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範,你信命嗎?”


    “你呢?”


    “以前不信,但末世來了以後,我躲過了喪屍變異潮,糊裏糊塗成了進化者,在校門口差點被老板一刀劈了,又跟著他離開了同立大學,在國貿看著我姐被燒死,吃了老板給的能量球不到三天就升到了四階,這一切都跟極獸有關,我總覺得冥冥中被一根線牽著走。”


    “所以現在信了?”


    “不,我想把這根線扯斷,不想被人擺布,我不管極獸怎麽到的藍星,也不管它們有多麽可怕的進化能力,我不想做獵物,我要當獵人,我姐讓我好好活著,我要聽她的話。”


    老範沉默下來,有很多時候確實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操縱著,每個人都是如此。


    於清明反複咀嚼著嘴裏的食物,慢慢地一口一口咽下去,忽然說道:“沒人願意被線牽著。”


    “怎麽突然想起了這個?”老範問。


    “不知道,就是覺得老板和沈依晴回家後不知道會麵對什麽局麵……,希望都好好的吧。”


    老範和於清明再次沉默下來。


    ……


    不久前,沈依晴剛剛嚐到了失去至親的痛苦,如今李尋站在家裏的陽台上,窗外的風吹拂在臉上,冰冷刺骨,他怔怔地站在黑暗中,感同身受。


    他有很多次都想過這種結果,但每次想到時都會下意識回避,不願意深想,每當這時他就會誠心祈禱,希望父母都能幸運地躲過變異,但現實總是很殘酷。


    看屋內的情況,他父母應該不是一起變異的,似乎老爹先發生了變異,老媽又撐了一段時間。


    李尋在次臥的床上發現了老爹的手機,手機連接著一個充電寶,電量居然還是滿的。


    老爹隻用一個六位數密碼,很好記,他的生日,李尋輸入密碼解鎖,屏幕上是朋友圈裏播放完畢的一個小視頻。


    李尋點開重新看了一遍,視頻拍得挺清楚,隻有三分多鍾,是一個人變異成喪屍的整個過程,先從臉部開始,皮膚變成了灰黑色,再蔓延到全身,最後雙眼瞳孔放大到極致。


    拍攝的人似乎很專業,對變異過程也很熟悉,鏡頭變換得很及時,整個過程清晰明了,讓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效果很滲人,像看恐怖片。


    視頻的最後,是一段各地喪屍變異的快速剪輯,一個男人說全世界很多人都變成了這樣的喪屍,而一旦完成變異,人們就會徹底喪失意識,攻擊吞食他人。


    李尋能想像到當時的情景。


    老爹看到了這個視頻,發現他開始變異,為了不傷害老媽,他把自己反鎖在了臥室裏,但他還是不放心,於是打開窗戶,在最終喪失意識前跳了下去。


    老媽找到臥室的鑰匙想進去看看,卻不料最終也沒能挺過極能的衝擊。


    一想到老爹決然地跳下和老媽絕望地把鑰匙放在茶幾上,他的心就痛如刀絞。


    人類在災難麵前是如此地微不足道和無能為力。


    就算他擁有係統又有什麽用?


    沈依晴默默地陪他站著,想起自己的父母,眼圈又紅了。


    北邊臥室裏,撞擊房門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李尋抹了一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子:“小沈,你動手吧。”


