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深渾身發抖,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黎承敏連忙扶住他,臉色也變了,“是不是小諾她……”


    看到陸以深臉色蒼白,眼中是掩不住的絕望,黎承敏心口一抽,眼眶控製不住地發紅。


    兩人連忙趕去公安局,陸以深的朋友親自接待他們。


    那警察挺年輕的,三十來歲,高高壯壯,說話聲音洪亮。


    看到陸以深垂在身側的手握得指節發白,那警察連忙安慰他。


    “陸先生您別多想,死者也不一定就是陸太太,隻是年齡和陸太太相近,我覺得還是通知你一下比較好,所以給給您打電話。”


    陸以深穩了穩心神,“沒關係,謝謝你通知我。”


    話一出口,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為什麽要說謝謝?也許裏麵的人根本就不是黎諾,是這家夥多此一舉!


    嗯,對,裏麵的人一定不會是黎諾,黎諾不會有事的……


    那警察開車帶他們去第一醫院,屍體在醫院停屍房裏。


    從醫院門口到停屍房還有一段距離,三人步行進去,陸以深小腿發抖,感覺自己再也走不動了。


    是的,他無法邁出那一步,根本就不敢靠近……


    他無力地靠在牆上,緩緩閉上眼睛,再次睜眼,眼眶紅得可怕。


    黎承敏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有外人在,陸以深一定會哭出來。


    那警察擔憂地看著他,“陸先生,您沒事吧?”


    “……沒事。”他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來,聲音顫抖。


    黎承敏將手中的煙掐滅,低聲道,“不然你就不要進去了,我進去看看,你在外麵等我。”


    陸以深終究還是沒進去,他寧願站在外麵煎熬。


    那麽漫長的一段等待,後來陸以深才知道黎承敏隻進去了十分鍾,可對他來說,那十分鍾簡直就是一個世紀。


    他從來沒有那麽痛苦過,痛苦得隻想逃。


    商場上殺伐果決的人,從來沒有畏懼過什麽,可那一刻刻他卻害怕了,怕得不行,根本就沒勇氣去麵對答案。


    黎承敏從停屍房走出來的時候表情凝重,根本就看不出情緒。


    陸以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看著黎承敏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感覺是死神在步步逼近。


    黎承敏走到他麵前,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是小諾。”


    陸以深重重地鬆了一口氣,腿一軟,身子又靠在牆上,片刻之後才緩過神來。


    “……你確定?”


    他當然希望黎承敏說的是真的,可是又怕黎承敏想瞞著他。


    “很確定。”黎承敏點頭,“死者染著栗色的頭發,而小諾沒有染發,而且身形也不一樣,死者比小諾矮,而且胖。”


    陸以深伸手蓋住眼睛,眼中一片溫熱,喉結翻滾。


    謝天謝地,裏麵的人不是他的小諾,他的小諾沒有死。


    可是,她到底在哪裏?


    從醫院出來,陸以深整個人都虛脫了,緊繃的心驟然鬆懈下來,意識漸漸回歸,他這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痛。


    初秋的陽光照在他身上,他卻覺得渾身發冷。從地獄到天堂,也許就是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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