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窮匕現!


    科舍沃夫算得上是亞曆山大的心腹,自然也知道保羅一世所謂的病重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更知道亞曆山大目前最擔憂的事情。


    保羅一世可以死在叛軍的手裏,但是絕對不能以病死的名義死在沙鵝的皇宮裏——雖說沙鵝並沒有像大明一樣專門的史官,也沒有專門負責記錄皇帝起居注的小太監,可是保羅一世一旦“病死”,那麽亞曆山大絕對會背負弑父的名聲。


    科舍沃夫黑著臉道:“沒得談了?”


    沉灝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沒得談——從保羅一世放任亞曆山大挑釁大明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現在的結果。”


    說到這兒,沉灝幹脆抬手看了看表:“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保羅一世陛下現在應該差不多已經回歸上帝的懷抱,亞曆山大可以準備即位稱帝的事宜了。”


    科舍沃夫先是一愣,繼而又勃然大怒,指著沉灝喝道:“你唬我啊!這裏是你們明國,保羅一世陛下遠在萬裏之外的莫四科,你居然能知道保羅一世陛下的身體狀況?”


    沉灝笑了笑,說道:“無所謂你信不信,反正這是我昨晚做夢的時候夢到的——對了,這次的談判大概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你可以耐心的在大明等著消息。”


    科舍沃夫又是一愣,再望向沉灝的目光中也滿是忌憚。


    科舍沃夫已經有些相信沉灝所說的,關於保羅一世已經病重不治的消息。


    沉默了半晌後,科舍沃夫忽然抬起頭來,望著沉灝說道:“既然保羅一世陛下回歸了上帝的情報,那麽亞曆山大殿下即位自然也是應當,不過……”


    科舍沃夫十分誠懇的說道:“可不可以讓亞曆山大陛下指定的皇子來大明留學?”


    沉灝笑著搖了搖頭。


    讓亞曆山大的兒子來大明留學當然沒問題,畢竟這也算是質子的另外一種說法。


    可是讓亞曆山大指定的皇子來大明留學就別想了——亞曆山大可以指定某個皇子前來大明留學,但是亞曆山大會甘心讓來大明留學的質子做為以皇儲的身份前來留學,以後再回去繼承沙皇的位置?


    眼看著沉灝搖頭,科舍沃夫臉上的神色也再一次變得難看起來:“我們已經答應了讓亞曆山大殿下繼承沙皇之位,也答應了向明國派遣質子的要求,如果你們明國一步都不後退,這會讓我很難辦啊!”


    沉灝嗬的笑了一聲,繼而又滿臉真誠的望著科舍沃夫,說道:“難辦啊?那踏馬就別辦了!”


    說完之後,沉灝竟是毫不在意雙方正處於談判的狀態,直接就把身前的桌子給掀了。


    沉灝理也不理科舍沃夫等沙鵝使節,直接起身離開了談判用的休息室,剩下科舍沃夫和巴季茨基等沙鵝使節在那裏大眼瞪小眼。


    剛剛談麽談了幾句,稍有不爽就直接掀了桌子?


    這踏馬就是明國使節來談判的態度?


    沉默了大半天後,科舍沃夫忽然抬頭望向巴季茨基,問道:“你也算見識過明國的軍隊了,如果真的開戰,你能有幾分把握?”


    巴季茨基沒有回答科舍沃夫的問題,反而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沙鵝的軍隊負責進攻,明國的軍隊負責防守,巴季茨基覺得應該能四六開,明軍占六,沙鵝軍隊占四。


    因為明國的那些城池都有高大的城牆保護,城頭上又有火炮,沙鵝的軍隊其實很吃虧。


    如果是明國的軍隊展開進攻,沙鵝的軍隊負責防守……巴季茨基覺得沙鵝軍隊連三成優勢都很難占到,因為沙鵝並沒有像明國一樣高大有城池,火炮的數量也遠不及明國軍隊裝備的數量更多。


    除非明國的軍隊攜帶大量的輜重遠征沙鵝都城,恰好在補給方麵又出了問題。


    可是再一想到鐵路這種玩意,巴季茨基頓時就絕望了。


    巴季茨基微微搖頭,歎了一聲道:“我沒有任何把握,無論是我們主動挑起戰爭還是明國主動挑起戰爭,最後輸的都隻會是我們沙鵝——要不然的話,在剛剛明國使節掀桌子的那一刻,我就會殺了他!”