    沈依晴點點頭,進了北邊的臥室,很快又走出來。


    李尋在屋裏轉了一圈,無聲地告別了留下無數歡笑和回憶的家,親手點燃了大火。


    隨著房門的關閉,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也被關了起來。


    他拿著家裏那輛指南者的車鑰匙,在地下車庫找到車,載著沈依晴出了小區東門,沿植物園往東進入山泉路,往北去找老範他們。


    車上的兩人有著相同的經曆,從魔都好不容易穿越一千公裏才回到家鄉,卻發現家沒了,隻剩下孤家寡人,悲歡有時候可以相通,就像兩人此刻的心情,悲傷中帶著壓抑和憤恨。


    指南者駛過幾個路口,轉到了火車站廣場,這裏有一個大型喪屍群,數量上千隻。


    廣場中央正對著中心路,沿中心路一直往北即可上高速,雖然可以走其他道路避開喪屍群,但李尋不想繞。


    兩道柱形光芒刺破了黑暗,指南者的發動機發出一陣轟鳴,從火車站廣場西側斜著撞入喪屍群邊緣。


    早已被驚醒的喪屍前赴後繼地衝了上來。


    一路撞飛了二三十個喪屍,不時從喪屍身上碾壓而過的指南者最終停在了路邊的花圃裏,廣場前的路口處被幾十輛車堵住,過不去了。


    沈依晴先從寬敞的天窗裏鑽了出去,半蹲在後備廂上方,手中獵刀一揮,車尾的幾個喪屍頓時身首異處。


    她手中的電筒光芒往下一掃,加上熱成像的加持下,周圍的情勢一目了然。


    麵對洶湧而來的喪屍,沈依晴一雙通紅的秀眸中射出兩道冷光,一聲不吭地跳下車,獵刀帶起一道風聲,寒光乍現,七八顆腦袋頓時化作滾地的葫蘆。


    李尋下了車,從後座上抄起圓盾,一手抓住邊緣當作武器來用,橫著拍了出去,圍上來的幾個喪屍風吹麥浪般接連翻倒在地,有兩個喪屍的腦袋竟被生生拍扁。


    他的另一隻手反握突擊刀,專找喪屍腦袋下手,一刀一個,猶如砍瓜切菜。


    兩人痛失親人,悲憤之下,心口一股悶氣難平,出手格外狠辣,摧枯拉朽一般逆勢殺入喪屍群中,轉眼間血流成河。


    圓餅一樣的喪屍群像被咬了一口似的,缺了一塊。


    不一會兒,從喪屍群中間傳來一陣騷動,幾個身材高大的巨人喪屍分開屍群大步流星趕了過來。


    黑夜中,喪屍隻能循著沈依晴手裏的手電筒光芒和戰鬥的聲音攻擊,由於視野極其有限,與其說是攻擊,不如說是一窩蜂地亂戰,幾乎沒有什麽威脅。


    當巨人喪屍到來時,情況發生了改變。


    它們似乎對兩人的位置很清楚,兩個率先趕到的巨人喪屍徑直找上了李尋,揮動粗壯的手臂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李尋有意試一下巨人喪屍的實力,麵對掃來的胳膊不閃不避,圓盾一豎迎了上去。


    砰……


    李尋左臂一震,一股巨力從圓盾上傳來,巨人喪屍居然不比極獸的力量差。


    他左手一振,圓盾推倒了兩個撲上來的喪屍,身子往前一衝,搶入一個巨人喪屍的懷裏,突擊刀在它小腹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這家夥太高,要想攻擊它的腦袋難度著實不小。


    而且它的皮膚相當堅韌,以金屬鎧的鋒利劃破時也感到了一定的阻力,雖比不上極獸鱗甲的硬度,但卻更有韌性。


    這一刀傷害不小,但巨人喪屍毫無所覺,再次揮臂當頭砸了下來。


    李尋幹掉幾個近身的喪屍,再次以圓盾擋下沉重的一擊,突擊刀在它的大腿關節處留下一處劃傷,本想趁機搶攻,卻又被幾個喪屍圍了上來。


    他眉頭一皺,殺了幾個喪屍後抽身後退,這些普通喪屍沒什麽威脅,但這時候卻起到了很好的騷擾作用,讓他無法放開手腳對付巨人喪屍,而且它們數量太多,短時間內殺之不盡,很是煩人。


    他看到不遠處又有六七個巨人喪屍趕了過來,普通喪屍也越來越多,正逐漸把兩人包圍起來。


    沈依晴那邊雖然暫時無憂,但在漆黑的環境中隻靠手電筒的光芒定位殺敵終究不是辦法,對付普通喪屍還好說,一旦被巨人喪屍纏住,危險大增。


    李尋當機立斷,大聲喝道:“小沈,喪屍太多了,我們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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