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整整進行了一天一夜,大家都忍著什麽都沒吃。走廊裏安靜的有些死寂,席湛害怕這樣的安靜,安靜的他覺得也許裏麵那個人再也出不來了……


    羅進有些擔心席湛的狀況,歎了口氣,靠在牆上盯著門,隻能期盼那扇門快點打開。


    又過了一個小時,亮著的三個字總算是滅了,席湛“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腿因為發麻差點栽在了地上,一雙眼睛死死的把門盯著。


    戴著口罩的羅均眉頭緊鎖,看了看外麵的一圈人,最終看著席湛,摘下了口罩。


    “如果能熬過後天,應該就沒事了。”


    席湛咽了口唾沫,嘴裏幹澀的覺得舌頭都不是自己的,眼睛裏布滿血絲,腦袋“嗡嗡”的響,可是“沒事”那兩個字他卻是聽的清清楚楚,腿一軟,栽到了地上。


    “總裁!!”


    “老大!!”


    ……


    “他怎麽樣?”


    嚴書棋蹙眉,看到床上的席湛心裏有些無奈。


    “看這樣子也死不了。”


    容薰坐在一邊,撇了撇嘴,想到監護室裏的容琅眼眶一紅,怎麽突然就受了那麽重的傷。


    “你怎麽對阿湛敵意這麽大?”


    嚴書棋看著容薰,奇怪,這個人從一來這就開始冷言冷語的,路上不是挺擔心的嗎。


    “嘁~”


    容薰轉身關了門,透過玻璃看著裏麵還在昏迷的容琅,好像上輩子這個人走的時候,她根本沒有來得及看他一眼,她回國的那天,隻是聽說他已經走了……那麽年輕,怎麽就走了……


    額頭貼在玻璃上,歎了口氣,眼裏複雜,整個人像是突然安靜了下來,那顆荒蕪的心,突然之間更加沒有人氣……


    “放心,你哥沒事。”


    嚴書棋出來,看到容薰的樣子有些不忍,容琅的情況確實比席湛嚴重多了,危險期還有兩天。


    容薰不語,額頭依舊貼著玻璃,似乎隻有這冰冷的涼意才能衝淡她隱忍的難受。容琅是她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點羈絆了,她也想清楚了,這個人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她還活著幹嘛?孤零零的和上輩子一樣的結局。


    嚴書棋走過去,看了看裏麵戴著氧氣管的容琅,又看了看眼前的容薰,手緩緩的把人圈到了懷裏,撫了撫顫抖的像一隻遭人拋棄的小獸的女孩,兩人都不再說話。


    席湛睜開眼睛,嗓子裏痛的像塞了一團海綿似的,起身揉了揉太陽穴,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


    “你幹什麽?!”


    羅均進來,頗有些惱火,現在的人怎麽一點兒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該死的,他這醫院都快成這個人私人的了。


    “他怎麽樣了?”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容琅,羅均按住了席湛欲起身的肩膀,不管不顧的開始撕人的褲子。


    “先把自己照顧好再說吧!”


    羅進看到羅均強勢的樣子,就差豎大拇指了,好像總裁每次到這來,這人都恨不得丟出去,可是發完火後,又繼續給人上藥……


    “大哥,你輕點,那肉可是連著紗布的。”


    “哦?是嘛,沒看見。”


    羅均一把扯下了紗布,看到席湛痛的眉毛一抽,心情難得好了點,就是要讓這些人記住這個滋味,下次才能為他的醫院多騰點位置。


    羅進腿一抖,看著都疼,有些不忍的撇過了頭,從小三個兄弟中,就這個老大最“狠毒”,老二也不遑多讓……很多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


    “他怎麽樣了?”


    “放心,目前還很好。”


    羅進聽到席湛聲音有些沙啞,趕忙倒了杯水端過去,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


    羅均一走,席湛就坐不住了,起床離開了房間,滿腦子都是那個人麵無血色躺床上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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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監護室前的容薰和嚴書棋,點了點頭,然後眼睛通紅的看著監護室裏依然沒有知覺的容琅。


    “我要進去……”


    羅進搖搖頭,現在容琅的情況並不穩定,不應該讓人進入的。


    “待會兒檢測的時候你跟著一起進去吧。”


    羅均不是傻子,這個人和病房裏的人不是普通的關係,想通這點瞪了羅進幾眼,這特麽叫什麽事,席家怎麽就偏偏出了這麽個不知世的。


    “嗯。”


    席湛的眼睛根本就挪不開,心裏又酸又澀,這個人一定會好的,等他好了,他再好好的收拾那些在背後搞幺蛾子的人。


    ……


    “快!”


