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維死前曾說過,是學院派在追殺他。”丁一關閉了自動窗簾,開啟投影燈,羅列出周之維一切已知的資料。“與字麵意思相關的,唯有這個。”丁一從投影中的文字資料裏用黃色圈出一條信息。“帝國理工學院。資料中寫著周之維是從這裏畢業的。但是這與周之維口中的學院派陷入不是同一個。帝國理工學院乃是世界名校。總部在英國倫敦。好像也不像是會追殺人的組織。我查閱了帝國理工的網上公開學籍表。周之維的確是從帝國理工學院畢業的。不過他欺騙了我們,其實他的表現並不優秀,相反他成績平平,生活低調,沒有任何與非常規的步伐組織勾得上關係的行為。更不存在被國防部看上的可能。唯一不平常之處,就是我調查了周之維那幾年在歐洲的人員軌跡。發現他在歐洲留學時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布達佩斯和熱那亞,而並不在英倫。這點很值得懷疑。所以,李卿你負責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務必搞清楚,周之維在東歐到底做了什麽,以及他所說的學院派到底是誰。”


    “ok,但是這與我們現在調查的任務有關嗎?”李卿很是質疑。


    “我想,一定是有人想要搶在杜冷丁之前拿到telo,才會派雇傭槍手來殺周之維。所以這個學院派也許是抱著和杜冷丁一樣的目的,找到他們.....有必要找到他們。”


    “找到他們。”旁聽的陸奇抿嘴插話道。他的手撐著雙膝,一直低著頭沉默著。張映輝和文鶯麵麵相覷有些不知所措,也無法知曉陸隊長的考量。


    “我遲到了。”一個大塊頭打開門,駝著腰走進來。“隔壁的老嶽剛剛交給我一個案子.....呃,”阿福一邊打開資料袋,“我也不能確定,為什麽他一定要把一個交通事故的案子交給我。但是他說.....”阿福撓了撓頭,忘了剛才主任的交代了。


    “交通事故?特勤組才不是上路指揮交通用的,把交通事故交給我們接手幹嘛?”丁一哼哼一笑,幫著他打開袋子,裏麵有幾張照片。


    “他說最好還是特勤組自己確認一下,再去找他確認要不要插手這個事。”阿福還原道。他沒明白到底這個交通事故裏有什麽值得讓特勤組關注的細節。


    “讓特勤組接手交通事故?淡雲市每天都有好幾千個事故呢。”張映輝不屑地翻了翻照片。


    “哎?.....”丁一的目光停留在一張女人的照片上。他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又接連從照片堆裏往回翻去,直到一張傷者的傷口近照。


    “怎麽了?”張映輝對比了幾張照片問道。


    “文鶯,你來看看。”丁一拿起兩張近照,“你能確定一下嗎?”他指著女人的手指間,食指上有一個立體纏繞式的紋身。


    “水母?”文鶯拚合了兩張不同角度的照片。丁一點點頭。


    “看起來確實很像生物紋身。不過最好還是需要現場證實一下。”文鶯用食指頂了頂眼鏡仔細檢查。光從兩張片麵的角度,她也難以確認。不過這個水母她很能肯定。不死生物燈塔水母,讓她從美國一直追蹤到這兒的線索。


    “這就是讓我們過目的原因。如果確認,那麽我們又找到了一名燈塔黑客。”


    “但是,”阿福忐忑地打斷了丁一樂觀的看法,“她已經死了。”


    “.......”


    “我需要去現場看一看。”


    .....


    藍色黯淡的燈光。光色印在包裹著軟皮牆紙的隔音木牆上。男人穿起澡褲,遮掩住略顯粗肥的雙腿走出門。房間裏的女人赤身裸體,坐在圓床邊盤起頭發。男人穿著一次性的紙質拖鞋走在鋪著綠地毯的過道。休息房的圓艙窗上都貼上了充滿暗示的濕紙巾,不言自明。他聽到有女人的呻吟從房間裏斷斷續續地傳出來。過道的盡頭,有個早就已注意到他的胖子站在昏暗的燈光下。盡管胖子西裝革履,但乖戾的眼神充滿著幫派氣息。


    男人徑直走下樓去,穿過故意布置地昏暗曖昧的過道,走到街頭。他回頭看了一眼,新興水浴中心幾個招牌燈光熠熠,閃著強光的金屬裏麵一條流著金錢滾滾的暗流。男人感到有些寒意,他把手縮進袖子。一同縮回去的還有手背上,一個灰暗的水母圖案。仁清街街頭即將進入冬天。裹著運動棉外套的人與他擦肩而過,走進水浴中心隔壁的燈光裏。男人感到似曾相識,指尖的微電流芯片像感受到被磁鐵流過的磁力一般,閃過一些微光。他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建築。產後康複護理。男人明白過來,在川流的人群中自然地莞爾一笑。


    .....