    科舍沃夫瞥了巴季茨基一眼,嗯了一聲後皺著眉頭說道:“也就是說,除了答應明國人的條件之外,其實我們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巴季茨基所謂殺了明國使節的屁話聽聽就好,科舍沃夫也沒有傻到把這種屁話當真——屋子裏的守衛都是明國的禁衛軍,想要當著明國禁衛軍的麵殺掉明國皇帝派遣來的使節?


    這特麽得是喝了幾噸假伏特加啊,居然敢說的這樣兒的屁話!


    巴季茨基的臉上寫滿了苦澀,硬擠出來的笑容其實比哭還難看:“除非上帝能聽見我們的禱告,對明國人降下天罰,又或者將時間撥回到保羅一世陛下病重以前——或許現在應該稱亞曆山大殿下為陛下更恰當?”


    一聽到亞曆山大的名字,科舍沃夫頓時就淩亂了。


    如果不是亞曆山大腦袋抽瘋,非得要進攻奧斯曼,如果不是亞曆山大胡說八道,給沙鵝的貴族軍官們提供了大量的假情報……


    或許事情還不至於變成今天這般局麵?


    無可奈何之下,科舍沃夫也隻能歎一聲道:“那就等吧——在保羅一世陛下的消息傳來之前,先暫停跟明國人的談判吧。”


    隻是巴基茨基卻皺著眉頭說道:“如果……如果保羅一世陛下真的像明國使節說的那樣兒不治而亡,那麽明國人會不會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科舍沃夫麵無表情的說道:“提了又怎麽樣?不提又能怎麽樣?現在的局麵,我們還有的選嗎?”


    隨著科舍沃夫的話音落下,屋子裏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一眾沙鵝使節都愣愣的望向被明國使節掀翻的桌子,心裏也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麽。


    臉疼不?


    疼!


    其實沙鵝的使節也知道明國使節為什麽敢直接掀桌子——因為明國的國力足夠強,軍隊足夠強,火器也足夠強,所以明國的皇帝根本就不在乎沙鵝。


    也正是因為明國的皇帝不在乎沙鵝,所以明國的使節才敢肆無忌憚的掀桌子。


    又過了好半天後,屋子裏忽然有人冒出來一句:“如果我們沙鵝也有明國的實力……”


    屋子裏頓時更安靜了。


    ……


    正當科舍沃夫和巴基茨基等沙鵝使節大眼瞪小眼的犯愁時,朱勁鬆朱皇帝卻在紫禁城裏聽取沉灝等人的匯報。


    首先是柯誌明匯報了關於沙鵝方麵的消息:“保羅一世已經因病重不治而亡故,亞曆山大也已經在沙鵝貴族軍官們的擁掮下返回莫思科即沙皇位,相關的消息大概會在半個月到一個月之間傳到科舍沃夫等人的耳朵裏。”


    這已經算得上是跨維度打擊了。


    大明錦衣衛和東廠的那些殺胚們可以用各種辦法讓保羅一世“不治身亡”,而沙鵝的情報機構卻很難打探到大明的情報。


    保羅一世掛掉的消息可以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就傳遞到大明,而想要傳到科舍沃夫等沙鵝使節的耳朵裏卻需要半個月甚至更久。


    前者是錦衣衛和東廠的殺胚們遠比沙鵝的情報機構更專業,後者則是因為大明這些年一直在砸錢修電報,基本上是鐵路修到哪裏,電線就會扯到哪裏,電報也就會通到哪裏。


    這種十多天甚至大半個月的時間差,已經足以改變任何一場戰爭的走向!


    在柯誌明匯報完沙鵝的情報後,沉灝又接著匯報了這次談判的進度:“從科舍沃夫和巴季茨基等人的表現來看,他們確實是接收了大量的假情報,而且這些假情報基本上都來自於亞曆山大。”


    “也就是說,如果保羅一世真的能夠不治身亡,那麽亞曆山大在科舍沃夫和巴季茨基的形象就算是徹底毀了,在沙鵝民間的形象也會一落千丈,沙鵝國祚都有可能會動搖。”


    “但是……”


    沉灝話鋒一轉,說道:“如果亞曆山大在奧斯曼方麵取得一定的戰果之後就立即收手,這事兒卻是難辦了許多,畢竟沙鵝已經撈到了實打實的好處。”


    朱勁鬆卻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亞曆山大絕對不會輕易就放棄奧斯曼的石油。別忘了,亞曆山大那個沙凋玩意的目標是大明而不是奧斯曼。”


    一想到亞曆山大,朱勁鬆就特別想笑,一時間甚至有一種保下亞曆山大,讓亞曆山大好好的活下去——自打錢聾老狗被弄成京觀建材之後,已經很少有人敢挑釁朱皇帝了!


