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華小心地抱著手裏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才剛出生,哭了以後手腳在空中用力的劃拉。


    有節奏的揮手,就像是憑空打了一套拳法。


    小臉到時紅紅嫩嫩的,五官秀氣。


    葉檀是順產,很快就出院,在家進入月子期。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過後,夫妻二人的四合院,頓時門庭若市。


    大門處的台階踩得雜草都彎低了腰,想來今年的盛夏再難有出頭之日。


    陸誌輝和葉大樹兩親家,又作為長輩。


    提上門來的補品和給小孩子買的衣服,簡直要堆成小山。


    隻有十來天生命的小家夥,小得像是洋娃娃。


    讓人抱太緊怕碰壞,抱太鬆又怕從臂彎裏跌出去。


    總之小心翼翼像是珍藏品,又多了一層真實生命在手的奇異之感。


    陸誌輝抱住的時候,眉眼笑得堆起了層層褶皺。


    “爺爺抱一抱。”


    說著,還想要親一口。


    被陸安華眼疾手快的抵住了他的額頭。


    “小孩子不能親。”


    後又一本正經的講明了原因。


    陸誌輝聞言訕笑了兩下,而手裏還沒抱熱乎,葉大樹的手就迫不及待的伸了過來。


    “哎呀給我抱抱。”


    “急什麽,我還沒有抱夠呢。”


    半截身子入土年紀的兩位,竟開始為了多抱一會小孫女,而幼稚的爭執了起來。


    陸安華失笑的搖搖頭,轉而走進另外一間房。


    秀芝姨這陣子身體也好了,葉檀一回來,就趕緊讓胡老爺子推著她過來。


    兩人待了好一會才回去隔壁院子。


    主屋的大床上,葉檀正在歇息。


    坐月子期間需要養好,一般上門送禮的人會將紅包塞進她手裏。


    再把禮物給陸安華。


    見她頭發隨意披著,枕著軟枕睡得正香,便打算先去廚房讓請來的月嫂弄些營養餐來。


    等人睡醒,餓了就能吃。


    誰知剛轉身,背後就傳來了葉檀的嘟囔聲。


    “安華,爸他們都來了嗎?”


    自從葉大樹搬過去京郊之後,陸誌輝也跟著過去那邊住。


    兩個老爺子這些年老當益壯,創業熱情高漲。


    賣水果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


    陸安華攏眉,回身拿起床頭的熱水壺倒上:“我把你吵醒了?”


    葉檀揉著眼睛,從被窩裏龜速爬起來:“怎麽可能,我睡得也太久了,就自然而然的醒了。”


    喝了水,又把杯子塞進了他手裏。


    未合上的門縫傳來陸誌輝和葉大樹被逗得樂嗬嗬的聲音,讓葉檀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看來是來了啊,不然留爸他們吃個晚飯,我可能還沒有睡夠。”


    言下之意,還要倒頭在夢鄉裏纏綿一會。


    陸安華道:“我提過了,他們一會還要去批發市場,說是有點事。”


    聞言她也沒再說什麽,眼一閉,頭一仰。


    躺下去接著睡大覺。


    不知過了多久,等再度悠悠轉醒,有日光在她眼上跳來跳去。


    定睛一看,樹影都藏在了簾子後麵,微風將浮光吹得跳躍,整間屋子都呈現出黃昏後的舊色。


    讓人容易心生恍惚,不知今年何年何月。


    還未回神,就聽見窗外外頭傳來了鏟土的聲音。


    榔頭有力的一下一下敲擊著土地。


    葉檀疑惑,摘下帽子以後,隨手就拿了床邊的披肩擁上,走出去看看什麽情況。


    已經是晚上六點半。


    盛夏的好處,是人們貪戀治愈的白晝停留得足夠長。


    客廳裏的月嫂正坐在桌上研究新的營養食譜。


    看見葉檀,瞬間就彈了起來。


    葉檀笑了笑,示意道:“沒關係,對了,瑤瑤呢?”


    前兩天在眾望所期中,選來選去還是定了小女兒的名字。陸瑾瑤。


    月嫂從遠方的鄉下來,能被陸安華一眼挑中,是因為她幹事利索。


    手腳也麻利不說,做的營養餐味道也佳。


    雖說現在陸安華還總自己下廚,但是多了個人幫忙打下手,會方便許多。


    “還在睡。”


    葉檀點頭:“你看著點,醒了估計要喂奶,我出去看看。”


    “好嘞放心著吧。”


    月嫂連忙應下了。


    這年頭請月嫂屬實稀罕。


    陸安華為了葉檀的身子特意找來這位月嫂照顧媳婦兒。


    葉檀循聲來到後院,揮著鋤頭的男人,在金色餘暉下閃耀得不像話。


    竟一時分不清,光從何處起。


    汗津津的衣服背後全濕透,小臂上還沾著泥土,再看陸安華腳下的成果,似乎已經進入了尾聲。


    在後院修了個圈就罷了,圈裏頭大致數了數,竟是有三十來頭的雞?


    葉檀忍不住目瞪口呆道:“安華,你是改行打算靠養雞發家致富了嗎?”


    陸安華刨土,最後將圈的柵欄穩固住,聞言將鋤頭扔開。


    緊接著朝葉檀走來,在一定距離下停住了腳步。


    “買來給你吃的。”


    不放心外麵買回來的雞,沒有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所以陸安華才找了可靠的人,買了三十來隻成年幼崽年齡段層次不齊的雞來養。


    “這隻年紀大的過兩天就能吃了。”陸安華像是在宣布自己的戰績,然後邀功。


    葉檀感覺自己的頭都大了一圈。


    三十隻雞,要吃到何年何月。


    加上那堆滿了儲物間的各種補品,她深感養得不是月子,而是膘。


    “隻有這兩隻養肥了。”


    她趕緊道:“剩下的慢慢養,冬冬和鵬鵬都在長身子。”


    陸安華仿佛沒有聽出弦外之音,伸手一指:“那三隻都是快要成年的。”


    “這你都知道?”


    “我算的。”


    葉檀抽了抽嘴角:“您可真能掐會算。”


    轉而哭喪著小臉,撒嬌起來:“真的會胖的。我可不想做完月子以後都不能出去見人,”


    “不行。”陸安華說著,目光還放在雞上,不知在盤算著什麽:“你需要養好身子來。”


    像對付小孩那樣,捏起她的臉。


    溫柔的哄了句:“聽話。”


    麵上胳膊擰不過大腿,私底下葉檀可是絞盡腦汁。


    再不浪費食材的情況下,趁著陸安華出門辦事,邀請了張彩虹和來北城出差的李珊珊來家中做客。


    月嫂喜歡研究新食材,在這個時候就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那就是宰了整整四隻雞。


    扇貝燉雞湯,麻辣雞絲,北城烤雞,還有宮保雞丁。


    那色澤做起來,都不像同一個物種。


    直到吃了一會,李珊珊忽然說道:“是不是都是雞肉啊。”


    葉檀愣了一下,旁邊的張彩虹手就伸過來,要掐住她的脖子。


    “全雞宴,我虧你想的出來。”


    葉檀邊笑邊躲:“你也是當媽的人了,穩重一點,這些雞可都是沉甸甸的愛,可不要辜負了。”


    都是見過陸安華的人。


    大家交換一個眼神,都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李珊珊認命般搖了搖頭,沒辦法,坐月子的女人都很脆弱。


    那就隻能寵著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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