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嬈發誓,她此生,從未見過這樣溫柔的眼睛。


    而少年從口袋裏拿出一方手帕,遞給蘇嬈。


    他的語調沾染了詫異和苦惱:“別哭了,我不怪你。”


    蘇嬈的指尖是發麻的,她知道自己失態,於是顫著手接過對方的手帕,啞著嗓音說:“謝謝。”


    而後者微微頷首,拿著那一摞書籍起身,沒有停留。


    蘇嬈用手帕拭淚,聞到上麵清冷的木質調香味。


    很久之後,她拿著手帕止住哭,才反應過來,她忘記問他的名字了。


    他叫什麽名字?


    可是轉念一想,不過是她人生的匆匆過客罷了。


    她心神不附的朝著酒店走去,一路上,鼻尖似乎都是那清淡溫柔的冷香氣。


    這樣幹淨到一塵不染的少年,和她之間,涇渭分明到仿佛是兩個世界的。


    蘇嬈沒有再多想,亦或者說,在她做出決定要向韓容景求救那刻起,她就什麽都沒有資格去想了。


    韓容景是在傍晚抵達的,他推門進來時,蘇嬈正抱膝坐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


    這裏無疑是個觀賞風景的好地方,有著俯瞰整個北城的最好視野。蘇嬈隻需要稍稍低頭看下去,就能將整個城市盡收眼底。


    可她的眼神是沒有焦距的,即將發生的事,讓她不安。


    她從進來後就一直維持著這樣的姿態坐著,中間應侍生有進來一次,為她提供了晚飯。她沒有吃,那晚餐是三分熟的牛排,蘇嬈從不吃帶血的東西。


    之後,便是一直到如今,韓容景的出現。


    蘇嬈聽見門外的腳步聲,終於有了反應。


    她的肩胛瑟縮了一下,眼睫的顫動到底還是出賣了她的不安。


    她能夠很清晰的知道,進來的人是韓容景。


    他身上的氣質和壓迫感,足夠讓她原本就驚顫的神經徹底緊繃。


    而韓容景隻是眸色清淡的掠過她,側過視線掩蓋住了眼底那一抹驚豔。


    蘇嬈無疑是漂亮的,如果不是這樣,他也不會等她整整兩年。甚至在接到她的電話後,還產生了久違的驚喜之感。


    韓容景這般想著,麵上卻是更加不動聲色。


    房間裏開著暖氣,他將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隨意扔在一旁的沙發上,解開腕間的袖口,“啪”的一聲扔在茶幾上,之後,他單手解開領帶,走向一旁的沙發。


    蘇嬈聽見他說:“過來。”


    兩個字而已,用的還是命令的口吻。聲音是成熟男人特有的輕慢沉穩。


    蘇嬈沒有猶豫,很乖的從窗台處起身,走向他。


    她沒有穿鞋,腳踩在木質地板上,有些發冷。


    蘇嬈看見韓容景坐在角落,目光慵懶的落在自己身上。他身上是黑色的襯衫,冷白的膚色在燈光下,顯得唇色很紅。他身上說不出的禁欲感,還有危險。


    蘇嬈知道,他是危險的。


    韓容景笑了:“這麽緊張做什麽?”


    蘇嬈捏緊裙擺,唇瓣被她自己咬得發白,卻還是用不穩的聲音說:“您誤會了……沒有緊張。”


    韓容景笑意更加玩味:“不緊張聲音都打飄?”


    蘇嬈一時說不出什麽辯解的話。


    半晌,韓容景再度開口,說出來的話讓蘇嬈猝然抬頭。


    他說:“我沒有在酒店過夜的習慣。”


    “韓先生……”


    “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收拾好行李,我會讓人來接你。”


    韓容景說完,舉步往外走去。


    不得不承認,當時的蘇嬈,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她略微躊躇,還是跟著男人的步伐走到了門口:“韓先生,我送送你。”


    韓容景不置可否,


    狹長的廊道燈光暈黃,蘇嬈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眼底輕微的不安。


    韓容景突然停下腳步,他轉過身,似笑非笑的看著蘇嬈。


    兩人之間差了太多了閱曆手段,蘇嬈在他麵前,通透的就像一張白紙。


    韓容景將一張銀行卡遞給她:“你要的錢,這張卡沒有額度,想怎麽刷都可以。”


    蘇嬈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她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


    但是她很果斷,接過了他手中的卡。


    “韓先生,謝謝您。”


    韓容景露出意料之中的眼神,他微微傾身,在蘇嬈的耳畔說:“不客氣,蘇嬈……”


    蘇嬈咬著唇,低眉遮住了眼底一晃而過的顫動。


    她親手讓自己的人生,徹底偏離了軌道。


    韓容景是深不見底的沼澤,而她明知沒有後路,還是一腳踏了進去……


    酒店外,一身幹練的秘書楊巋站在黑色賓利的前麵,看見韓容景出來,連忙上前:“韓先生,北城大學研究院那邊有消息,說是周衍回國了。”


    韓容景抬手看了一眼腕間的表,聲音清淡:“我記得北城大學離這裏不遠吧?過去看看。”


    楊巋替他拉開了車門:“是。”


    學術界是怎麽形容周衍的?


    說他是一身明華,琅琅公子,世無其二。


    周家這樣一個盤根交錯的大家,世世代代從商,銅臭味十足,卻竟是有了這樣一個超然世外的科學家,不得不說,很是諷刺。


    韓容景抵達研究院的時候,周衍正將試管裏不知名的藥劑兌在一起。


    20歲的周衍,身上的少年氣還很重,就像是未經世俗汙濁的璞玉,幹淨到一塵不染。


    他的膚色在研究院的白熾燈下,是一種沒有紋理的通透玉製感,以至於襯的眉眼越發深邃,那雙操持儀器的手,修長又富於力量感,完美到像是藝術品。


    又也許是因為眉眼實在太優越,他連看著這些冷冰冰的化學試劑,都有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深情意味。


    韓容景不怎麽喜歡這樣幹淨的東西,以及人。這種溫柔美好,對於他而言,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鐵石心腸,唯利是圖。


    周衍隻需要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哪怕中間隻隔著這麽短短幾步,韓容景都覺得他們之間有著不可僭越的屏障。


    韓容景的指尖摩挲著口袋裏的香煙盒,淡淡的煩躁感湧上心頭。


    他看見周衍朝著自己走來。


    他的氣質太出眾,太幹淨,刺眼的幹淨。


    “韓先生。”嗓音溫潤雅致,是很好聽的男低音。


    這一卷很短,後麵就寫現實世界了,現實世界甜甜甜甜甜!


    晚點還有一章,愛你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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