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稍事休息之後,李安國來到後院。


    “你將如何處置前巡檢司遺留下來的人?”


    “聽說以前偌大的佛山隻有一處巡檢司鎮守,下麵也隻有區區百人,如今有三十人留下來了,以下官猜測,無非有兩個原因”


    “說說看”


    “幾十萬人的佛山隻有一百官府的人員在此,這一百人不消說都賺的盆滿缽滿,賺得更多的自然走了,賺得少的估計也比尋常百姓強,多半都在佛山置辦了居處,為何還要留下來?”


    “一來估計是探探風頭,彼等雖然賺了一些錢財,不過尚不夠養老,如果我等行事與以前的巡檢司一樣,彼等自然繼續上下其手”


    “如果我等行事方式與以前大不相同,彼等自然會離開,這些人自然不是我等需要的,任其離開即可”


    “在此種情形下還堅持留下來的,也無非是兩類,一是良心未泯,決定跟著我等好好幹,雖然薪餉不如以前,不過多少是一個生計,再說還是官府上的人,這說出去也體麵一些”


    “還有一類人多半是佛山的地頭蛇故意讓彼等留下來的,以便監視我等,這些地頭蛇自然給彼等許下了一些好處,這些人便是我等需要提防的”


    “那你的意思?”


    “我等初入佛山,人生地不熟,有以前的人留下來自然是好事,不然的話做起事來兩眼一抹黑,這成效便要大打折扣,我等要做的便是仔細甄別這些人”


    李安國很是欣慰,一個女子,能有這等心思確實了不起。


    “如何甄別?”


    “法子多的是,按照燕大人給我等教授的,也無非是幾點,一是暗中觀察,二是分別給彼等分派事務,比如去某某處巡視,而我等按察司的老人則暗中盯在後麵,看彼等去了何處,見了何人,花了多長時候,按照規製,按察司的人外出除了公務以外的事情,不得進入民宅,如果彼等進了,其中必定有鬼”


    “另外,我等也可故意宣布要去某地,而此地在民間的風聞很差,如果其中有這些地頭蛇的人,彼等必定前去報信……”


    “好!”,李安國拍手笑道,“嫩娘,真有你的,你再說說看,如何管轄這佛山之地?”


    葛嫩娘也笑道:“民間糾紛自有縣府管理,我等的要務,一是維持市麵安定,二是將那些以往為非作歹、窮凶極惡之人揪出來,或殺或關,另外根據大都督您的籌劃,需要將一嘯堂控製的那幾千戶鐵坊納入安國軍的轄下,我等還要分頭走訪,或直接詢問,或間接了解”


    “如果彼等過得還不錯,大都督趁早息了這份心思,如果彼等過得朝不保夕,苟且偷生,大都督的願望便很快就可以實現了,不過這裏麵又分幾類,按照鞠金堂等人的做法,肯定也是拉一部分人,這部分人多半是與一嘯堂走的比較近的人,冷落一部分人,這部分人多半是不太賣一嘯堂的帳的人”


    “中間那一部分,則是不冷不熱,日常接的單子隻能勉強度日,我等了解清楚後,便反其道而行之,拉攏受冷落的,說服中間的,彼等隻是鬆散的幫會,估計也沒有人身依附契約,彼等想去哪兒一嘯堂也管不了”


    “不過一嘯堂為了不讓此等情形出現,必然也會采取動作,或恐嚇,或拉攏,屆時就要看我等的手段了,若是一嘯堂做的太過火,我等也不妨大開殺戒,滅了這一嘯堂,殺雞給猴看,若是滅了一嘯堂,佛山為之一震,這接下來的活計就好做了”


    “接下來便是清理各大幫會,以往的事情無法追查,隻要彼等偃旗息鼓,老老實實做生意,也不妨放他們一馬,如果彼等賊性不改,一嘯堂便是彼等的下場!”


    李安國點點頭,“你看需要多長時間才能處理完一嘯堂的事?”


    “最少要一個月,大都督,你將湖南、江西的工匠遷一部分到廣州來,也沒那麽快,再說麻湧的規劃、建設至少要半年以上,我等何不徐徐圖之”


    李安國倏地站起來,他心頭的大石終於落地了,說實在的,雖然將葛嫩娘放在放在這龍潭虎穴之地,清廉方麵他不用操心,不過還真是有些擔心她施展不開,聽了這一番話終於放心了。


    “嫩娘,你如此優秀,真不知有那位如意郎君能進入你的法眼”


    葛嫩娘臉上微紅,“大都督,我之前不是與你說過此事了嘛”


    “哦”,李安國拍了拍自己的前額,“看我這記性,吳候,我想起來了,過一段時間我就去平樂與他分說此事,放心吧,跑不了的,不過在此之前,我倒是想會會那鞠金堂”


