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一夜,當我第二天整理妝容開始工作時,我能明顯感到優伊在刻意躲著我:早會中她坐在僻靜的角落,工作也不肯與我同處一室,甚至不希望和任何認識的人待在一起。


    每當看到這一切,一股巨大的負罪感頓時便壓負於心頭。“沒關係的……沒關係,反正下一次循環,一切就都一筆勾銷了……”我這麽不停的安慰著自己,以在工作中保持一個相對平和的心境。


    今天中央本部徹底開放,龐大的管理區域中數不清的來往文職熙熙攘攘,上下通道的也日臻完善,為兩側部門的擴張奠定了基礎。當然除了這些尋常的活動,偌大的樓層間自然還入駐了一位獨特的客人——公司第一位常駐aleph級異想體,“一無所有”,編號o-06-20。


    誠然,在屢次循環中,異想體入駐的順序似乎沒有什麽規律,某次循環中興許會同時收容數個aleph異想體,並在某次失控的連鎖逃逸事件中,將全公司的人屠個幹幹淨淨;有時候卻又少的可憐,從上到下四十餘天的工作中,幾乎鮮有極危險的異想體出逃導致的大規模員工陪葬事件。當然,就員工的角度而言,自然是希望異想體越安全越好,但那透過攝像頭無時不刻監視著我們的主管,可能還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不過作為本次循環的第一位aleph級異想體,一無所有自然是受到了全體員工的額外關照,雖然它並沒有同為aleph的白夜強大的那麽誇張,卻也依然擁有能屠戮整個公司的可怕力量。主管對它也是慎之又慎,他禁止了所有中央本部和培訓部的新晉員工進入其收容單元,僅允許上層的老手們對其進行日常工作——尤其是卡米爾和帕克,他們被專門點名負責一無所有的日常工作,而其他的員工則原地待命,準備安保與鎮壓。當然,其中也包括我和優伊。


    二區下層,很快便匯聚了上層的10名精英員工,卡米爾和帕克緊跟在我身後,優伊則走在隊伍的最後麵,常低著頭,一言不發。


    但眼下即將麵對aleph級異想體工作的卡米爾和帕克並沒有多餘的心緒去關照他們表現異樣的同事,心中的忐忑讓他們攥著員工手冊,圍在我身邊不停的問著問題。當然這樣的了解也是十分必要的,這可是讓涉及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容不得任何遲疑和疏漏。


    不久,在數位精英員工的陪同下,我們來到了那東西的收容單元前,透過艙門的舷窗,我再次見到了那個怪物:那是一個樣貌極其詭異的異想體,它有一個方形的頭部,頭上長有一條藍色的類人手臂,手指是尖銳的爪子。臉上長有四個藍色的眼睛和兩張大小不一的嘴,一根巨大的舌頭從稍大的嘴裏伸出,耷拉在外。“一無所有”長有三條腿,右前腿是一根裸露在外的骨頭,後腿像是一條紅色的大腸,底部連接著一個人腳。它的軀幹是半透明的,裏麵布滿了紅色,藍色和綠色的人體器官,腹部有兩道不明的黑色液體向外流出。“一無所有”身體的其他部分都是由人類的骨骼和肌肉構成的。


    天知道他是怎麽誕生的,也根本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麽手段能讓這東西乖乖呆在收容單元裏榨能。我向卡米爾發出了最後的囑托,眼神凝重的目送著她進入了收容單元。


    “你們懂得。”洛基色正辭嚴的提醒所有人:“無論誰從裏麵出來,都一定保持距離,確認收容單元的情況以後再接近。如果遇到異常情況,就啟動預案。”他說著,抬頭向我望去:“黛,你明白的,如果你的人真的到了那一刻,你……”


    “當然,我清楚。”我斬釘截鐵的回答道,但心中卻感到一絲異樣的遲疑,我的眼神同時掃了一眼身處旁邊的優伊,她看起來同樣充滿了焦慮,而且顯然比我更甚,我不知道做什麽能給她帶來慰藉,我揪著自己的頭發,焦急的等待。