    上一個挑釁朱皇帝的家夥叫做哈米斯,現在應該是牙牙學語的年齡?


    想了想,朱皇帝幹脆對柯誌明吩咐道:“讓人傳出消息,就說保羅一世死了,死於亞曆山大之手,沙鵝有很多忠於保羅一世的貴族和軍官們準備討伐亞曆山大——讓人把這個消息傳到奧地利的小胡子美術生那裏,順便告訴小胡子,就說波蘭老表窮的沒有幾兩油,還不如直接進攻沙鵝來得痛快。”


    朱皇帝的話音剛剛落下,曾誠卻皺著眉頭拜道:“陛下三思?若是小胡子美術生進攻沙鵝,則沙鵝五大善人的江湖地位肯定會受到影響,小破球……”


    朱皇帝卻笑著擺了擺手。


    沙鵝五大善人的江湖地位?


    朱皇帝一開始折騰出小破鍋的時候,除了朱皇帝的惡趣味之外,更多的其實還是為了正大光明的趴在其他國家身上吸血,小破鍋的作用也就相當於是一塊遮羞布,五大善人的存在也過是多拉幾個幫凶而已。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朱皇帝才會在意小破鍋五大善人的江湖地位。


    可是隨著喬治三世忽然犯了瘋病,莫名其妙的向法蘭西開片,隨著哈米斯大鬧小破鍋大會,隨著保羅一世詐病,亞曆山大忽然向奧斯曼開片,小破鍋五大善人的江湖地位就算是完犢子了。


    或者說大明的江湖地位依舊穩如老狗,法蘭西的江湖地位也依舊是萬年老二,隻胡英格蘭、沙鵝以及躺槍的傻賊鷹三家失去了原有的江湖地位,小破鍋的一眾國家也已經不是很在乎他們。


    說白了吧,小破鍋五大善人的江湖地位是高是低,主要還是取決於大明的實力,而不是取決於其他四個大善人。


    如果朱皇帝願意,他隨時都可以把沙鵝的五大善人席位給取消,然後再換上一個更加聽話的小國來做第五個大善人——現在的沙鵝可不是那個動不動就能拉著全世界一起核平的戰鬥民族。


    想通了這裏麵的事情之後,朱皇帝自然也就不太在乎其他四個大善人的江湖地位。


    朱皇帝屈指敲了敲桌子,說道:“對了,雖然朕很喜歡亞曆山大桀驁不訓的樣子,但是還是要記得派人敲打敲打亞曆山大,朕不希望這貨再整出什麽妖蛾子。”


    柯誌明當即就躬身應了下來。


    身為大明錦衣衛的都指揮使,柯誌明想要敲打一個人實在是再容易不過,哪怕要敲打的這個人是沙鵝的沙皇。


    比如說,讓亞曆山大最喜歡的戰馬忽然斷條腿?


    比如說,讓亞曆山大最喜歡的妹妹葉卡捷琳娜跟保羅一世一樣病重不治?


    黑是黑了點兒,狠是狠了點兒,可是錦衣衛幹的就是這種髒活,不黑不狠還想做錦衣衛都指揮使?


    反正錦衣衛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開始在沙鵝、傻賊鷹以及歐羅巴諸國布局,埋下的探子不能說多如牛毛,也隻能說是無孔不入。


    《劍來》


    要不然的話,保羅一世詐病事情以及亞曆山大當著沙鵝傳統派貴族軍官們吹的牛逼也不會傳回大明。


    頂多損失幾個沙鵝探子就能解決的問題,小意思。


    朱皇帝自然也不在乎柯誌明會怎麽敲打亞曆山大。


    實際上,朱皇帝也根本沒把亞曆山大當塊鹹菜。


    隻是一想到要敲打敲打沙鵝,朱皇帝就難免把傻賊鷹給想起來了。


    朱皇帝望著柯誌明道:“傻賊鷹那邊兒有什麽消息?”


    柯誌明躬身拜道:“啟奏陛下,最近傻賊鷹那邊兒倒是安靜的很,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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