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道:“替我辦一件事,我就還你自由,讓你回去照顧你的幼子。”


    諸犍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真的嗎?”


    江風微微頷首。


    諸犍道:“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會領你的情。人族妖族勢不兩立,我回去後,若是妖族有命令,我依舊會對你不利。即使這樣,你也願意嗎?”


    江風道:“你不需要考慮這些,你隻需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


    諸犍再次低頭,這一次低頭並非為情勢所迫,而是真心臣服,“我願意。”


    江風又看向夔牛,“你也隻需要為我辦一件事,我就還你自由。”


    夔牛思索片刻,低下比山還大的頭顱,“我願意。”


    最後,便隻剩朱厭了,“你呢?”


    朱厭冷笑道:“人類都狡詐無比,他們會上你的當,我可不會。人類深入妖族,都是為了魂魄。死在人類手上的妖族不計其數,可笑這兩個蠢貨居然會信你。你們兩個看著吧,你們賣力為他做完事情後,也難逃一死。來吧,殺了我,我寧願戰死,也不會屈服!”


    江風道:“生靈趨吉避凶乃是本能,替我做完事你可檢驗真假,到時再戰死也不遲。”


    朱厭沉默許久,這才盯著江風,已不似先前那般強勢,“你要我們替你做什麽事?”


    江風道:“替我打探幽冥獸的消息。”


    三神獸齊齊看向江風,眼中盡是不可置信,“就這麽簡單?”


    江風道:“以自身魂魄立下誓言,你們便可以離開了。”


    饕餮道:“主子,這點小事我去做就行了。就這樣放過這三個家夥,是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江風道:“你除了打探幽冥獸的消息外,還需要去找一位落單的太虛境神獸。”


    饕餮一愣,“主子你找太虛境神獸幹什麽,天庭雖然明令禁止妖族殺人類,但你主動招惹也會有麻煩啊。妖族雖然不可以殺人類,但深入妖族被擒的人類也不在少數。”


    正在立誓的三神獸頓時心驚不已,人類深入妖族始終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魂魄。江風要找太虛境的神獸,必定是為了更強大的魂魄。


    還好,江風並不是要他們辦此事,否則他們還真不知該如何處理。論起立場,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出賣妖族的。


    妖族雖是一盤散沙,但在人類麵前卻十分團結。江風正是知道這一點,也敬這三隻神獸的氣節,這才沒有讓他們來辦此事。


    江風道:“你不需要問,隻需要去做。這一次,百年內我要得到消息。否則,我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饕餮點頭如搗蒜,“主子你放心,一定辦好。”


    江風道:“帶我去你的領地,我等你的消息。”


    饕餮眼中頓現尷尬,而後又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主子,我們饕餮族是沒有固定領地的,都是以四海為家。”


    朱厭冷笑道:“你直接說你們饕餮族胃口太大,固有領地滿足不了你們,走到哪兒偷到哪


    兒,吃飽了就找個地方睡,睡醒了又吃就行了。”


    饕餮怒罵道:“你放屁,老子是不願意被領地束縛。”


    諸犍道:“去我哪兒吧,我哪兒隱蔽,不會被別的妖族發現。”


    江風微微頷首,看向其他三隻妖獸,“那我就等你們消息,你們守承諾,我便守承諾。”


    諸犍帶著江風離去,夔牛冷冷地看了饕餮一眼,這才與朱厭離去。


    妖族北方有一山,名曰單張之山,其上寸草不生。這裏,便是諸犍的家。方圓億萬裏,都是諸犍的領地。


    諸犍帶著江風直直地飛到山頂,警惕地看了江風一眼,見江風神色如常,這才撤下在洞口的設置的防護,帶著江風走進洞穴之內。


    洞穴內,九隻小諸犍縮在洞穴中,已是饑腸轆轆模樣。九州大陸的妖族與天界不同,幼時便能吞食魂魄。隻要魂魄足夠,便能快速成長。


    諸犍鬆開尾巴,蔓延至整個領地,帶回兩成魂魄,足足有百億之數。諸犍微微用力咬住尾巴,將大半魂魄送到江風麵前,“暫時隻有這麽多了,妖族為了生存爭鬥嚴重,領地內的魂魄不比你的神國多。我這次取兩成已是壞了規矩,會影響領地內妖獸的繁衍。我知道這些你不滿意,但我隻能拿出這麽多了。”


    在天庭,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都遵守著萬年取一成魂魄的規矩。諸犍取兩成,是怕江風索要太多,剩下的喂不飽嗷嗷待哺的幼崽。


    江風搖頭道:“給你們的幼子們吃吧,我不吃魂魄。”


    諸犍一愣,“原來以為隻是傳言,你真的不吞食魂魄?那你是如何提升實力的?”


