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如此你何故將她母女安置在你園中那般隱蔽之處?!”劉敬淡淡道。


    那話聲不急不慢,不惱不怒亦非好奇探究,實令藍若英費力琢磨了一番,卻尋不出個頭緒隻得小心翼翼道:“回大人,此事說來話長,其中內情非三兩句話可以說清的。”


    “既如此,那你就長話細說吧,本官和趙大人有的是時間,起來回話吧!”


    還是那樣的調調,不緊不慢的卻讓聽的人甚為起急,藍若英實在是猜不透堂上那二人到底想知道什麽,左右想不通把心一橫。


    磕頭謝了恩遂起身道:“回大人,其實早在二十九年前因家鄉鬧蝗災,各家出外逃荒時我們就失散了,十好幾年都沒有聯係。”


    見劉敬隻淡淡應了聲,並無其他示下。


    藍若英暗下一歎,接著道:“再相見那是在十五年前酷夏時節。那天一大早民婦出外辦事,回來是已是正午,天太熱便在路旁一茶攤喝了碗茶水。


    正喝著突聽得有人喚了聲‘若英姐’,您知道這‘若英’是民婦的閨名,自從爹娘死後再無人這般喚過,乍聽得甚是親熱。


    尋聲望去,卻見得一個二十三,四歲小婦人帶著一個三四歲的女娃娃正坐在茶攤另一處桌旁,二人身旁還有個老媽子伺候著。


    似見得民婦在看她們,那小婦人便衝著民婦盈盈一笑。民婦就覺著那小婦人有些眼熟,正疑先前是不是她所喚,卻見得那小婦人起身朝民婦走來。


    民婦當時是滿腹狐疑,她卻啟口道:‘若英姐,是我啊,我是若蘭啊,你不認得我了。’


    民婦那時也覺她與當年藍若蘭確有些相似,可畢竟我們分開那年她才十歲,一時也不敢冒認。


    她似也覺察出民婦心中疑慮,又道:‘若英姐,你忘了打小都是你帶著我道村東頭采野菜,村西頭摸魚的。


    我娘死的早,每回我頑皮闖了禍爹爹要打我,都是你去叫二伯過來勸爹爹不要打我的,你忘了?!’


    民婦那時才敢肯定她確實是藍若蘭,隨後我們便並到一桌。稍稍寒暄了幾句,她便把女兒胡雪蓮和吳媽介紹給了民婦。


    見她已有了孩子,民婦便問她夫家是哪的,今個兒可是一起過來的?可她卻是眼瞼低垂靜默不語,且麵帶哀容。


    後來民婦才知道,她丈夫去年過世了,大房容不下她母女二人,她們是被趕出來的。


    原來那年逃荒,他爹爹帶著她隨一個商隊道了玉門關外頭,先頭是做幫工苦力,後攢了些錢就自個做起了小生意,慢慢的便有了自己的門麵,家底漸豐,日子也好過了。


    可不想天降橫禍,她十六歲那年,他爹爹出外進貨在沙漠裏遇上了大風暴,一駝隊的貨都沒了,他爹爹急火攻心一下就病倒,勉強撐了一個來月就死了。


    人是死了,可欠的債還得還啊,變賣家產倒是把債還上了,可她自己卻沒有依靠,隻得自賣自身到一大戶做了丫鬟。


    沒兩年她就被那家老爺收了房,那老爺雖大她十來歲但對她是極好的,隻是那大房對她是百般刁難。


    好不容易生了個女兒原以為日子就該好過了,不想女兒兩歲時那老爺出外做買賣被強人殺了。


    老爺剛死,她就被大房趕出了家門。虧得平素她留了寫心眼,攢了些私房錢這才挨過最初的日子。


    因為在關外已經沒有親人,她便帶著女兒回返中土。不想入關幾個月正不知該往哪去時就遇上了民婦,說這是天意,央求著民婦看著兒時的情分上無論如何都收下她們。


    可大人您也知道民婦那是個什麽地方,實在是不方便啊。


    可她似曲解了民婦意思,又道去了我那也不白住,每月都交租房的銀錢,待尋到落腳之處即刻就搬。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若在回絕就顯得民婦大不近人情了,便將她主仆領去安置在民婦為自己剛建好的院落裏。”


    “既說尋了地就搬出去,她們又怎麽會在哪住了那許久,難道這十多年都沒尋到一落腳住處?藍若英,你不是在誆本府吧!


