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內。


    顧非和林瑾入場後,徑直走到最後一排。


    因為是時間比較晚的場次,電影院裏本來人就不多,除了他們兩個人以外,其他大部分人都買在了場子的黃金中間位置。


    那幾個人見這兩個在深夜電影院裏還帶著墨鏡的人,不免多看了兩眼。


    不過這個時間還出來看電影的基本都是情侶,各自的注意力都在旁邊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身上。


    再加上他倆一進場就低著頭往後排走, 倒是沒有人將視線一直放在二人身上。


    最後幾排除了他們兩個人就沒有別人了。


    顧非把套餐袋子裏的兩瓶果汁拿出來。


    一瓶放在林瑾那側,一瓶放在自己的這一側。


    為了拿著吃方便,把那桶超大的爆米花桶放在兩個人中間。


    再把套餐裏的那一包薯片的包裝袋打開,小心翼翼的倒在快要冒尖的爆米花上麵。


    準備工作就緒。


    影片正式開始後,場內的燈光關閉,在幽暗燈光的掩護下,兩個人終於可以卸下偽裝,摘掉口罩和墨鏡喘口氣了。


    林瑾戳了戳顧非。


    “嗯?”


    顧非小聲的問她:“怎麽了?”


    “你拿著爆米花桶。”


    顧非想起了兩個人第一次去看電影的情景。


    那時候他倆剛成為“合約”情侶沒多久。


    可能連熟都談不上。


    當時也是隻有一桶爆米花,他自己酷嗤酷嗤地吃了半天才想起來邊上的林瑾一口都沒有吃,想著把爆米花給她遞過去,示意她別忘了吃,結果林瑾沒有從桶裏拿那爆米花,而是從他的手裏捏了幾粒放到嘴裏。


    那好像是他倆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當時的套餐裏包含了一瓶礦泉水,還有一杯奶茶。


    林瑾因為口渴,那杯奶茶又不是她喜歡的香草味,轉而喝了顧非的那瓶礦泉水。


    喝完看見顧非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才知道,那瓶水是顧非已經喝過了的。


    當時借著幽暗的燈光。


    她以為自己的目不斜視,還用優秀的演技掩飾住了自己的那一絲慌亂。


    但其實當時顧非就看出來了她鎮定自若下的僵硬。


    後來電影結束後,他倆出了電影院還被妹妹顧倩直接逮住了現行。


    顧倩叫林瑾“嫂子”。


    當時不光是自己,林瑾應該也覺得這個稱呼特別扭吧,但是現在身邊的這個人,真的成為了自己的女朋友。


    林瑾看顧非好像是愣神了。


    又戳了戳他。


    顧非這才從回憶中晃過神來,開口說道:“晚上都沒吃飯, 爆米花放我這你不好拿。”


    這人怎麽有點呆呢,林瑾心裏想著,歎了口氣道:“這個桶這麽大, 放在中間跟堵牆一樣…”


    顧非看著這個桶擺在中間, 的確是像在他們二人中間建立了一個“障礙”。


    而且這桶裝的太過於滿了。


    從他這邊往林瑾那看,隻能看到她的頭。


    他立刻反應過來,心領神會的將那桶冒尖了的爆米花桶小心翼翼放到自己的腿上。


    一隻手扶住腿上的桶。


    一隻手伸到林瑾那邊,將她柔軟卻有些冰涼的小手握到自己的手掌中。


    林瑾自然而然地向顧非這邊靠了靠,把頭輕輕地靠在了顧非的肩膀上。


    兩個人就這樣和諧自然地看著電影。


    看了會電影,林瑾覺得晚上沒有吃飯,中午也為了趕緊回來隻隨便對付了幾口麵包。


    這一會肚子還真的有點餓了。


    要不吃點爆米花吧。


    但是她靠著顧非的那隻手正在被他緊緊地握著,她伸出了自己另外的那一隻手想去拿顧非腿上的爆米花。


    不過這一伸手連爆米花桶都沒有碰到。


    她想剛準備坐起來一點好拿爆米花。


    顧非見她伸手,知道她是想吃桶裏的爆米花或者薯片了。


    直接捏了兩顆爆米花送到她嘴邊。


    林瑾見有香噴噴的爆米花直接出現在自己嘴邊。


    愣了愣。


    臉上雖然一時間有些略略發燙,但是也沒客氣。


    直接動了動小嘴將那兩粒爆米花包入嘴中。


    顧非能感受到手掌心被林瑾嘴唇略過時的那一絲癢癢的觸感。


    爆米花被林瑾吃掉後,顧非縮回了自己的手,用指尖摸了摸自己的鼻間。


    漆黑一片中,他不知道林瑾有沒有臉紅。


    反正他自己是老臉一紅。


    鼻尖也是有些微微發熱…


    顧非能感覺到林瑾被自己握住的那一隻手動了動,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頭好像也歪了歪。


    “嗯?”