    即使內心忐忑,外在也雲淡風輕。待命同時,關於一無所有的恐怖記憶我腦海中不斷流淌著:那堅硬的身軀,手中的槍械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即使僥幸在其身上炸出了傷口,但它居然在短短數秒內便迅速恢複了原狀;我無數次的記憶都停止在那巨大的骨刃閘刀之下,乃至現在看到它的ego,我都心有餘悸……


    “滴!”一聲輕響,對一無所有本能的工作結束,所有人立刻高度緊張起來,洛基瞟了一眼逆卡巴拉計數器數值,又警惕的盯著即將開啟的艙門。


    門開了,卡米爾走了出來,但她看起來狀態相當不妙,臉上一青一紫,瞪大的瞳孔仿佛鈴鐺一般,嘴角還淌著口水和血的混合物,身體不斷顫抖著離開了收容單元。


    “看這個樣子,應該是卡米爾。”但洛基還是留了個心眼,他向我使了個眼色,我也很快便心領神會,歪著脖子向收容單元望去:一無所有還在,我鬆了一口氣,“沒問題。”我給洛基回了個手勢。


    一行人很快解除了戒備,優伊帕克上前攙扶起失魂落魄的卡米爾,格雷戈瑞則趕忙關閉了艙門。對異想體來而言,如何謹慎都不為過。


    “你們快把她送到主休息室休息。”我向兩人說道,“你很棒了,卡米爾。”我向受傷失落的卡米爾鼓勵道。


    “前輩……前輩,那東西真的,太可怕了。”卡米爾哭著向我說道:“我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被它撕碎。”


    我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嗯,好好休息吧。”我如是安慰道,但我同時也很清楚,卡米爾這樣的感受並非矯揉造作——一無所有就是一個徹底的無法理解的怪物,盡管它有著人類的體貌特征,但它顯然不是一個人類。在某些情況下,它會飛快地撕爛與其互動的員工並套上他們的外皮。在此過程中,這個異想體的骨骼和髒器會被扭得一團糟並呈現出極度怪誕的形狀。這個異想體長有舌頭,但它不知道如何說話,隻會發出毫無意義的聲音。它的外皮很容易融化,壞死,結構相當怪異,因此它需要不斷更換和維持它的外皮,一無所有”那嘴一樣的器官中也偶爾會流出一些人體內髒,這一切令哪怕是站在那裏看著它都成為了一種折磨,更不必說進行工作——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那種場麵。而且這個異想體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因為它毫不關心骨折。為了能從一條小通道逃跑,它甚至不惜折斷自己的骨頭,削掉幾塊肉來方便自己通過。


    如果一個怪物僅擁有以上詭異的可怕能力,誠然可以稱之為麻煩,但一無所有的另一項能力,則讓接觸過那個怪物的可憐家夥們真切的感受到芒刺在背——智力。無數次的記憶中都能明顯窺視到:這個異想體的智能正在進化。它能夠模仿外皮原主人的個性和行為,並企圖將自己與人類同化,而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轉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不論何時,它都有可能正藏在我們認識的某個人的外皮之下,晃晃悠悠地走著。每每想起這一切,都讓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萬幸它的“成長”暫且還受循環影響,如果有一天我們無法把它和人類區分開來,那麽我根本無法想象究竟會發生多麽可怕的事故……


    不久,帕克便不得不接替卡米爾繼續那個苦差事,我一再的提醒他不要在一無所有麵前稍露膽怯,帕克也盡他所能的照做了,萬幸一無所有依然沒有攻擊他,有了卡米爾的前車之鑒,在帕克的工作結束後,看起來略微緊張的他呆立在走廊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就這樣,卡米爾和帕克輪流當班,在一次次的工作循環中,熔毀警報等級也在漸漸上升,收容組同事們順利解決了今日大部分的考驗,所有人都微微鬆了一口氣,緊張忙碌的一天似乎即將結束。


    “滴——滴——滴!”


    突然拉響的一級警報瞬間繃起了所有人的神經,全員即刻戒備,警惕打量著四周,同時這突然的變故引起了過路文職的緊張,他們語氣顫抖著向我們問道:“怎……怎麽了?!”


