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都忘記了昨晚我是如何進入的夢鄉,但被鬧鍾吵醒的那一刻,心中卻依然不能平靜。紮好頭發,畫上淡妝,伸手去拿平常的西服,卻陰差陽錯的取到了另一邊來自構築部辦公室的那件黑色風衣。不得不誇一下,除了款式漂亮,套在身上也相當舒適。


    走出宿舍,望著身邊如往常一樣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卻生出了一絲異樣的負累感,這也影響了我的食欲,在草草的填補肚子後,我很快離開了餐廳。


    主管昨天說的不錯,今天馬庫斯部長沒有如往常一樣冗餘的鼓勵動員或者更多的描述工作細節,而隻是簡單的交代過今天的工作指標後便草草離去了。“唉……”我清楚,根據昨天工作交接的內容,我必須代替她完成剩餘的任務——即使在技術上不上一個困難的工作,台下同事們驚訝的眼神我也毫無感覺,隻是一想到我說錯的每一個字都有可能讓他們在其後的工作中產生性命危險,我就情不自禁的感到一陣厭煩,恨不得馬上鑽進什麽地方再也不出來。


    不過我並沒什麽選擇的權利,隻得硬著頭皮接下部長留下的記錄板,開始有些漫不經心的詳細複述起今日工作的細節:


    “咳咳……部長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今天主要做三件事:上午的聯合培訓、還有福利部懲戒部的通聯工作……”


    “……以上,今天工作的核心就是穩定中層的連通,以讓那裏能繼續進行擴展工作,尤其是‘沉默樂團’,維護組一定要上心,不允許出現任何因其出逃而導致設備損毀。”我轉頭打量著台下的同事們,大聲問道:“都明白了嗎?!”


    “明白!”他們回應的很響。


    “很好!工作開始!”


    “哦!!!”


    聒噪。我有些厭倦的歎了口氣,換上ego,開始今天的工作。


    第25天後,懲戒部與福利部似乎迎來了同步開放,同時又有許多收容組成員來到了工作區域中;能源產量即將抵達卡巴拉極限——這同時意味著更為強大的考驗將降臨公司;而馬克西則在兩天前結束了自己長達半個月的休假,任職福利部,並意料之中的成為了部門精英。我不清楚他會怎麽計劃自己的工作生涯,但福利部長也著實是個看起來很懶散的家夥,希望同樣的工作對他而言不會非常痛苦……


    根據主管的指令,在今日正午考驗結束後,我帶著上層7位精英同事們來到了福利部,和本也在那裏的馬克西一道,來到主休息室一側走廊中,而在收容單元那膚淺醜陋的儀器環繞之中的,正是今日當之無愧的舞台上的主角——aleph級異想體,編號t-01-31,沉默樂團!


    與至今曾出現的aleph級異想體中那些粗魯醜陋又虛偽的家夥不同,沉默樂團不僅擁有一副相當善觀的外貌,更如其名所昭示的:那一顆赤誠的熱愛音樂的心(雖然它的觀眾不見得能活著欣賞)。透過舷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其簡約卻格外別致的全貌:一個黑白相間的類似塑料模特的人形異想體,其下半身是鏤空的支架,上半身則身著一套設計別致的燕尾服,頭部擁有完整的屬於人類的輪廓,不過麵部沒有五官,隻能看到仿佛是畫出來的一張黑色雙唇。不過實際上,收容單元內的實體隻是“沉默樂團”的樂隊指揮,組成樂團的還有另外四個形似“歌唱家”的實體,隻是沒有人會希望真正見到它們——畢竟其隻會在突破收容後才會出現,並在樂隊指揮周圍進行演奏……


    今天對沉默樂團的工作目標也很簡單,要為兩位身著dacapo的同事配套一件自己的飾品——當然這是意料之中的困難,畢竟作為aleph級異想體,它們總能玩出各種各樣意料之外的花樣。