    皮膚白皙的孕婦緊張地躺在冰涼的手術台上等待檢查。即使無影燈並沒有打開,但仍讓她緊張地揪起護理服衣角。她很焦急地摸著手術台邊緣,掙紮著坐起來,想迫切知道檢查結果。


    “醫生,怎麽樣?”她帶著害怕又期待的情緒,不敢大聲地問道。“我丈夫有家族遺傳病。我,我怕我的寶寶也會得那樣的病。我是個負責任的媽媽,不希望寶寶會像它爸爸那樣的來到世上。”女人帶著哭腔和哀求,可憐地說道。


    “我明白,我明白。”帶著無菌口罩的男人開口說道。他溫柔的口氣給了孕婦不少寬慰。“其實你並不用擔心的沈太太,苯丙酮缺失是隔代遺傳的家族病。根據我的計算,你的寶寶幾乎是不可能患上這樣的疾病。”他並沒有寫病曆,而是在觸屏板上進行數字演算。右手裏則拿著剛出來的紙質檢查報告。在這裏,他很清楚不能寫病曆,不留下任何能被作為證據的東西才是生物黑客正確的做法。


    “而且,在孕育早期,輔以適當的食物療法也可以避免你丈夫的病狀遺傳到你的孩子身上。不過既然你選擇了做基因手術,那我自然會向你保證,不論是隱性還是顯性,我都會徹底地去除所有帶致病隱患的基因。你們的家族遺傳病,到我手上就此終結吧!”章逸拿下白色口罩說道———函數先生接下的來自地下黑市的手術請求。費用高昂,但是既然能有渠道找到他,那麽章逸根本就不用擔心病人的經濟狀況。“沈太太,我已經檢查了您的身體狀況。你的各項生理也很正常,後天就可以進行基因手術。”


    “是嗎,那太好了,真的很謝謝您醫生。”孕婦的濃眉亦市舒展開來,章逸反而感覺到,剛才還可憐兮兮的媽媽瞬間就變得強勢,連蠶眉之間都無處不透露著狠勁。“醫生,還有個事。”章逸才轉身,她就拉住他的手,突然換了語氣低聲道,“我肚子裏的孩子,它的父親經營著一個不小的公司。可是他並不能經營好,公司越來越糟糕,你懂我的意思嗎,它的父親太懦弱。我希望我的孩子,它更能像它的爺爺一樣,聰明能幹強勢,能管理住所有人,你能不能,幫幫我....”


    又是一個小三上位的狗血故事!即使準媽媽意雖未盡,但是像章逸這樣高智商的人自然心中早就明白一切了。“是單純的,比它父親更聰明嗎?也許吧。但是我並不能那樣做....你知道的,法律是不允許那樣做。”章逸故作扭捏,惺惺作態。他當然能猜到婦人的目的。如果單純隻是做一個去處基因遺傳疾病的手術,國立醫院未必不能做。既然點名了要讓他這樣危險而又技術高超的生物黑客,那自然是想要添加點一般地方搞不到的佐料和額外服務了。患者早就做好了相應風險和代價的準備。


    “不,不醫生,這隻是一個媽媽簡單的願望而已!希望寶寶能夠更好地來到這個世上。我學曆低怕教不好孩子。所以更不能讓它輸在起跑線。我隻是想寶寶不要天生就比其他孩子差。”婦人笨拙地站起來,拿起手包,故意露出一一張支票的抬頭請求道。


    章逸識相地低下頭,故作沉思了會兒,然後艱難地做出了點頭的決定。“我會辦到的。”他捂著下巴考慮道。


    “那好,太謝謝你了醫生!”年輕的婦人很高興。其實所謂的禁止基因階級的創造隻不過是法律文書層麵的禁止。而隻要是人類的私語和征服欲還存在,那麽一切都是空談一切都避免不了。基因階級遲早會出現,而舊人類隻是在人道主義的翼羽保護下自我安慰地生存。其實基因階級始終是會取代舊人類,法律隻是在把這個時間盡力地往後延遲,終有一天,連立法者本身都會被取代。


    章逸很明白這一點。到時候婦人一定會要求添加更多的基因佐料。不過章逸並不一定會那麽做。他知道自己所處在的時代,新舊基因時代的連接點上。這個時代的生物黑客和所有基因工作者,他們的努力或是怠慢都會讓新時代提早或者推遲來臨。章逸內心的立場支持後者。所以更多時候,他隻是剪切或者添加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基因,給的隻是手術者的心理激勵而已,而並非真正的去做去改變手術者。即使沒有燈塔,四十七體人其實遲早還是會出現在人類曆史中,隻不過是不知道會以何種姿態出現。


    婦人剛走出門,章逸的太陽穴邊收到一條來自植入通訊的信息:來見我。他感覺得到,這個黑客的通訊等級比他更高,他也知道那是誰,畢竟是出自他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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