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名唇紅齒白的孩童正端坐在席位上,羽翼被牢牢收住,神態一絲不苟,甚至都不敢大聲喘氣。


    他們有的是男孩,有的是女孩,容貌各不相似,羽翼也各不相同。


    不過他們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年齡未滿十二歲,皆是從羽神湖、羽神城以及祖地挑選出的聰慧孩童。


    講堂之上,一位羽族學者正在傳授這些孩子們知識,傳授他們羽族一代一代人所流傳下來的知識。


    這些知識,他們在各自的家鄉也會學到,也有一些未被羽巫冊封的學者教導他們基礎知識,隻不過與這裏相比,他們之前接受的教育可落魄了許多,連羽族的文字都不太會寫。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羽族的文字有一部分是和鮫人族的文字相同的。


    畢竟有些文字,可是來自於泉息。


    然而與鮫人族不同的是,羽族中懂得文字的人並不多。


    鮫人族當初也是事出有因。


    泉安為了完成泉先臨終前的囑托,近乎讓王庭的每個人都參與進了文字之中,因此就算是奴隸,也能認出幾個文字來。


    平民中也有少許人能認得文字,而官員基本上無人不知。


    而在羽族卻並非如此。


    羽族的文字來自於羽巫、學者以及司造的創造,文字隻有羽人中的上層懂得。


    雖然羽族並沒有什麽奴隸與貴族之分,但他們的地位還是有差距的,隻不過沒有鮫人那麽割裂。


    說來也是怪異。


    階級分明的鮫人族,識字率遠遠大於羽族。


    可能,這便是長生種的優勢吧。


    在學堂外,羽巫晴正隔著老遠,注視著這些孩子們。


    她在這裏,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隻不過不同的是,自己是被羽巫從所有孩子們中挑選出來的唯一。


    而他們,並非唯一。


    羽巫晴顧盼生輝,一雙明眸之中似乎包含著星辰萬千。


    不過就算如此,她的視線迅速掃過所有的孩童之時,卻也難以挑選出一個符合自己想法的孩童。


    通過長時間的修行,羽巫晴也隱約間總結了一些修行的經驗。


    天地之間存在靈氣,這一點毋庸置疑。


    修行的難點,主要在於如何將天地靈氣容納於己身。


    直接容納,恐怕有所不妥。


    大量的靈氣將會消散無形,如果直接吞吐呼吸,那麽隻會事倍功半,一個月的功夫也才隻能容納一口靈氣。


    但倘若,將靈氣遊走於自身經脈,疏通脈絡,隱隱參照星辰,倒是比直接吸收要強很多。


    因為在遊走於經脈時,靈氣會殘存在身體內部,無論如何,也會遺留下不少在經脈之中,然後經過經脈,最終抵達丹田,形成靈氣匯總,在丹田之中達成靈氣海。


    而想要修行,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難點在於每天的第一步,如何進入修行狀態。


    經過三四年的發展,羽巫晴才總結出了一點。


    要心無雜念,屏氣凝神,領會其中的意,而非急於求成。


    這一過程,羽巫晴稱之為‘入定’。


    不過真正想要達成在清醒之時腦海中一片空白,並且維持一夜是幾乎不可能的行為。


    隻有少數天賦異稟的選手才能夠真正做到心無雜物,而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的生靈,想要進入真正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的境界,並且長期維持,那也隻有死亡。


    羽巫晴的修行天賦很高,理解到了這一點之後,立馬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抱元守一。


    其側重點不在煉形而是煉神,通過它排除心中雜念,保持心神清靜,其主旨為守持精氣神,使之不內耗,不外逸,長期充盈體內,與形體相抱而為一。


    我守其一,以處其和。


    也就是說,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一點之上。


    既然無法做到心無雜物,那就讓自己專注於一個事物,一個並不是那麽影響自己,不會讓自己胡思亂想的事物之中。


    可以是春風、可以是落葉、可以是貓狗、蒲團、書桌乃至兵器與人……無論如何,隻要集中精神於一點,便可達成抱元守一。


    如此一來,羽巫晴便正式明悟了入門的最為基礎的煉氣手段,並且靠著這種手段一直修行下去,如今丹田之中的靈氣充盈,似乎已經達到了某個臨界值。


    倘若停止修行,這靈氣就會外泄。


    倘若繼續修行,自己新修行的靈氣根本無法容納在丹田之中。


    羽巫晴可以察覺到,靈氣正在熔煉,似乎正化為另一種物質,一個如小拇指大小的虛丹正在凝聚。


    這倒是讓羽巫晴有些不明所以,覺得自己已經到達了某種瓶頸,因此才會準備開設學堂,教導這些羽族孩童們自己的修行方式,看看他們能否達成自己所想,自己的這一套理論是單單對自己有用,還是對所有人皆是如此。


    學者又教導了這些孩童一些文字之後,便自覺時間差不多,匆匆告退。


    而羽巫晴的身體忽得輕靈起來,眨眼間便從屋外瞬息來到了學堂之中。


    對於忽然出現的羽巫晴,諸多孩童不敢有任何不敬之舉,紛紛低下了頭,不敢直視羽巫晴。


    羽巫晴此刻帶著羽巫遺留下來的高大冕帽,上麵插著羽毛,帶上之後絲毫看不清麵孔,再加上羽巫長期穿著灰袍,倒是無人可知羽巫的真實麵貌。


    羽巫晴環視一眼位置上的孩童,聲音略微有些沙啞,緩緩開口問道:“昨日我所說的守一,你們誰能做到?”


    此言一出,整個學堂鴉雀無聲。


    甚至於有不少孩童都將頭埋得更低,頗為羞愧。


    見此情況,羽巫晴倒也並不意外。


    畢竟對於孩童而言,抱元守一有些太過困難也是應當的。


    “今日,你們在這裏進行抱元守一,讓我看看,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致虛極,守靜篤。


    非常人可達也,就算是羽巫晴當初自我摸索著修行,也是用了好幾天才摸索到了這個情況。


    這些孩童不懂,也是正常之舉。


    “現在,都跟我一起出來,我們去圖騰前。”


    羽巫晴淡然開口,雖然聲音沙啞,但還是充滿威嚴:“你們今天觀想的對象,是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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