了。


    至少,他還看見了一些更加不可思議的東西,那黑白交織的畫麵,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之中,揮之不去。


    “黑災,就是母河害怕的東西嗎?令母河用盡一切手段,也要隱匿整個世界……”


    “我所處的這方殘破不堪的諸天萬界,竟然是一個‘逃兵’?從那可怕的戰場上逃離,躲在陰暗角落瑟瑟發抖,不敢出聲的可憐蟲?”


    白東臨眉頭微皺,搖了搖頭,將這個猜測甩出腦海,事情恐怕沒有這麽簡單。


    以記憶之中的畫麵而言,無時無刻都有諸天萬界被泯滅,那麽,母河所隱匿的這方諸天萬界,有什麽價值值得“黑災”針對?


    而且,與“黑災”僵持不下的白色一方,又是什麽存在?祂們與此界又是什麽關係?單純的來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白色一方應該是盟友才對……


    母河為什麽不去尋求祂們的幫助?


    白東臨沉默不語,信息還是太少了,推斷不出切實的東西。甚至他獲知的這些畫麵也不一定就是真的,畢竟都是來自於母河,誰知道是不是母河故意用來嚇唬人的小伎倆?


    白東臨對這些信息,隻保留五成的信任,無論如何,不管是何等駭人聽聞的信息,都不可動搖他的意誌與道心。


    就算是世界之外的“黑災”是真實存在的,他也一樣會選擇破壁,他不可能永遠待在這個沒有前路的殘破世界裏,外麵的天地,他早晚都會去看一看的。


    誰阻攔他,他就宰了誰,母河也是一樣,管祂是否是出於好心。


    收拾好情緒,白東臨抬手將字符匯聚而成的光球握住,這是從鳳冕之中烙印的記憶,可能記載著有關成為破壁者的方法。


    人多力量大,僅僅是憑他與犧裏鳳、流浪帝三個破壁者,肯定是遠遠不夠的,批量製造破壁者,已經被他提上日程計劃之中。


    “祖龍他們失敗了,但同樣也引來了母河不詳降臨,說明他們還是摸到了一點門路,否則也不會撩動母河的神經,這東西很有參考價值……”


    意念傾瀉,沒入了光球之中,無窮無盡的玄奧字符頓時映入心間,信息是雜亂無序的,這是一種很基礎的保密方式,但效果也非常穩定高效,沒有特定的方法,是很難解讀這一團“亂碼”的。


    越是高深的傳承,越是精細巧妙,失之毫厘謬之千裏,錯不得一點隻言片語。


    白東臨目光平靜,對於這點困難心中沒有絲毫波動,一股腦的將所有字符全部灌輸入思維之中。


    疊加了百億次的思維量子雲團,演算能力已經突破天際,瞬息之間,一團由無數字符整齊排列的傳承信息,便被閱讀消化。


    “唔,有點意思,祖龍與古鳳這兩個家夥,能開創出這種方法,倒是沒有辱沒了他們的名頭。”


    “不過,還是有很大的缺陷,哪怕蛻變是在基路伯空間裏麵進行,成功率也不到萬分之一,失敗,則是徹底死亡……”


    “還有很大的改進餘地啊!”


    白東臨眉頭微挑,他本就將其當做參考,究極該如何補充改進,還是得等他接受了戰碑裏的新傳承再說。


    畢竟祖龍他們的方法,也是脫胎於八部之一,局限於個人的認知,多多少少都會出現些許的理解偏差,在他看來,成功率不提升到五成以上,都不算成功。


    “可惜,犧裏鳳的蛻變之法成功率雖然高,但是實施起來太過艱難,輪回九十九世,對個人的天賦才能要求極高,不適用於批量製造。”


    白東臨無奈搖頭,掃了一眼飄浮在角落裏的“生魂光球”,隨即退出了基路伯空間。


    空空蕩蕩的血獄神殿依然充滿寂寥,除了神座上懸浮的佛蓮,再無其他氣息波動。


    “嗯?”


    嗡嗡!


    手腕上的水晶骷髏頭手鏈微微震顫,藍光閃爍,一聲聲呼喚傳來。


    “這還沒到交付本源粒子的時間吧?”


    白東臨暗自嘀咕,意念微動,便回應深淵君主們的呼喚,降臨至冥河的最深處。


    “主人,你可算是來了!”


    已經對白東臨服服帖帖的深淵君主弗林,看見白東臨的意念投影,頓時鬆了一口氣。


    “發生何事了?”


    白東臨眉頭微皺,耳邊傳來陣陣梵音,佛光流淌,匯聚成朵朵佛蓮,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有些怪異。


    這是一個巨大的藍色光罩空間,是他為了特別關照摩羅而布置的,七位深淵君主,也都縮小了魔軀,共處一室。


    “咳咳,主人,是這個硬骨頭禿驢,他,他好像要突破十境了!!”


    “什麽!?”


    白東臨神色愕然,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這七個樣貌各異的深淵君主,忍不住吐槽道:


    “你們給我開什麽玩笑?我是叫你們幫我收服摩羅,讓他心甘情願為我做事,而不是助他成就十境!”


    “解釋解釋,這是怎麽回事?”


    白東臨神色一沉,摩羅很特殊,他的價值在於輪回之體與不寐之靈,也因為這兩種結合體的存在,一般粗暴的收服方式不能動用,否則將會毀了不寐之靈,所以他才會如此大費周章。


    “額,這個禿驢實在是,是有些可怕!”


    弗林一臉呐呐之色,這種話由他這種無惡不作的深淵君主說出來,也著實為難他了。


    “吾等在這一兩萬年以來,除了分出一絲精力製造本源粒子以外,所有的力氣都用在折磨這禿驢身上。”


    “可是,吾等將無盡深淵有史以來,一切刑罰手段都已經用盡,依然沒有讓他屈服,這個家夥的意誌……確實非常可怕!”


    白東臨雙眼微眯,摩羅是個了不起的人才,他也不得不承認,但沒想到對方還有這樣的一麵。


    “就在不久之前,這禿驢突然仰天大笑,嘴裏念叨著什麽……”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地藏王菩薩摩訶薩,地獄森森,魔佛永鎮。”


    “然後他就變成這樣了,吾等能感知到,他體內正在凝結本源粒子,這確實是邁入十境的征兆。”


    地獄?地藏王菩薩?


    白東臨忍不住嘴角抽動,心中也不得不有些佩服摩羅這個家夥了,將冥河視作地獄,無盡折磨加身之下,竟然大徹大悟,晉升佛陀果位。


    “有意思,摩羅……”


    “倒是有資格與我合作一二了。”


    就是成就十境,也依然逃不脫被冥河鎮壓的命運。


    這脫韁的野馬,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隻能說,摩羅可被壓榨的價值,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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