    “嘭!”話音剛落,走廊盡頭的大門處便傳來一陣巨大的撞擊聲,“是血色午夜!”我大喊道,但已為時過晚!絕頂之戰實體突然撞破大門,那坨不斷發出吵人奸笑的巨大的肉球頃刻便將大門處兩個可憐的文職碾成了肉末,而且它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在不斷的笑聲中,任由自己龐大臃腫的身軀繼續向前不斷滾動著。


    “快閃開!”洛基大喊一聲,眼疾手快的收容組立刻向走廊兩邊撤去,以避開絕頂之戰那隆隆向前的傾軋,就在所有人都打算停下後將其大卸八塊之時,隊伍中馬克西居然撤離不及時,將自己那錘麵碩大的屍山錘落在了地上!


    “該死!”我立刻預感到大事不妙,果不其然,當血色午夜那渾圓的身體滾過笑靨時,原先穩定的路線突然發生了偏轉,正像激發的台球般在走廊左右沒有規律不斷的撞擊!


    “呼嚕呼嚕……”麵對隨時可能迎麵襲來的絕頂之戰實體,卡米爾和帕克趕忙舉起手中的武器做防禦架勢,但那個該死的肉球卻仿佛故意在戲耍人們一般,它驚聲狂笑著,竟徑直向另一邊毫無回避餘力的優伊撞去!


    興許是出於驚訝,但更可能是憤怒,我下意識的轉頭猛瞪了另一邊立足未穩的馬克西一眼。但即刻便被眼前的危局拉離了思緒,“快躲開!”我咆哮著,身體仿佛子彈一般撲向了優伊方向,千鈞一發之際將她推離了絕頂之戰危險的傾軋。


    “咳咳……”優伊回過神來,見到自己正躺在我懷中,臉又不禁紅了起來。一時間我也感到了一絲尷尬,便鬆開摟著優伊的雙手,很快起身,伸出一隻手,將她扶了起來。


    “你……你沒事吧。”我嘴上說著,但不知出於何種理由,眼神卻壓根不敢麵對她,隻是盯著滾動至走廊另一側的絕頂之戰。


    “沒……沒事,黛……”優伊害羞的說道。


    “唔姆!”那輕柔溫婉的聲音居然令我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但現在如此的危險時刻,不能被這種事情幹擾!我這麽想著,抽出背後的正義裁決者,準備戰鬥。


    反複撞擊很快便耗盡了肉球的動能,絕頂之戰不久便停了下來,員工們隨即便抄起各自的武器,逐漸向其靠攏。


    “慢著!”就在即將抵達攻擊距離之時,洛基突然打斷了我們的行動,隨著他緊張的眼神處望去,在絕頂之戰的停止處,居然泛出了點點電火花,望著其旁邊一無所有的收容單元處泛紅的警燈,我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妙:這坨該死的肉球撞壞了收容單元的收容係統!


    “快後退!”我神色緊繃的大喊道,但問題的失控速度顯然超乎了我們的預料,就在同事們對我們的反應產生疑惑時,全然意識不到自己究竟捅了多大婁子的絕頂之戰依然狂笑著,一步步的向我們走進。


    “這……居然……”耳邊除了同事們凝重的喘息聲,還略過一絲馬克西那略帶哭腔的咕噥。


    這一切仿佛令那團惡心的肉球更加興奮了:“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它大笑著,露出了那張縫著長滿膿包的人皮的小醜麵。


    “聽我指揮……”洛基低聲向同事們提醒著,緊握失樂園嚴陣以待。


    當絕頂之戰那臃腫的身軀過路已經紅成一片的收容單元大門時,“嘭!”突然一聲巨響,一把將近三米高的血色剃刀猛然穿透脆弱的大門,瞬間便將絕頂之戰那坨渾圓的軀體切成了兩半。


    “嘿!嘿!哈……哈哈哈哈!!”驚悚的笑聲已經變形,變成了口哨一般強顏的混亂聲音。


    絕頂之戰似乎還想反抗,但遺憾不論是巨斧還是長槍都無法對那巨刃傷害分毫,絕頂之戰此時似乎意識到大事不妙,它趕忙收起武器,步履蹣跚的意欲向後退去,卻早已為時過晚:“轟!”,突然一聲撞擊的震響,收容單元大門被一個巨大的肉錘瞬間轟穿,飛出的大門立刻便將血色午夜實體的殘軀擊倒,在空中又轉了幾圈,才終於如薄紙片一般砸在了地上。