    羅均穿好防護服,戴上口罩和鞋套,眉頭鎖的死緊,領著羅曄,兩個人匆匆忙忙的進了監護室。席湛根本就來不及說什麽,隻能拚命的貼到玻璃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給自己一個安慰。


    隔著玻璃根本就聽不到裏麵在說些什麽,席湛的拳頭握的死緊,布滿血絲的眼球被熱熱的液體包裹,隻要一眨眼睛,就會不受控製的掉下來。


    容薰也提著一顆心,根本無暇顧及周圍的人,眼睛死死的把裏麵的情況盯著。


    “阿湛,沒事的。”


    嚴書棋拍了拍席湛的肩,此時再多的安慰都顯得蒼白,但是他怕自己不說幾句,這個人就會碎掉一樣。


    席湛根本移不動自己的腳步,看到羅均將手指放到容琅的鼻子下,腿一軟,終是沒忍住眼淚,一顆一顆的砸到了地板上,那絕望就像頂在頭上的大山,差一點就把他壓垮。


    他覺得自己那一顆心痛死了,根本找不到宣泄口一樣,腿上也沒有力氣,隻能慢慢的背對著坐了下來,淒淒的痛哭著。


    嚴書棋三人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看樣子是容琅的情況不樂觀,可是麵對這個抱膝痛哭的男人,大家都選擇了沉默。


    羅均的動作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席湛之前一直都強撐著,可是現在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距離兩人進去已經半小時,席湛停了下來,幽幽的看著走廊,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整個人像一具空殼。


    感覺到旁邊的門打開,掙紮著想站起來,可是身體軟的像一灘泥,心裏巨大的恐慌折磨著他的神經,隻能抬頭愣愣的看著出來的兩人,頭發淩亂的像個虛弱的幼獸。


    “他……還能活麽?”


    聲音很輕,似乎怕稍微重一點都會驚嚇到裏麵的人一樣。


    羅均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囂張跋扈的男人這個樣子,心裏不是滋味。


    “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一連重複了很多個那就好,不知道是安慰別人還是安慰自己。


    席湛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腿恢複了些力氣,手撐著牆麵站了起來,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靠在了牆上什麽都沒說。


    “大哥,二哥,你們也休息會兒吧。”


    羅進看到兩人眼中都是血色,有些不忍,容琅和顏城,都是兩個大手術,如今兩人都還昏迷著,可是他們能依靠的人隻有這兩個,年紀輕輕就被稱為醫術界天才的人。


    “沒事。”


    兩人到旁邊的辦公室打了會兒盹,看到一臉狗腿跟進來的弟弟,抽了抽嘴角,三人中恐怕就是這人最沒用了。


    “那個容琅和阿湛是什麽關係?”


    羅曄喝了口茶,到底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他和羅均兩人都比較癡迷於醫理,很少參加京都的聚會,如今也是第一次看到席湛對人這麽的關心。


    “就是總裁夫人啊。”


    羅曄一愣,男人和男人?看到羅均一臉“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放下了手裏的杯子。


    ……


    席湛終於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每每半夜看到有人慌慌張張的進了容琅的監護室,整顆心就懸了起來,這兩天裏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這樣的情況。


    終於在羅均說出那句“他沒事了。”的時候昏了過去,毫不意外的高燒,又是把兩兄弟一頓折騰。


    “容琅呢?”


    醒來的第一句話依舊是這幾個字,羅進也不期盼他能吐出其他的東西,看到席湛又拔了自己的輸液管,隻能領了人朝旁邊的病房走了過去。


    席湛看到安安靜靜躺床上的人,眼裏一熱,他這樣子真刺眼啊,刺的他眼睛發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一樣。走過去把容琅的手握住,感覺到那股溫熱,心裏才踏踏實實的沉澱了下來。


    “容琅,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下次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半步了……”


    “顏城怎麽樣?”


    席湛突然想起了那天一起打撈上來的顏城,似乎也傷的不輕。


    “有我看著,沒事。”


    “嗯。”


    席湛握過容琅的手,放在臉側蹭了蹭,看到對方嘴唇有些幹裂,拿過旁邊的棉簽沾了水,一點一點的沾著,手掌始終舍不得放開。


    “總裁,那些人怎麽辦?”


    “不是讓你一個不留嗎?”


    席湛盯著容琅的臉,發現對方臉色有些蒼白,心裏一疼,手指緩緩的挨了上去,下次……再也不讓你受傷了。


    “可是總得知道他們是誰派來的,審問完我就丟牢裏。”


    “隨你。”


    席湛放下了手裏的棉簽,看到容琅閉著眼睛安安靜靜的樣子,細細的撫了撫對方的眉眼,旁若無人的印了一個吻在額頭上,才戀戀不舍的坐直了身體。


    羅進抽抽嘴角,歎了口氣,算了,他還是去陪陪那可憐的顏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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