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淵巨獸,郫斯頓克馴化的戰爭工具。


    即便是拿著重型護盾的士兵,在沒有魔法加持的情況下,也扛不住幾次捶打。


    它們是真正的戰爭巨獸,用水車大小的鋼鐵項圈束縛,隻聽從魔法的召喚,散發著黑理鐵騎相同的煉獄紅光。


    十幾頭怪物破塵而出,將隘口堵死,身後,城邦聯軍的包圍圈還在繼續收縮。


    俾圖羅深吸一口氣,盯著迫近的黑理鐵騎,在人群中發現了騎馬的南森。


    他肌肉繃緊,戰刀舉過頭頂,一股黑色氣浪以俾圖羅為圓心擴散。


    光環效果如同海浪一般蔓延。


    最先接觸到的是他的副官,眾人微微顫抖,隨後恐懼轉化為了憤怒,一個個齜牙咧嘴,開始不要命地朝著黑理鐵騎衝殺。


    怒濤光環的效果沿著人堆擴散,受到影響的士兵越來越多。


    俾圖羅是獸人混血。


    他漫長的流浪生涯中,不僅曾是一位鴉梟獵手,還做過賞金團指揮官,也學會了不少秘術。


    底牌全部亮出來,死鬥的時刻也來臨了。


    俾圖羅驅動野獸,伴隨著震天響的怒吼衝鋒:


    「南——森——!」


    ……


    蒙也聽見了那聲咆孝。


    憤怒是戰場中最常見的情緒,死亡裹挾著刀斧,寒風和灼熱的氣浪交替著呼嘯而來。


    蒙心底也有火焰在燃燒。


    他感覺每寸靈魂都要嘶吼著去戰鬥,去發泄憤怒,可是火焰隻能一遍遍烤幹熱血,無法真正地驅動這副肉體。


    作為指揮官,在繁亂複雜的戰場上,必須要做正確的事情。


    蒙按著洳狼的座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地平線上移動的城邦聯軍。


    他嘴巴緊緊閉著,表情嚴峻。


    蒙隻是十幾夏的年輕人,現在不僅要對數千人的生死負責,還要顧及一座防禦虧空的部落……


    他感覺自己幾近崩潰,便開始拚命回憶戰旌對他的囑咐。


    思緒再次回到肯恩·布維爾離開桑頓卡亞的前一夜。


    蒙接過象征權利的徽記,脫口而出:


    「如果事情的走向失控了呢,戰旌,我是說……部落的發展如果沒有像您預估的那樣,或者出現了突發狀況,我該怎麽做?」


    肯恩盯著蒙略顯沉重的臉,認真地說:


    「到時候,就需要你集中精力,好好想想,什麽目標是眼下最重要的,而想要達到它,你需要付出哪些代價,做出什麽決定……」


    蒙喘勻呼吸,耳邊雜亂的風聲和呼喊逐漸清晰。


    他朝著周圍的騎兵大喊:「斯諾,現在!」


    蒙麾下的士兵數量比俾圖羅要多一半,大都軍紀嚴明、執行力強。


    他在集結隊伍的時候就做好了安排。


    桑頓卡亞狼騎聽見呼喚,迅速控製胯下的霏狼減速,早就吩咐過的各個編隊領騎開始調轉方向。


    南森覺察到異樣。


    他警惕地看向側麵,按照剛才的局勢——俾圖羅率先突圍,蒙緊隨其後,桑頓卡亞的部隊應該已經完全落入圈套才對。


    沒想到城邦聯軍的陷阱才剛剛暴露……


    蒙率領的隊伍竟然就反應了過來。


    南森略感驚訝:「竟然沒上當?」


    蒙的軍隊原本都綴在俾圖羅後方。


    衝在最前麵的騎兵全部調轉方向,成為斷後的主力部隊。


    尾部也順勢變成頭部。


    法師、步兵、弓弩手齊齊轉過身,開始不要命地朝另一個方向衝鋒,手中的遠程火力編製成網


    ……


    南森此時正率領黑理鐵騎衝殺,打算去阻擊俾圖羅。


    他冷笑幾聲:「嗬嗬,沒想到啊。」


    蒙殺伐決斷,轟開了城邦聯軍的防線,在側麵打開了一個新的缺口!


    意味著他將俾圖羅的隊伍當做了祭品,放眼於麵前這片戰場,毫無疑問是最正確的選擇。


    南森對蒙的決斷感到吃驚。「蠻荒冰原裏的毛頭小子,竟然能夠耐住衝動啊,真意外。」


    蒙在指揮官的對決中達成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就像是八角籠裏抱頭躲閃的拳手,忍著重拳,逃出了絕對劣勢的角落,率領麾下的士兵突破了城邦聯軍的陷阱。


    在他們身後,黑理鐵騎正殺向俾圖羅,城邦聯軍的包圍圈還在收攏。


    南森如果不做快點下命令的話,蒙就會帶著數千人逃離戰場,前往更遼闊的冰原。


    包圍戰會變成拉鋸戰。


    南疆諸國的軍隊數量做不到碾壓,隻會被牽著鼻子走,況且帕洛圖斯比入侵戰爭才剛剛打響,在這個節骨眼上拖延太久,會被其他北境部落注意到,反倒會有包夾的危險。


    攔住他?


    南森往蒙撤離的方向看去,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跑不了。」


    他放任蒙的隊伍離開,調整呼吸,打算先宰殺掉眼前的獵物。


    眨眼間,俾圖羅的戰刀已經近在遲尺。


    ……


    巴特利跟著軍隊往前奔襲了十幾裏。


    從灰蒙蒙的晨曦到明晃晃的晌午,最後殷紅的落霞被雪山遮蓋才開始駐紮休息。


    他精疲力竭,渾身帶血,跟大多數人一樣榨幹了靈魂。


    黑理鐵騎沒有追過來,倒是小股城邦聯軍的部隊綴在後麵,在穿過山道的時候,望向地平線的盡頭還能看見其他南疆諸國的隊伍。


    北境才剛剛過挺過亡靈潮,立刻就遭遇了全麵入侵。


    巴特利倒在雪地裏試圖睡著,酸痛的骨骼和殘留在血液裏的魔法令他難以入眠。


    最終他用破損嚴重的戰矛撐起身體,往治療的營地走去,有很多需要救助的士兵都聚攏在篝火邊,而在人群中,竟然有個熟悉的身影。


    「貝迪?你還活著!」


    巴特利的呼喚讓那個膽小的家夥顫抖起來。


    貝迪眼神空洞地坐在一堆破損的盔甲旁,身上,匕首上全是血汙,證明他殺過人。


    斯諾的鼓舞讓他有勇氣為家園獻身,戰爭的殘酷也毫不留情地摧殘了他的心智。


    貝迪和巴特利對視許久,都破涕為笑,落下熱淚來。


    兩兄弟互相靠著休息,呼吸都顯得很吃力,卻沒有再跟之前一樣互相傾訴。


    但珍貴的寧靜被幾聲爭執打斷,密集的腳步聲正在朝著最大的篝火匯聚。


    蒙和幾位領騎做了決定。


    斯諾於心不忍,扭過頭呆在陰影裏,而蒙承擔起了責任,走到火光照耀的高處,開始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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