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深邃,未知。


    漩渦通道所在的時空節點,明明是處於永恒凍結的狀態,白東臨踱步於此,卻不受凝滯時間的任何影響,屬實詭異。


    “終於。”


    “我又回到這裏了。”


    “一切的原點。”


    白東臨緩緩閉上雙眼,一幕幕畫麵在腦海之中閃過,時光倒流一般,他仿佛又回到了藍星之上,在白光的照耀之下,與宇宙同寂,靈魂被七彩神光裹挾著,穿梭於漆黑通道之中。


    幽森,寂寥,跨越了無盡時空,悠悠歲月,最終降臨乾元界,投胎轉世,生為白家十三子。


    “小弟!”


    “白大人!”


    白劍歌等主宰踏行於五色光柱,聯袂而至,皆用激動不已的目光,看著白東臨的背影。數百主宰匯聚一處的氣息,熾熱繁雜,交織出無盡異象。


    “你們都來啦。”


    白東臨睜開雙眼,斂去複雜之色,回頭環顧眾人,略微沉思片刻,道:“諸位道友,破壁之戰辛苦大家了。”


    “如今這天地囚籠已打破,出口就在麵前,但這通道之後,究竟是什麽情況,又是否存在危險,我也不知。”


    “你們,要與我一同去冒險嗎?”


    “喵嗚——”


    冰喵身子一竄,直接趴在了白東臨懷中,毛絨絨的腦袋蹭來蹭去,意思不言而喻。


    “好吧,冰喵是第一個。”


    白東臨搖頭失笑,抱著冰喵,將探究的視線看向眾人。


    “大人!吾等一生,都付之於破壁,哪怕踏入此界必死,也心甘情願!”


    阿太惡難神色決絕,意誌堅韌炙熱,其餘主宰聞之,也都重重點頭。


    “嗬嗬,小弟,大姐說她不去了,大夏神朝百廢待興,離不開她。”


    白劍歌神色悠然,說話之間,眼角餘光都不曾片刻離開緊握他手掌的柳一一。


    “哦?這樣啊,看來大姐這是還在生我的氣。”


    目光穿過無盡時空,看向現世,與白元貞視線交匯,被其賞了一個白眼。


    看來這股悶氣是要一段時間才能消弭了。


    這也不怪他,白元貞不僅是她的大姐,同樣是無盡大夏子民的女帝,要其在兩者之間做一個選擇,無疑是極其殘酷的。


    因此,他才自作主張,直接“獻祭”了真界眾生。


    “二哥,你呢?”


    “哈哈哈!我自然是要去的,隻有踏出這囚籠,才能得見劍道的盡頭。”


    “師弟……”


    “師姐,安心,我不會有事的。”


    白東臨眉頭一皺,不堪忍受兩人如此秀恩愛,道:“行了行了,此事沒有你們想的那麽複雜,有些危險是可以規避的。”


    “沒有必要一起進去冒險,先進入一部分人探探虛實即可。我知道你們的擔憂,害怕此處通道待我等進入之後,就會消失對嗎?”


    “確實不排除這個可能。”


    白東臨神色一肅,鄭重道:“若是我成功抵達了外界,有朝一日,必會接諸位脫離苦海!”


    寥寥數語,如同一盆冷水,頓時讓眾主宰冷靜了下來。


    是啊,他們就是捆起來,也比不過白東臨的一根手指,要說誰最有可能成功,隻能是白東臨。


    “當然,話雖如此,裏麵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不得而知,說不定多進去幾個人,成功的幾率也更大,所以……”


    白東臨語氣一頓,抬手輕點虛空,一根根粗大的維度藤蔓順著光柱蔓延而來,其上,掛著一顆顆光球,隱約可見,裏麵蜷縮著一道道身影。


    “這是!?”


    犧裏鳳神色一愣,她在一顆光球之中,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那是她自己!


    “如你們所見。”


    “在煉製真界之時,我為你們每一位主宰都孕育了第二條性命,這也是諸位死而複生的原因。因此,未在破壁之戰中身死的各位,可以踏入通道,就算遇見危險,也不至於白白丟了性命。”


    眾人聞言,皆神色一喜,柳一一臉上擔憂盡去,鬆開了白劍歌的手掌。


    “哈哈哈!如此甚好!不愧是白大人,果然算無遺策。”


    “就依大人所言,吾等便在真界靜候佳音,反正沒了母河的桎梏,壽元無窮無盡,也等得起!”