    片刻後,煙塵散去,一個身影展露在眼前,其中的怪物——一無所有,它終於展示了自己的至強全貌:那是目前一無所有的最強形態,高達三米的人形龐大身軀,渾身都是緊實的難以想象肌肉組織,大小不一的眼球和莫名增生物遍布周身,左手是一隻巨爪,右手則是大小更誇張的肉錘,腹部雖然有一個大洞,其中胡亂的擺放纏繞著各種不可名狀的詭異人類器官,但那卻並不是它的弱點,燒幹其中器官的方式被證明是毫無意義的,是毫無弱點的完美怪物。


    在絕頂之戰的數次反擊毫無成效後,一無所有發動了最後的絕殺,它右手揮動的巨錘突然在無數的增生物的簇擁下化形為一把巨鐮,並以難以想象的力量重重劈下,將可憐的絕頂之戰殘軀砍成了碎塊。


    “主……主管!主管!主管!”在完成如此完美的殺戮後,一無所有那空洞的口中(如果還能說那是一張嘴的話)發出了一聲、一聲呼喚、呼喚著主管,此刻它全身的眼睛突然同時向我們所在的方向望去,“主管!”它又發出那一聲駭人的人類尖叫聲,緩緩地轉過身,將目標轉向了我們。


    “嗬啊!”這突然的變故瞬間嚇呆了周遭的員工們,馬克西更是顫抖不已。首當其衝的是距離最近的優伊——望著腳邊這個僅自己膝蓋高的渾身顫抖的小可憐,一無所有沒有留有任何的惜香憐玉,它立刻揮動右手的肉錘,向瑟瑟發抖的優伊重重砸去。


    危險!千鈞一發之際,我揮舞正義裁決者和更近的帕克合力擋下了那擊下的肉錘,雖然優伊暫時安全,但一無所有那恐怖的怪力令我們在接手的瞬間便直接半跪倒地,脆響的撞擊聲同時,膝蓋也傳來了一陣難忍的劇痛。


    一無所有似乎有些驚訝,但很快變成了戲謔,他沒有立刻揮動左手的利爪將我們擊飛,而是暗暗的加強了右手的力量,仿佛在故意嘲弄我們的不自量力。“優伊……快走快走!”帕克堅持的異常辛苦,但他還是大汗淋漓的從幹涸的嗓子中吐出幾個字。而我的膝蓋下方則滲出了一圈圈的血印,甚至劇痛也逐漸麻木,取而代之的是骨頭的脆響,“該死!”我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必須立刻想辦法脫身。


    “黛芙娜!”突然洛基大喊一聲,同時一無所有身側露出了一道道熟悉的深淵裂縫,一條條比記憶中纖細些的荊棘和鐵柵從其中迅速伸出,纏繞著一無所有危險的左手,刺穿了那沉重的肉錘,同時安保部的瑪利亞將愛慕中的一大片粉色粘液一股腦的潑在了一無所有頭部的眼睛處。意料之外的偷襲讓一無所有爆發了相當的憤怒,它狂暴的試圖揮舞左手清理頭部的液體,但卻被藤蔓纏繞著動彈不得。我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轉移注意的大好時機,先是一腳將帕克踢飛開來,自己則趕忙替換身位,發動全身的力量向後方猛然蹦去。


    但很遺憾,因為腿部的傷勢,我幾乎無法完成任何熟悉的調整動作,在空中一套滑稽的掙紮後,我最終重重摔倒在地上。這下是全身的疼痛,但我不能在這裏停止,一無所有的狂暴愈發展現其可怕的威力,藤蔓在被掙斷,被鐵柵刺穿的傷口也在迅速愈合,洛基臉上露出了更多的冷汗,他那逐漸猙獰的麵容無不警告著我,他並堅持不了多久。


    “黛芙娜!”馬克西焦急的叫喊著,和情報部的內維斯一起上前將我攙扶起來,並迅速的拉離了一無所有的攻擊範圍;另一邊的帕克掙紮著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向其他同事處靠攏。


