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是算得上蹩腳的說辭,按照裴希衍察言觀色的能力,蘇嬈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


    可是她聽見係統的聲音,帶著複雜和歎息:


    【愛意值:95%】


    【黑化值:60%】


    愛意值漲了不說,黑化值還降了。


    生生從80%降到60%。


    在此以前,蘇嬈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她還沒有想著要如何恕罪,位麵的黑化值隻是因為自己的存在,便減弱了。


    或者從這種程度而言,自己才是裴希衍內心唯一一處柔軟。


    蘇嬈心頭觸動,看著她的目光不由得又多了幾分動容。


    而裴希衍在長久的注視她的麵容後,突然呼吸漸重,將她抱在懷中。


    他躬身而立,臉親昵的擦過她的耳畔,用叫所有人瞠目結舌的溫柔嗓音說:“你是我的妻子,你平日裏,喊我阿衍。”


    話語到了最後,染上了顫意和哭腔。


    蘇嬈鼻尖一酸,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偏偏裴希衍還在她的耳畔低聲說:“不管你變成了什麽樣子,不管因為什麽,嬈嬈,隻要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語調裏的歎息和失而複得的喜悅,那樣濃重。


    蘇嬈隻能任由他抱著。


    原來他不是全然沒有疑心,隻是比起自己在他的身邊,那些疑心顧慮,都不值一提。


    有生之年,她竟能被一個人沒有保留,毫無條件的愛著,隻因為她是蘇嬈,她在他的身邊。


    而天子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荒唐非常。


    他什麽都失去了,可是如今,裴希衍最在意的人,竟是在自己的推波助瀾下,回到了他的身邊。他想用替身羞辱裴希衍,可是這個叫秦嬈的女子,真的就是蘇嬈。


    她隻是失憶了。


    多麽可笑,他想要叫這個賊子不幸,可是不幸的人,偏偏是他自己。


    天子心口憋悶,嘔血的憋屈感將他吞沒。這個世上,有哪個天子,像他一樣落魄狼狽。


    而蘇嬈看著天子眼中的殺機,心中也有了打算。


    裴希衍的黑化值下降,其實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的。可是這也說明了,他對自己容忍程度非常高。


    若是今日,她陪著他回到攝政王府,且不說自己還能不能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用以攻略黑化值,就說近在眼前的,蓮心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畢竟天子方才,已經對自己下了最後通牒。


    按照前幾個世界白月光的占有欲,裴希衍不會願意她將心思放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身上。蓮心的性命與其寄托在裴希衍身上,不如寄托在自己身上。


    如果她能留在皇宮,一切的問題,便迎刃而解。


    蘇嬈心中有了決斷,這皇宮,她還不能離開。


    裴希衍已經將大氅披在她的身上,替她緩緩係上了領結。


    他在做這一切的動作時,連目光都舍不得從蘇嬈身上移開一分一秒。


    自從蘇嬈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後,他的眼裏,再也看不見旁人。


    “嬈嬈,我們回家,好不好?”裴希衍的聲音溫和,看著她的目光,溫柔到能叫人溺亡。


    蘇嬈沒有回應,她用餘光看見天子眼中的寒芒。


    她抿了抿唇,輕聲道:“阿衍,我想留在皇宮,我喜歡禦書房旁邊的桂樹。它開花了,很香。”


    裴希衍眸色更加溫柔,他連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下來:“都聽嬈嬈的,嬈嬈想,就住在皇宮裏。”


    一切都比蘇嬈想象中容易得多。


    裴希衍在她麵前好說話到叫人發指,割地賠款在所不惜。


    天子的禦書房旁一夜建起錦樓,那位新進宮的才人未曾沐浴恩寵,就被攝政王豢養在裏麵。


    當天夜裏,大大小小的流言傳遍了皇宮。


    有人說這位才人生得酷似攝政王的發妻,還有人說,這位才人原本就是攝政王的妻子,隻不過在那場混戰中失去了記憶。


    裴希衍難得沒有使用鐵血手腕,任憑亂七八糟的流言在宮中散播。


    這天夜裏,他抱著蘇嬈,在長恩軒坐了整整一夜。


    他已經不在意外界流言如沸了,隻要蘇嬈這個人在他的身邊,其餘種種,便都顯得不那麽重要。


    也許她是上天派來約束他的,他隻是看著她的睡顏,便覺得心中一直不曾圓滿的那處,突然就有了寄托疏解。


    很多事情,他似乎都能放下了,隻要蘇嬈在他的身邊,他什麽都能放下,他能憫愛世人。


    隻要她在,他就不會瘋。


    而蘇嬈並不知道裴希衍是怎樣注視了她整整一夜,不知道天光熹微的時候,裴希衍為了不叫人叨擾到她的睡意,直接取消了晨鍾和早朝。


    消息傳到天子耳中時,那位唯唯諾諾的天子直接摜下了身上的龍袍。


    他氣到胸口急劇起伏,唇色發白:“他就非要如此折辱朕嗎!現如今,連早朝他都敢不知會朕一聲,說罷免就罷免!”


    首領太監跪了下去,掐著尖細的嗓音道:“陛下息怒,奴才聽旁人說,攝政王害怕吵到秦才人入睡,才做出這種舉動的。”


    天子想到當初,素來溫文從容的攝政王之所以突然造反,也是因為蘇嬈。


    思及此,他不由得咬牙切齒地說:“禍水!國之禍水!”


    被喚作禍水的蘇嬈此刻還在入睡,睡意甜沉。


    裴希衍輕輕啄她睡得酡紅的麵容,心中的滿足讓他心軟到一塌糊塗。


    他從一旁拿過薄毯,裹著還在沉睡的蘇嬈往外走去。


    “參見攝政王。”下屬知道蘇嬈的分量之重,開口時聲音極輕:“錦樓已竣工,王妃和攝政王可以搬進去了。”


    這錦樓的很大一部分,是從攝政王府的望居直接搬過來的。


    那望居,是當初王妃失蹤的時候,攝政王差人細細建造的。原本以為會永遠空置,如今卻有了用武之地。


    裴希衍聞言輕輕頷首,之後便舉步離開。


    他將動作放的很輕,竟是穩妥至極,沒有半點顛簸。


    有跪著士兵不經意瞥見他懷中的女子,很美,但算不得傾國傾城的麵容。


    隻是她的眉眼之間蘊著說不出的柔婉楚楚,的確是容易叫男人心軟不能自持的女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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