    葛嫩娘說道:“大都督,那蔡九儀不是那鞠金堂的師弟嘛,若是我所料不錯,過幾日,這姓鞠的一定會宴請蔡九儀,屆時你跟著去就行了”


    李安國笑道:“嫩娘,我還真有些舍不得將你放在此處”


    葛嫩娘佯裝淬道:“大都督,你已經有了兩位美嬌娘了,我的沈姐姐多半也是你的下一位夫人,就放過奴家吧”


    李安國故作正經地說道:“你想哪兒去了,我說的是這佛山如此凶險,讓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在此執掌大局,我實在有些於心不忍而已”


    “大都督,我等是廣東正經的主人,又有一千人馬,我還真沒看出有誰能與我等明目張膽地作對”


    李安國點點頭,“不過還是要小心一些,放心吧,吳候那裏有我在,沒甚問題”


    又說道:“你如何看待蔡九儀此人?”


    葛嫩娘想了想說道:“我觀此人一臉正氣,應該不是值得提防之人,大都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還是用一段時間再說吧”


    李安國讚道:“該當如此,他是廣東當地人,又有一身功夫,用好了對你打開局麵有莫大的好處。對了,嫩娘,你有沒有想過幹多長時間?”


    葛嫩娘歎道:“我今年十九歲,女子的好日子不多,最終還是要嫁人,相夫教子了事,五年之後我……”


    “好吧,五年就五年,這中間若是你與吳候喜結良緣,也可中途退出,我決不食言”


    “不,大都督,當了安國軍我才體會到做人的妙處,無論是對於安國軍,還是對自己,無論吳候是否娶我,我最少幹滿兩年才行,若是吳候不願娶我,嫌我出身不好,我自當幹滿五年再說”


    “他敢!”,李安國說道,不過他心裏也有些打鼓,吳候是一個謙謙君子,又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如果他真的不願意娶嫩娘,就算他下了嚴令,強扭的瓜不甜,嫩娘嫁過去也不會幸福,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


    第二日,鞠金堂果然派人過來請蔡九儀吃午飯,李安國與他商議一番後,決定作為他在遼東的同僚與彭家聲一起過去赴宴。


    他黏上以前李定國給他化妝的胡須,與彭家聲、蔡九儀一起騎著馬前往一嘯堂。


    一路走過大街小巷,讓李安國真正見識了什麽是煙花繁盛之地,烈火烹油之處,心裏不由暗暗感歎,“這大明還有如此的地方,聽說蘇州也不遑多讓,有這樣的地方,如果大明稍稍放開海禁,怎會弄到如此地步?”


    不多久便抵達一嘯堂,隻見是一處多進的大院落,圍牆高達一丈,牆體刷的雪白,大門口各有兩個石獅子,兩側還各有兩人挺胸凸肚守在那裏,漆得殷紅的大門上方掛著一塊大匾,上麵畫著一隻吊睛白額大虎,老虎旁邊豎寫著三個大字——一嘯堂。


    進到前院,隻見這處院落比一般的院子大許多,裏麵的一側插著一些刀槍劍戟,內中還有一些彪形大漢在舉石鎖、練武,二進的院門前一個光頭大漢正在那裏指指點點,不是那鞠金堂是誰?


    見到蔡九儀等人前來,鞠金堂趕緊上前,他一把抓住蔡九儀的手,u看書 .uuknshu “哎呀,我的小師弟啊,聽說你去了遼東做了大官,兄弟我還想前往投奔呢,沒想到你竟然回來了”


    蔡九儀一聽此言,臉上有些暗淡,“大師兄,不瞞你說,鬆山一敗,大明兵敗如山倒,我的恩公洪大人也陷於敵手,如今江北全部被韃子占了,我不回來還能去何地?”


    鞠金堂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也沒說什麽,盯著李安國、彭家聲兩人看,“這兩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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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九儀趕緊介紹道:“大師兄,這二人都是在遼東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若不是他們,我……,我的屍骨早就不知散落在哪處荒郊野外了”


    “哦?”,鞠金堂聞言便道:“既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便是我鞠金堂的兄弟,廢話不多說,這邊請”


    賓主在大堂坐下後,李安國觀察到大堂的正中也是一副猛虎圖,兩側還有一副對聯,“大刀淩厲威加四海”、“鐵棍迅猛橫掃八方”,橫批是“刀棍雙絕”。


    心想此人在少林寺學的是刀法、棍法,用此語倒也湊合,不過此語透露出的不可一世倒是躍然紙上。


    不多時,鞠金堂起身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等現在就去吃飯,邊吃邊聊,蔡師弟,你我多年不見,今日要一醉方休”


    蔡九儀笑道:“難道不在你的府上吃飯?”


    鞠金堂哈哈大笑,“兄弟你就不要埋汰我了,此處也就是收徒弟習武的地方,如何能招待貴客,今日午飯自有妙處,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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