    見到我們都順利脫險,洛基立刻便泄了力,“火力壓製!”格雷戈瑞此時代為發令道。很快掙脫失樂園限製的一無所有立刻便在其後遭到了無數新星之聲法彈與愛慕的輪番攻擊,暫時又被有限的壓製了。


    第一回合,被打了措手不及的我們遭遇了不小的失利,但主管的納米治療子彈支援也很快跟進,我和帕克逐漸恢複了體力,又站了起來,準備迎擊已經從不斷的攻擊中站穩腳跟的一無所有。


    此時此刻,走廊中十位精英員工正嚴陣以待,根據之前的針對性培訓,我們迅速調整了站位,身著擬態對物理抗性優秀的卡米爾和帕克負責正麵迎擊,而我、格雷戈瑞和馬克西則負責側麵牽製,其他的員工則需要在後方,一邊小心閃避一無所有可能發射的爪彈,一邊進行遠程火力輸出。


    麵對如此一個幾乎毫無弱點的怪物,目前唯一的辦法,隻有攻擊,盡可能的全力攻擊,銷掉其身上的每一處增生物,炸碎每一片完整的肌肉,將其再次變成一堆活動的碎肉,扔回那小小的該死的收容單元裏,才算徹底的鎮壓成功。


    “上!”我一聲令下,所有人兵分三路向狂怒的一無所有疾衝而去,正麵的卡米爾最先接敵,在經曆了方才一切後,心中的殘存的恐懼早已被無邊的怒火取代,她憤怒的揮舞著手中的dacapo向一無所有的右爪砍去,“主管!”一無所有也當即揮爪迎擊,但它的實在的肉體根本無法攔截dacapo的利刃,黑色的音符劃穿氣障,瞬間穿透其堅硬的右手,留下了一條白霧侵蝕的深深疤痕。“也嚐嚐我這個!”帕克其後迅速跟進,舉起手中的擬態大刀向一無所有全力劈去。


    “當!!!”一聲清脆的震響,循聲望去,擬態大刀削鐵如泥的利刃不僅根本無法砍入一無所有那堅硬的肉殼,更仿佛是砍在鋼板上一般被立刻彈了回去,帕克則仿佛敲響的大鍾一般在奉還力量的餘威下震動不停,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掩護!”我下令道,但話音剛落,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如閃電般從我身邊呼嘯而過,向一無所有的方向疾衝而去,在接觸的一瞬間,巨大的衝量差點令一無所有都失去重心,不由得向後趔趄幾步,離遠了尚未回神的帕克。


    “馬克西這家夥……”雖然帕克暫時得到了安全,但是他的魯莽攻擊並沒有結束,在接下來的半分鍾內,他仿佛一頭發狂的小野獸般,掄起手中的屍山錘,向眼前高大魁梧的一無所有發動了疾風驟雨般的攻擊,“不許你再弄傷他們!”馬克西憤怒的咆哮著——那是他並不常見的出離怒火,但這毫無章法的攻擊不僅根本造成不了實質性的損傷,還嚴重幹擾了同事間的配合,令幹擾組無法直接插手戰鬥的同時,後方的火力掩護組都不得不降低輸出為代價盡可能的更改彈道,以避免將其誤傷。


    “嘭!”一聲巨響,惱怒的一無所有終於揮動肉錘,將自己的憤怒一並重重的宣泄在惱人的馬克西身上,如此可怕力量施加的瞬間,馬克西便如布偶一般被高速甩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接連翻了數個滾後,才終於停了下來。


    好機會!趁一無所有分心之際,在場同事們立刻一擁而上,四人一組向一無所有發動了輪番進攻,我揮動正義裁決者將其表麵的肉殼劃開一道小縫,緊隨其後的卡米爾便立刻扛起dacapo將不起眼的縫隙割裂成一條駭人的放血口,緊接著優伊和瑪利亞便會以雨點般密集的攻擊阻止傷口愈合;其後格雷戈瑞和洛基也會迅速跟進,不斷地進行著幹擾和破壞,不給其絲毫的喘息之機。