    實話與你,那藍若蘭如今已是重案在身出逃在外,你若再不實言相告,本府就隻能定你個同謀之罪了。若不能將她們母女即時緝捕到案,那恐怕……”


    劉敬依舊語氣平和,是那話裏所透露出的信息卻令人不寒而栗。


    藍若英被嚇得臉色發青,噗通跪倒在地,連聲喊冤:“大人,大人明察,她們做了什麽民婦可真是是一點都不知道啊!!!把她們留在那裏,民婦也是被逼無奈。大人,大人您可要明察啊,大人民婦實在是冤枉啊!”


    “好啦好啦,起來吧,起來回話!”劉敬平淡道,她那般的哭嚷實在令人煩心。


    “謝……謝大人。”藍若英抹去眼角兩滴殘淚,這才站起身道:“說起此事民婦是悔不當初啊!那日將她們主仆帶到閣中民婦為自己修建的小院後,民婦即著手幫她們需找可以落腳的宅院,那藍若蘭原也是同意的。


    七日後,民婦在城西永新巷裏替她們需到一處院落,雖不大卻為安靜很適合她們母女居住。怕他們銀錢不夠,民婦還替她們墊付了一部分錢。


    那日看房之時藍若蘭也很是高興,當夜還備了桌酒菜說是要答謝民婦。民婦想著一樁心事落了地,多喝了幾杯便回房歇息了。


    誰知當夜三更民婦心口疼得緊,氣短心怵甚是難受,忙喚人去請大夫。可這城裏有名的幾個大夫輪番看下來,卻沒一個能開出方子的。


    直到城中芝靈堂的於大夫給民婦診過脈後到句“隻怕這不是病啊!”這才猛然驚醒。


    可一想,夜裏就到藍若蘭吃了酒菜,再無吃過其他,難道是她給我下毒?可為什麽啊?!民婦自認待她們不薄啊!


    正這時,那藍若蘭端著一碗茶水就進來了,說是聽說民婦病過來看望,還說她自己這些西域學了些醫道,親自問為民婦調了碗藥茶讓民婦喝著看看。


    民婦喝了兩口,果然大好了許多。支開隨旁伺候的丫鬟便質問她為何下毒害我。”


    “她怎能說?”趙潼頗有些好奇。


    藍若英歎聲搖頭道:“細處到未言,隻是說‘自個兒醫道淺薄,那藥茶也隻能暫時壓製一二,隻是日後搬出去後,民婦若在發病就不要照顧了。’


    民婦一聽這話哪還敢讓她們搬出去啊,不光將她們留下,自個兒還搬出了小院。此後,每年的端午,除夕她就會命人給民婦送來碗銀耳羹。


    至此民婦也隻有認了,除了她們的吃穿用度,每月月底還要送些和銀兩過去。不過她們倒也安分了,幾乎是足不出院。


    有什麽也隻讓那吳媽出來傳個話,民婦自也懶得再管她們。”頓了頓霍然站起驚道:“大人,她們要真跑了,民婦這身上毒可怎麽辦好啊!”


    “此事你盡可放心,少林戒逸大師現正在城中,uu看書.uukanshcm待他得閑本官必會請大師過來替你診治。”


    其實經迷藥之事後,劉敬也不敢保證戒逸大師就一定能幫藍若英祛除體內之毒,隻是見她滿目驚懼一臉煞白隻得先行寬慰再行詢問。


    果然,聞聽得與“神醫”妙回春齊名的戒逸身在商丘藍若英臉上方有了幾分血色,深吸了幾口氣才又坐下。


    “藍若英,本官問你,那藍若蘭出來你蘭香閣中紅鸞,青鳳四名頭牌和那小院中伺候她母女的六名小婢,那吳媽外可還有別人?”


    藍若英不覺暗歎這劉敬好大的本事,在這短短時間內竟搞清了這麽多事情。忙到:“回大人,除了那些人外那藍若蘭還有三名貼身婢女,她們分別是星月,雲霞與落英。”


    “那藍若蘭在此處可有別的處所,或朋友?”


    “回大人,應該沒有。一來這十來年她極少出門,在此地應該沒什麽朋友。二則民婦也從未聽她提及過要搬離蘭香閣,想來她應該不會有其他住所。”


    “嗯,既如此你想退下吧!”到此二人知再也問不出什麽。藍若英跪謝後便隨女卒回轉監室。


    隨後劉敬與趙潼有先後提審了一些蘭香閣內的女子,所得之答複與藍若英亦所言出入不大。此時天已將明,劉敬,趙潼也已是疲乏困頓之極,退了堂正打算回後衙歇息,吳敖恰在此回到府衙。


    在偏廳聽過了吳敖的回報,對他們商討好之事再細細做了番安排方各自歇下。


    黎明前的黑暗如濃墨般將世間萬物隱在身後,萬籟俱靜,一個黑影卻在此時潛入了府衙女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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