    “嗯。”


    白東臨點了點頭,為眾人如此著想,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既然如此,那麽……”


    “等等!!”


    上古天庭,疾馳而來,攪得時空一陣蕩漾,帝尊站立其中,神情急切,大聲吼道。


    “白東臨!母河!母河隻不過是一個看守者罷了,真正的大恐怖在這通道之中,這是一條死路,進之必死!!”


    “絕對!絕對無法抵達囚籠之外!”


    帝尊死過一次,仿佛變了一個人,前所未有的失態,令眾人都愣住了。


    白東臨眉頭一皺,這紫微好像是知道些什麽,但這都不重要了,不就是死嗎?不死不滅,就是他的底氣。


    “紫微,此事我自有分寸,不煩你擔憂了。”


    說罷,便不在多言,率先向漆黑通道踏步而去,白劍歌等十幾位主宰,緊跟其後。


    “你!你……”


    帝尊神色一陣變幻,但卻再也無法開口,被白東臨的可怕意誌,震懾在原地。


    是他想多了,這種怪物的決定,又怎麽會輕易動搖?


    “師弟……”


    一聲幽怨呼喚,在白東臨耳畔響起,身影頓時一滯,回頭望去,隻見維度藤蔓之上,憐心身影顯化,正用炙熱無比的目光看著他。


    白東臨忍不住眉角一顫,連忙轉過頭去,腳下步伐加快。又不是生離死別,期期艾艾,真沒必要。


    手指輕輕一彈,一塊黑白交織的圓盤,瞬間破空消失,朝著現世乾元界墜落而去。


    隨著白東臨一行人跨入通道,奇異時空頓時激烈震顫起來,坍縮收縮,五色光柱在破碎消散,眾多主宰神色驚變,被恐怖的時空潮汐直接拍入現世。


    “果然如此!”


    “白大人料事如神!”


    漆黑通道,連帶那方奇異時空,都消失了。


    有主宰施展神通,縱目觀望時空長河,卻再也無法鎖定那時空節點。


    ……


    身後的漩渦收縮不見,眾人陷入一片詭異的漆黑之中,徹底斷開了與囚籠天地的感知。


    “東臨!”


    白劍歌神色肅穆,周身四劍嗡鳴,犧裏鳳等人也是一臉警惕,將白東臨團團圍住。


    “各位,且等我片刻。”


    白東臨輕吐濁氣,意念一動,身後無限界鋪展開來,絢爛神光,將漆黑通道照耀得如夢似幻。


    “這,這是……”


    眾人雙目瞪圓,在這無邊無際的異象之中,看見了諸多浩大世界,每一方世界中心,都有一道偉岸身影盤坐,雙眼緊閉,吞吐著混沌之氣,氣息各異,皆強大至極。


    “嘿嘿,該本大爺登場了!”


    “阿彌陀佛!”


    “蕪湖!起飛——”


    “至惡,敢不敢打個賭?就賭誰能踏入外界……”


    眾分身,都同時睜開雙眼,緩緩起身,一邊交談著,一邊從異象中踏步而出。


    頓時,四麵八方都站滿了人影,小小隊伍,擴張至十幾萬。


    “咕嚕!”


    眾人震撼至極,看著一臉笑意的白東臨,嘴巴張合,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嗬嗬,這不是人多力量大嘛,人數上去了,總會有一個能越過險阻,踏入外界。”


    “隻要有一個,就足夠了。”


    白東臨目光微移,看向了人群之中,神色堅毅的道無終。


    果然,進入了通道之後,沒有了那種無處不在的詭異危機感,道無終可隨意的踏出靈竅世界了。


    “走吧。”


    不再耽擱,白東臨朝著前方踏步而去,浩浩蕩蕩的人群,緊跟其後。


    呲啦!


    一道光線,突然疾馳而過,從隊伍中心橫掃而過,瞬間消失不見。


    白東臨雙眼微眯,流浪帝死了,外加他的一千多具分身,無聲無息,便被那劃過的光線瞬間泯滅。


    “那是什麽鬼東西!?”


    至惡雙目瞪圓,光線從他身旁劃過,差一點,他也就死了。


    “好像……是一卷白玉簡?”