    “還要吃。”


    顧非心裏默念著:我的姑奶奶我給你拿,別朝我耳邊吹氣啊。


    一會爆米花都頂飛了。


    隻能又給她拿了兩粒爆米花。


    這回林瑾沒動,顧非猜測她或許是想吃薯片了?


    把手裏的爆米花塞到自己嘴裏,給她換了一片薯片遞過去。


    默默吃掉。


    於是接下來…


    隻要林瑾動一動被顧非握住的手,顧非就要交替著拿幾顆爆米花或一兩片薯片送到林瑾嘴跟前。


    電影快要結束前。


    兩人需要趁場內燈光亮起之前的這段時間將自己偽裝好。


    林瑾將自己的手從顧非的手掌中掙脫,頭也終於從顧非的肩頭上離開了。


    伸手掏墨鏡的時候,顧非覺得自己一直給林瑾投喂食物的那個胳膊都有些酸了。


    林瑾在一邊偽裝著自己,一邊覺得今天這場電影看得真是高興。


    電影很好看,還有自動喂食機。


    吃爆米花吃撐了…


    ……


    第二天。


    顧非準點來到公司。


    跟他一起來公司的還有上午沒啥事的林瑾。


    林瑾打算中午和顧非一起吃頓飯,就回海城繼續她的綜藝節目錄製了。


    從顧非和她兩個人出現公司大門口,一直到把她帶進辦公室的這段路程。


    遇到了好幾個公司的同事。


    有幾個人看到了顧非帶著林瑾,眼中有掩飾不住的驚詫。


    老板真剛,有女朋友是真往公司帶。


    但最終隻是朝他們兩個人點了點頭以做示意。


    還有個別的幾個大大咧咧的同事,直接叫完顧非老板,接著叫林瑾老板娘。


    林瑾紅了個臉,倒是點頭應了一聲“嗯”。


    進了辦公室,顧非讓林瑾隨便坐,給她倒了杯水。


    之後就開始忙新電影的事。


    顧非給喬欣雨和郭宇軍分別編輯了一段話,發了過去,林瑾見顧非進屋後就低著頭一直擺弄手機,走過來看他在做什麽。


    顧非毫不避諱地向她展示了自己的手機屏幕。


    她看見顧非的手機屏幕對話框上顯示的名字是:喬欣雨。


    對話框裏有且隻有一段很長的話。


    是顧非發送的。


    “我想讓欣欣出演我新電影裏的一個角色。”


    見林瑾沒吭聲,


    顧非點開手機上與郭宇軍的對話框,繼續補充道:“你看我也聯係郭導了,之前我見過他的兒子,很適合演新電影裏的一個角色。”


    林瑾不置可否地斜了顧非一眼,坐回一邊的沙發上玩起了手機。


    沒過多一會顧非的手機鈴聲響了。


    是喬欣雨打過來的電話。


    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林瑾,顧非接通了電話,同時選擇了聲音外放。


    “顧非,我看到你發過來的關於電影的信息了,我上午這邊在錄製一個節目,中午應該就能結束了。我下午三點左右去公司找你詳談可以嗎?”


    那邊聲音很嘈雜,可以聽得出來喬欣雨正在扯著嗓子喊著講話。


    要不然聽不清。


    顧非看了林瑾一眼。


    因為是公放,林瑾也能聽到喬欣雨的聲音。


    能聽出來的確是在講公事。


    感受到顧非那有征詢意思的眼神,林瑾輕點了下頭,又轉而繼續將注意力轉回了手中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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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等你來了詳談吧,這邊還可以給你看看劇本。”


    “好的,那下午見。”


    顧非給喬欣雨和郭宇軍發的信息是有關他新電影的角色選定的事。


    他之前給郭宇軍提過,說希望他的兒子能過來出演他新電影裏男主的小時候。


    之前也給喬欣雨提過一次,但是當時沒有得到明確的回答。


    現在眼看著總局那邊自己提上去的電影劇本馬上要審下來了。


    選角的問題現在是迫在眉睫了。


    ……


    下午兩點五十五分。


    跟林瑾一起出去吃了個飯,把她送走的顧非剛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


    推門進來的是穿著風衣,戴著墨鏡風塵仆仆趕過來的喬欣雨。


    “顧總,《偽裝者》殺青後咱們還是第一次見吧。”