    勝利的天平很快便漸漸向我們傾斜而來,四麵八方快速且捉摸不透的攻擊令一無所有不得不半跪著將身體蜷縮在地,以壓低重心防止被擊倒,雙手緊緊護在胸前,但左手則被埋得尤其深,這令一無所有本就怪誕的身體幾乎扭曲成一個相當詭異的姿勢。不過這樣的掙紮根本無法阻止我們的攻勢,麵對這依然有近兩米高的大肉球,我們擊中火力向依然裸露外側的四肢發動攻勢,一無所有此刻已經找不到一處完好的皮膚,體積也縮小了兩成,浸染鮮血的地麵上散落著一大片被撕扯下來的肉塊和正在遭受腐蝕的角質碎屑,我們似乎即將勝利在握。


    “死吧!”就在我打算給予那惡心怪物將斷的右臂最後一擊時,“噗!!!”一隻血色的筋肉巨爪自我身後猛然襲來,無比的怪力將我瞬間擊飛,狠狠的撞倒在牆上。


    “咳……”我噴出了一大口血,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我本能試圖再次站起,卻無奈隻是徒勞,隻得像一具真正的屍體般一動不動的半躺在地。


    “咳啊!”很快,更多抵近攻擊的同事們也接二連三的遭受了同樣的待遇,紛紛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外傷,反應迅速的格雷戈瑞和幸運的帕克躲過一劫,但僅憑兩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對一無所有形成壓製。形式急轉直下,在意識到自己的偷襲起到作用後,一無所有當即站起,左手同時化作那恐怖的巨大利刃,雙腿猛蹬地麵,將自己那猩紅的身軀子彈一般重重彈出,仿佛一頭狂奔的野牛般向徑直洛基他們瘋撞而去!即使腿部已經如臘肉一般被切得千瘡百孔,格雷戈瑞也沒有停止攻擊,但依然無法阻止一無所有那恐怖的前進速度。“快攻擊!”洛基顫抖著命令道,但此刻麵對那無懼疼痛的橫衝直撞的怪物,一切仿佛都那麽的無力,不論是何種攻擊都無法阻止其半步,嗜血的怪物已經近在咫尺!


    該死的!滿腔的怒火再次充斥了我的周身,但嗓子充滿血水的我卻連咆哮的力氣也沒有了,我艱難的抬起正義裁決者,卻立刻因劇痛而被迫丟在一邊。卡米爾已經暈倒在地不省人事,格雷戈瑞和帕克完全無法跟上一無所有那迅捷野蠻的步伐。


    難道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我及不甘心的憤懣著,悲劇似乎在此刻已經注定。


    “嘭!”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震耳的巨響,那熟悉的黑色身影再次向狂暴的血色肉塊衝將而來,猛烈地錘擊立刻便另其改變了行進軌道,仿佛一顆炮彈般重重砸向了走廊的牆壁中,隨之產生的巨大的震動幾乎令整座設施都都動起來。


    果不其然,還是馬克西,是他,他及時的獻身拯救了自己即將亡於一無所有巨鐮下的同事們,接下來的數秒中,他又揮動自己手中的大錘,全力壓製著被在這突然變故下尚有些恍惚的一無所有,爭分奪秒的與時間賽跑、與死神賽跑。


    “噗!”很快,本就重傷的馬克西很快便再次被恢複戰鬥力的一無所有狠狠地砸到了一邊,昏死過去。


    此刻,即使是他的敵人屹立著,自己卻倒下了,但馬克西,這個膽小怯懦喜歡亂開玩笑的家夥,第一次站得這麽筆直。


    “前輩!我們來支援了!”


    事實證明,馬克西爭取的那段時間是極其關鍵的,在其後數秒的時間中,數個部門的收容組員工紛紛扛著自己手中的長槍短炮加入到了鎮壓活動中,最後在全體人員的全力攻擊下,本就強弩之末的一無所有在充足火力的飽和打擊下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身形,被迫縮成一塊鴕鳥蛋大的卵狀物進行最後徒勞的自我保護。


    公司並不允許輕易抹殺異想體,最後那顆肉卵被格雷戈瑞和洛基一起扛著,扔回了收容單元。


    重傷的我和卡米爾——當然還有馬克西被紛紛抬入了員工主休息中,但我們的傷勢已經非常嚴重,再生反應堆也僅能進行有限的救治,即使生命體征已經基本穩定,我們依然需要在工作結束後接受更加全麵專業的綜合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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