    犧裏鳳眉頭緊蹙,有些不確定,畢竟那道光線速度太快了,她施展強大的瞳術,也隻是看到些許模糊殘影。


    “確實是玉簡。”


    白東臨微微點頭,他不僅看清了,連上麵的文字,也看得一清二楚——《仙秦運朝法典》。


    這東西,應該就是大姐的奇遇了吧,與他一同降臨於乾元界之中。


    這詭異的漆黑通道,時空完全錯亂,發生什麽情況,都是情理之中。


    按下思緒,白東臨身影一動,繼續往前方疾馳而去,死去的分身,在不死不滅的作用之下,瞬間出現。


    眾人見此,已是一臉麻木,見怪不怪了。


    隻是感覺,他們好像有些多餘。


    “徒兒,安心,流浪帝他現在,應該已經複活了。”


    感知到犧裏鳳的擔憂,白東臨開口道。


    “嗯!”


    良久之後,眼前的漆黑之中,突然浮現一抹光點,眾人精神一震,速度又加快了數分,這不會就是出口了吧?


    “小心!!”


    白東臨眉頭一皺,開口示警,卻已經晚了。


    還未等他們接近,那一點白光,突然極速擴大,化作激烈旋轉的瑩白漩渦,仿佛一張猙獰巨口,吞掉了大片人群。


    吞掉諸多人影之後,漩渦猛的坍縮,消失不見。


    “喵嗚——”


    冰喵緊緊抱著白東臨,毛發都炸了起來,太恐怖了,隻是一瞬間,就被吞掉了數萬人影。


    連薑無道,曹焯都死了,不記分身,隻剩下冰喵,白劍歌,還有犧裏鳳三位主宰。


    “嗯!?”


    白東臨神色一愣,感知著複活過來的分身,卻發現少了一個人。


    “道無終……”


    沒有立即複活,說明道無終還沒死,相互之間的感知聯係卻被隔絕。看來,他已經回到了天地囚籠之中,而且時間節點還會出現錯誤,跌落至遠古之前。


    “走吧。”


    白東臨也露出了警惕神色,這漆黑通道裏遇見的東西,都強得可怕,根本無法反抗,都是瞬秒。


    受此教訓,在繼續前進的同時,他有意的將隊形分散開來,可以更好的應對突發狀況。


    想法是好的,可有些東西,完全超越了理解。


    嗚嗚——


    一陣幽鳴之色,突然在眾人耳畔響起,神色恍惚了一瞬,待回過神來,灰蒙蒙的迷霧,已經籠罩著整個隊伍。


    “小弟……”


    白劍歌睜大雙眼,抬手向白東臨抓去,行至半途,身影就已在扭曲之中,潰散成虛無。


    “二哥!!”


    白東臨神色微冷,發現懷中一輕,冰喵的身軀漸漸虛化,崩碎成點點冰晶。


    “喵嗚——”


    “師尊!”


    死了!都死了!!


    十幾萬分身,包括他自己,迷霧籠罩之下,如同氣泡一般破碎消散。


    “哼!”


    意念一動,複活出現,可在接觸到迷霧的瞬間,又立即消散為無。


    諸多分身,也同樣如此。


    “沒辦法了,看來還是隻能使用殺手鐧,你們,各自選擇一個方向行動。”


    “好!”


    與分身之間,哪怕都是處於觀察者狀態,也能互相交流。


    收到白東臨的指令,所有分身,皆在自己意誌的極限覆蓋距離,百億光年之外,複活了過來,依然身處迷霧之中,瞬間死亡,再次跨越百億光年複活。


    “至惡,要不要打賭?我覺得我會是第一個出去的!”


    “滾!死賭狗,吾等之中,怎麽會有你這個敗類!?”


    “……”


    待所有分身都離去,白東臨也行動了起來,他超神領域橫跨萬億光年,而且可隨意挪移複活基點,比分身的趕路方式,更加具備優勢。


    意念一動,便躍遷萬億光年,依然存在於迷霧的籠罩之中,不必複活,繼續挪移。


    一個刹那,就可移動百萬億光年。


    “紫微,伱說得沒錯,這鬼地方確實是一條死路。”


    “除了我以外,恐怕沒人能活著出去了。”


    “嗬嗬,既然不能活著出去,那麽我便死著出去好了!!”


    觀察者狀態,淩駕一切之上,再恐怖的傷害,也無法作用在他的身上。


    諸多分身,隻要有一個出去了,他就能以其為基點,複活而去。


    這鬼地方。


    困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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