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哪,你們幹了什麽,拉寶在追殺你們!收到馬上回複我!


    呃,說來話長;我感覺,我們好像被盯上了。


    十一點半,橫街站,後巷停車場見!


    行。


    ........


    昏沉朦朧的夜色,降落中的空客飛機在濃霧彌漫的城市上空閃爍著示廓燈,飛向海邊的機場。剛啟動的輕軌列車駛過高架軌道,輕軌列車的車輪帶來的共振還回蕩在劇烈摩擦的兩條鐵軌之間。鐵軌橋墩下的垃圾桶邊,覓食的野貓被拾荒者趕跑。軌道橋下有個標示線模糊的舊停車場,幾輛混動力汽車停靠在充能柱樁邊。燈光掃過後巷,偶爾有幾個從簡易樓梯上下來的人影投射在巷子的紅牆上。幾個彩色長發的男女青年甩門出走,一路嚷著粗話,開著改裝的二手車去酒吧,驚醒了沉睡在後巷裏的鋼鐵廠工人。


    維森熄火了汽車,他在車窗外都塗上一層反光強烈的車蠟。丁一的車停在橫街站後的輕軌高架下。他手握著安他非命的飲料,等候著他們。


    “你說拉寶他還沒死,你親眼所見?”章逸手插著口袋,翻出一包煙來不安地問道。


    “親眼所見。”文鶯翻了眼皮道。


    “這怎麽可能,難道又有人在幫助他!”章逸含著煙,找不到火機。維森默契地給他點上。


    “不僅活著,還活得很好,自愈納米細胞可不是誰都能用得起的。”


    維森一臉疲態,靠著餘熱的引擎蓋。


    “拉寶為什麽要找你們?”丁一隨手把易拉罐丟向一旁,走進維森的車。


    “問他。”章逸看著維森努了努嘴道。“我早就說了不該去登錄的,惹得一身麻煩來!”


    “登錄生命?”丁一手插進口袋裏,站在維森麵前問道。


    “我登錄了西子網絡的賬號,可是居然是個植入了後門的陷阱。”維森搖搖頭,從章逸口袋裏也拿出一根煙。


    “隻是登錄賬號那麽簡單?就引來了....那麽多興師動眾的人?”丁一注意到,維森的臉上有條新的割傷痕。


    .........


    從幾個星期前開始,我就發現西子網絡的異常,它開始逐步地關閉監視功能,不再接受外麵的動向和信息流露,逐漸放鬆對淡雲市的掌握。漸漸地,連深博科技的業務都受到了影響。許多深博科技公司負責的網絡安全保護液接連出現故障和被破解入侵,導致嚴重的保密信息外流。


    起初,深博科技的工程師們都以為是受到了網絡攻擊。但是誰能攻擊到那麽強大的人工智能網絡,而且還毫無預兆呢。所以我就再次偷偷進入了後台查看,發現西子網絡正在對一個叫比特人的未知網絡進行數據輸送。這才是導致西子網絡異常的原因。因為運算數據量極大,所以西子網絡選擇性地關閉了訊多占用資源的功能,騰出存儲空間來專注於輸出數據運算。雖然不知道比特人到底是什麽底細,不過我估計,是比特人網絡攻擊了西子;所以西子網絡也開始找出比特人的數據漏洞,進行反擊。


    “怎麽?然後西子網絡在博弈中輸了?”文鶯問道。自從二十多年前,第一個能夠真正深度學習,號稱已通過二次圖靈測試的人工智能網絡helloworld莫名消失之後,就不斷有人聲稱自己造出了新的ai。但基本上這些人都是沽名釣譽,渾水摸魚,讓主流公眾對所謂的人工智能已經不屑一鼻。


    “錯了,這次我們都錯了,它找到了第二種方式。那根本就不是博弈。西子網絡沒有如我們所想的那樣,找出攻擊源,然後消滅它,向內部展示出它的戰利品。作為負責網絡安全的智能網絡,這是西子網絡的本職工作,也是它最擅長做的:找到藏在背後的攻擊源,找出漏洞,加以消滅。它保護監控著淡雲市大部分企業的網絡安全,或者說是所有。即使那些沒有邀請它來,沒有付費的,也同樣被西子網絡暗中監視著。隻要沒有嚴格物理隔離,靜電屏蔽的地方,它是無處不在的。所有的商業機密,生物及基因技術研究,在西子網絡的麵前,是沒有真正的保密性的。深博科技號稱可以給客戶提供比國家銀行的保險櫃更牢靠的信息存儲箱,可是它自己的手中卻藏著兩把鑰匙。”


    “可是這一次,西子網絡沒有掃除掉比特人,它找出了比特人的數據漏洞之後,反而是把數據程序全部發送過去,給它全部修複。”


    “什麽?呃,等等,讓我想一想,”丁一兩手摸了摸前額上的短寸頭道,“聰明絕頂的人工智能網絡,它給攻擊自己的對手花大力氣進行了次全麵體檢,然後給它加密升級!?是誰這麽交換,居然能騙過西子姑娘呢?”丁一對於這個曾經賣過他一次的智能網絡仍然耿耿於懷。


    “豈止是欺騙,還把西子姑娘拐走了。”維森已經坦然接受了幾天前令他驚掉下巴的事實。


    “你開什麽玩笑,哈哈哈,它隻是個計算機程序,這麽會存在被拐走的事件呢,你為什麽不去報案呢哈哈哈,”丁一被逗樂了,滑稽大笑道。


    “真的,真的,發生了。”維森坐在引擎蓋上,惦著腳尖。


    “怎麽拐走,難不成還有人去深博科技大樓,把電腦和服務器全部都搬走了嗎?”


    “你都說了,西子網絡是個計算機程序,為什麽不會溜走呢。哥們,它可是個人工智能,人工智能,你完全可以把它當做一個存在著意識的電力生物來看待。”丁一看著維森和章逸一臉嚴肅的表情,並沒有糊弄他的意思。


    “它能溜去哪,監控網絡無處不在,即使它能大能小,可是它本身就是個數據流不是嗎?”


    “西子網絡,它消失了。”章逸扔下煙頭,把棉衣的拉鏈合到脖子。


    丁一臉上的滑稽表情凍住了,他僵硬地轉過頭去看著文鶯。文鶯緩緩地點點頭,表示存在這種可能。


    “所有的核心處理城西,決策運算,數據分析,全部都沒了。像是被黑客攻擊並且全部剪切盜走了一樣,全找不到了。不在根目錄子文件,不在服務器存儲盤,它就是不見了。就像是全部被刪除掉了。可它是智能網絡,它自己控製著自己。要說誰能刪除它,也就隻有西子網絡自己能刪除自己。但這樣一假設,可就成了哲學問題了,自殺。即使能夠深度學習,也不存在會自殺的人工智能吧。”維森鬱悶地搖搖頭,很是失落。


    最後一列末班列車從高架軌道上快速駛過,列車的影子投影在丁一的背上。鐵軌上震動沿著橋墩向下傳播,蓋過了維森的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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