    喬欣雨在《偽裝者》裏飾演的是女一號程錦雲,也就是顧非所演的明台這個角色的女朋友。


    一開始她在接這個角色邀請的時候,就知道這並不是一個討喜的角色。


    但是因為對顧非有些“感興趣”。


    又因為程錦雲是個形象很正麵的女一,所以她接了這個角色。


    讓喬欣雨萬萬沒想到的是…


    顧非為了不讓林瑾擔心,在這部劇中兩個人所有的吻戲都改成了借位拍攝,而且真正演一個角色,和看劇本還是有一點差別的。


    喬欣雨演著演著,越來越覺得這個角色除了形象比較正麵以外,其他真的有些一無是處。


    戲份沒自己多的周淺淺還有林瑾感覺比她吃香多了。


    她感覺自己虧了…


    顧非沒有接喬欣雨的話,直接將早早準備好的劇本遞給她。


    見說出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喬欣雨也收起了最開始那一絲諧謔的心思。


    將視線投向了手中的劇本。


    《叫我第一名》。


    往後一翻,她注意到劇本中有幾頁紙被折了起來。


    認真翻看了幾頁後。


    她發現原來是顧非已經提前將這本劇本中,他希望欣欣飾演的那個女孩的戲份全部用筆勾畫了出來。


    “你是想讓欣欣來演這個小女孩?”


    將所有勾出來的戲份仔細看了一遍後,喬欣雨開口問顧非。


    “是。”


    “我覺得不太好。”


    喬欣雨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因為從劇本上來看,這個小女孩是一名樂觀的絕症患者。


    小女孩很喜歡男主人公這個老師的課,所以雖然在辛苦的化療,承受化療帶來的副作用。


    但還是一直堅持上學。


    最後這個堅強又樂觀的小女孩離開了這個世界。


    首先喬欣雨做為欣欣的媽媽,會覺得讓自己的孩子飾演的角色患絕症去世,多多少少會有些不吉利。


    而且劇本中還有一段,是小女孩的媽媽邀請男主人公去參加小女孩的葬禮。


    裏麵會需要選欣欣的一張大頭照片做成黑白色調以充當小女孩的“遺照”。


    “欣欣要去上學了,還要參加興趣班,我怕讓她拍戲會耽誤學習。”


    “而且欣欣這兩年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我怕她受不住劇組的苦累…”


    喬欣雨覺得人雖然可以不信鬼神,但多少還是要避諱一下病啊死啊之類的事。


    但是她嘴上沒有說這個理由。


    可能是覺得直接將自己所避諱的東西講出來,會顯得自己有點迷信。


    所以找了一些其它的理由,顧左右而言他。


    顧非聽著喬欣雨講的這些理由,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喬欣雨到底是在意什麽。


    因為他其實之前就考慮過這件事。


    他覺得讓欣欣出演小女孩最大的一個難點,就是喬欣雨會忌諱角色死亡,還有遺照這個事。


    孩子都是父母心裏的一塊寶啊。


    把自己活蹦亂跳、健健康康的的女兒照片搞成黑白的掛在靈台前挺不好的。


    雖然不是真的,但是有的人就是不會接受。


    包括顧非自己。


    他想過,如果自己以後有了孩子,他可能也不會輕易願意將自己孩子的照片搞成黑白色的遺照。


    所以也沒打算強人所難。


    隻是征求她的意見。


    “我跟欣欣的關係一直都不錯,之前也就是想著她可以來劇組我帶著她玩一玩。當然欣欣的身體和學業是最重要的。”


    顧非說了下自己的想法。


    停頓了一下語氣,組織了一下語言。


    “這個角色其實有一個可能身為家長不太好接受的難點。”


    “我的這部電影裏會需要用到小演員的黑白色照片,會有些不太吉利。但是不管誰來演這個小女孩,我們都會跟家長談好這件事,不會直接用孩子的照片。我們可以把照片P一下,讓那個照片乍一看起來像孩子,但是其實細看還是會有區別的。”


    顧非覺得雖然喬欣雨有諸多的理由,但還是應該把他自己認為的難點講清楚。


    喬欣雨被說準了內心裏最介意的那個點,沉默了。


    最後離開的時候,她忽然說道:“我回頭問問欣欣,晚點給你回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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