    首先是情報部的安吉麗娜,麵對眼前危險等級極高的沉默樂團,她保持了洛基般的謹慎,洞察工作進行的小心翼翼且一絲不苟,她認真的記錄下沉默樂團此時的形態數據——雖然沉默樂團至今幾乎沒有任何明顯異常的變化,它真的就像一個真正的塑料模特一般,一動不動;自然,沉默樂團也不會產生任何排泄物垃圾,清潔工作也僅是簡單地掃掃塵土,她略有緊張的盯著鑲於門前逆卡巴拉計數器,逐級調節著光照、通風、溫度,在工作即將結束時,根據工作手冊,不忘給那位沉默的“指揮家”行禮,並輕步離開了收容單元。


    獨立pe-box產量:25,工作結果:優。


    麵對這個結果,安吉麗娜小心的瞟了一眼另一邊的洛基,安心的舒了口氣,拭了拭頭頂的細漢,自言自語道:


    “還好……還好,可算……”


    “滴!”一聲不識時務的警報突然響起,是逆卡巴拉計數器的警報。


    “吾呀!”突然的聲響令安吉麗娜驚慌的大叫一聲,險些將ego武器脫手。她強忍著慌張的神色回頭望去,萬幸,計數器僅降低了一點,沉默樂團暫時不會出逃。


    不過即便如此,安吉麗娜的情緒依然沒有平複,她顫顫巍巍的走向神色嚴肅的洛基,低頭聽著他的批訓,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不過洛基雖然嚴肅的批評了安吉莉卡,不過似乎也並沒有嚴厲的責罵,他拍了拍下屬的肩膀,微笑著,似乎是做了最後的安慰。


    這並非難以理解的情況,沉默樂團本身就是個相當陰晴不定的異想體,就像現實世界裏那些自詡為“藝術家”的家夥一樣的喜怒無常;雖然沉默樂團對人類沒有強烈的主觀惡意,但鑒於其本身強大的力量,哪怕隻是簡單地舉動都能對它身邊的活物造成巨大影響,沉默樂團沒有發聲器官,而是采用與白夜類似的“精神交流”來溝通,不過即使如此,我們也做不到理解它訴說的每一個字,並且無法在溝通結束後準確複述任何一點交流內容;每當沉默樂團與我們交流時,其周遭便會出現一圈悅動的小音符,不過並不如其可愛的外表般友善,此時任何對小音符的接觸動作都將令員工由於瞬間巨大的精神壓力而當場昏死過去,即使有幸能清醒過來,也需要長期的心理輔導、甚至洗腦工作後,才能逐漸從巨大的心理陰影中恢複如初;而與樂團長期溝通也同樣會極大地影響人的心智——尤其是它讀出那些人類無法理解的語句和吟唱時,所以一個優秀的員工都會盡量避免與沉默樂團長篇大段的交流。


    有了“前車之鑒”,其後安保部的科比尼亞便更加提起了精神,在主管的命令下,他拉著記錄板,神色緊張的進入了沉默樂團的收容單元中。


    藍色記錄板,科比尼亞進行的是壓迫工作,他一進去便立刻開始時不時地甩著腦袋,以拒絕樂團任何的交流嚐試,這可能惹惱了它,不過那個人偶模特並無法表現出任何人類可視的慍色;接下來科比尼亞表現得有些慌張,似乎是看到了正不斷降低的逆卡巴拉計數器(收容單元的計數器數值更準確,可以保留至小數點後8位),於是他便更賣力的工作起來,不僅通過各種方式拒絕溝通,甚至開始做出各種表現出不尊重甚至侮辱性行為,這些措施無疑更加讓逆卡巴拉計數器劇烈波動,科比尼亞看起來徹底慌了,他強忍著恐懼,完成了cogito注射工作後,便如一隻可憐的小老鼠般溜出了收容單元。


    獨立pe-box產量:7,工作結果:差。


    “前輩!前輩!”這家夥哆哆嗦嗦的衝入了格雷戈瑞的身邊,“我……我我,我不知道哪兒做錯了,我就是按照員工手冊上……”


    “唉……”格雷戈瑞沒有認真理會下屬的萎縮之言,而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這不算你的錯,現在準備戰鬥吧。”


    所言不虛,隨著逆卡巴拉計數器數值歸零,一道詭異的掌聲和淡淡的樂聲在我腦中不停回響,無數美麗但危險的音符不斷跳躍著,充斥在走廊通向主休息室的通道中,而我們現在必須避開路途中的陷阱般的音符,立刻前往福利部主休息室:一場“別開生麵”的演唱會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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