    眼見江風沉默不語,諸犍這才自嘲一笑,“是我孟浪了,這是你的秘密,我不該問的。等我把他們喂飽,就去為你打探消息。”


    江風走出洞穴,隨便找了一塊巨石盤膝而坐,剛要觀星目光卻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土包上。裏麵埋了一隻諸犍,死亡時間最多不超過千年。


    洞穴中,諸犍將魂魄不斷喂到幼崽口中,眼中盡是寵溺,“吃吧吃吧,多吃點才能快快長大,長大了就能保護自己了。”


    良久,喂完幼崽後,諸犍依依不舍地看了許久,這才毅然決然將洞穴封上,走到了江風麵前,“我離去的日子,希望你能替我稍微看護一下,可以嗎?”


    江風微微頷首,“我在,他們便不會有事。隻是你這樣一隻將他們封在洞穴中,對他們的成長並不利。”


    諸犍苦澀一笑,“再怎麽不利,總好過死吧。且不說會遇到隨時深入妖族的人類,就算是在我的領地,一旦我不在,他們也有可能被我手下的妖獸吃了。妖獸從來如此,弱肉強食,不變強,就隻能成為別人的食物。能活下來的,都是佼佼者,一個比一個精。就像饕餮,我雖然討厭他,但他隱匿的本事的確有一手。夔牛的兩個兒子,就是一個不留意就被他吃了。很多妖獸都想殺了他,卻一直抓不到他。本來這次我們已經將他圍住了,可惜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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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風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土包上,“那裏埋著的是?”


    諸犍


    目光跟隨,頓時哀傷了起來,“那是我的配偶,死在了人類手中,我趕到時她的內丹已經被搶走。若不是為了護住腹中的孩子,她不會死!”


    諸犍說到此處,眼中頓時充滿痛苦,鬆開尾巴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那個人類呢?”


    “趕跑了。”


    “隻是趕跑?”


    諸犍眼神越發痛苦,直到將尾巴含在口中這才平靜了幾分,“不然我能怎麽辦?殺了他,不止是我死,諸犍這一脈妖獸全部都會被三十六重天上派來的天兵天將殺光。”


    江風沉默不語,人妖兩族間的矛盾根本不是幾句安慰便能化解的。更何況他也是人類,說什麽都顯得做作。


    諸犍忽然低吼一聲,仿佛要將心中怒吼發泄出來一般,“憑什麽,我一直不明白天庭為什麽這麽對我們,僅僅因為天庭上的大人物都是人族嗎?”


    諸犍怒吼許久,這才逐漸恢複平靜,隻是眼中依舊充滿怨恨。


    江風道:“把你的幼子們放出來吧,讓他們透透氣,我替你看著。”


    諸犍道:“你有子嗣嗎?”


    江風眼中也多了幾分複雜,“有,若是我的女兒在我身邊,我一定會護她周全,讓她可以盡情玩耍。任何殘酷的事,我都會替她擋住。能一直看著她快樂長大,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江風的話,打動了諸犍,但諸犍思索許久,還是堅定搖頭,“不行,妖族生活殘酷,這個道理他們從小便要懂。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在妖族活下去。”


    江風沉默不語,理念不同並不一定要爭個對錯,隻是立場不同。若他是諸犍,也會如此。


    “好了,我的孩子們就拜托你了。你要的消息,我一定替你打探到。”諸犍回頭看了一眼被封住的洞穴,這才轉頭離去。


    江風盤膝而坐,雖然抬頭看著漫天星辰,卻留了一絲神念在洞穴外。


    五十年瞬間便至,江風突然收回遙遠目光,轉頭看向洞穴,他聽到了饑餓的叫聲。


    江風思索片刻,以十色神光設下無數禁製,直至將這座山的徹底隱匿這才離開。


    江風去了一年,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光團,內含百億魂魄。


    幼年期的妖獸,肚子隨時都是餓的,永遠都吃不飽。吃得多,長得就快。


    這些魂魄是江風從其他妖獸的領地偷偷收取的。招魂幡內的魂魄江風不會動,這些魂魄入招魂幡前江風承諾過給他們一線生機。他們可以死在招魂幡中的廝殺,但絕對不能被當成食物。


    先前與諸犍一路走過妖族,又加上此次外出,江風對妖族也多了幾分妖族。


    人類常年捕殺,再加上妖族中彼此爭鬥。神魂境的妖獸,能存活下來的都是其中佼佼者,基本都將七魄修至大成,甚至有不少三魂也修至圓滿,離太虛境隻差一步。


    約定的百年時光眨眼便至,諸犍沒有先回來,反倒是饕餮先尋了過來。


    饕餮看著洞穴中正在江風手邊吞食魂魄的幼崽,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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