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在中原堂口出現的時間,起碼可以追溯到嘉靖年間之前,因為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就記載了粉絲的製作方法。


    所以,朱勁鬆在金陵城裏喝碗老鴨粉絲湯,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唯一不合理的就是柯誌明帶來的壞消息:“皇家學院電學分院實驗失誤,造成兩人死亡,房屋被燒毀十餘間,整個電學分院被毀了大半,消息傳出之後,京城人心有些浮動,認為這都是皇家學院擅自引雷造成的。”


    朱勁鬆心中一驚,繼而又強自鎮定下來,從柯誌明的手裏接過情報,慢慢看了起來。


    大明皇家學院確實有電學分院,裏麵也有不少的牛人在折騰電池一類的東西,但是朱勁鬆怎麽也想不明白,電學實驗到底是怎麽能把電學分院毀了大半的。


    這些瘋子把電磁炮給搞出來了?


    別扯淡啦,大明現在對於電的研究也限僅於最簡單的電池,連電燈炮都還沒折騰出來呢,還扯什麽電磁炮?


    然而等朱勁鬆看過情報之後,心裏也忍不住有些蛋疼。


    錢聾十四年的十一月,富蘭克林在費城觀察到雷電與靜電放電現象的諸多相似之處,提出了雷電是一種自然的放電現象。


    錢聾十五年,富蘭克林給英國皇家學會會員克裏森寫信,描述了這樣兒一種實驗:他希望將一根長金屬杆豎立在高處等待雷暴雲來臨。金屬杆分為接地通電和不接地絕緣兩種情況,而在第二種絕緣的情況下,則有希望將一定的雷電電力儲存在金屬杆中。


    本來吧,這就是富蘭克林的一個猜想,但是英國皇家學會會員克裏森把富蘭克林的信件都收集起來,依靠信裏的內容,編寫了一部《電實驗與觀察》。


    而在錢聾十七年的時候,法國人達裏巴在巴黎郊區成功完成了富蘭克林描述的實驗,證明了“天火”不過是一種強度超高的放電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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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年,富蘭克林主辦的《費城報》在聽說了歐洲的閃電實驗成功之後,刊登文章報告:雖然歐洲的閃電實驗大獲成功,但是在費城已經有人發明出一種更加簡單的實驗方式——我們使用絲綢手帕製作風箏,再連上金屬絲,在金屬絲末端係上一條幹絲綢帶作為絕緣用途。當雷電雲經過時,金屬絲末端就會和人的指關節出現放電現象,驗證了“天火”的放電實質。。


    而在最近,《電實驗與觀察》這本書也終於完成了譯製,電學分院的那些大學士們在拿到了《電實驗與觀察》的譯本之後就將之當成了寶貝,開始著手進行實驗複刻。


    但是在成功複刻了法國人達裏巴的實驗之後,電學院當中的那些大學士們並不滿足,反而順著《電實驗與觀察》當中提到的信息順藤摸瓜,直接找到了富蘭克林後來發表在《費報報》上的文章,然後又開始對這個實驗進行複刻。


    “用絲綢手帕製作風箏,再連上金屬絲,在金屬絲末端係上一條幹絲綢帶作為絕緣用途”,這些步驟都沒有問題,畢竟大明不缺絲綢,也不缺少製作風箏的匠人。


    在風箏線的末端再掛一把鑰匙就更容易了。


    但是,尷尬的事情出現了——風箏飛不起來!


    盡管電學分院的那些牛人們想盡了各自辦法,但是風箏在雷雨天就是飛不起來,飛起來也會因為被雨水打濕而跌落到地麵,根本無法重複富蘭克林的實驗。


    到了這一步,基本上也就已經證明了富蘭克林所謂的風箏實驗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傻賊鷹式騙局。


    可是皇家學院的那些牛人並不甘心僅僅隻是證偽,反而又想盡一切辦法,希望能結全達裏巴和富蘭克林的實驗來引雷,最好能完成雷電的存儲。


    問題也正是出在了這裏。


    為了能夠得出更準確的結論,皇家學院電學分院的那些狠人可不僅僅隻是做了一組實驗,而是趕在陰雨天之前搶先豎起了好幾金屬杆,有的連接在空地上,有的則安放在了房子上,還有一部分則連接了風箏線,又在末端掛上了鑰匙——這些人還是不死心!


    結果,就是因為這麽多的金屬杆子高高立起,導致了皇家學院在一個雷電交加但是沒多少雨的夜晚被雷火給燒了,兩個站在金屬杆旁邊,打算研究鑰匙的大學士也直接被雷給擊中了。


    朱勁鬆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沉默了半晌後,朱勁鬆才開口說道:“通知皇家學院那邊,對於死傷的學士厚加撫恤,以後再進行實驗,必須要提前做好安全準備。”


    柯誌明先是躬身應了下來,接著卻又滿臉蛋疼的說道:“錦衣衛駐蘭芳布政使司秘報,因為利益衝擊,被荷蘭蠻子統治的麻喏巴歇那邊的百姓似乎很排斥蘭芳布政使司,不排除有爆發衝突的可能性。”


    剛剛心情很不爽的朱勁鬆忽然感覺這碗老鴨粉絲做的挺不錯的,你看這鴨胗和鴨腸脆爽,鴨肝細嫩,粉絲不軟不硬,有嚼勁又不失其細膩,加上一點兒麻油和陳醋,這滋味,嘖嘖。


    將碗底剩下的那點兒鴨腸鴨胗和鴨肝帶著粉絲,一起就著最後一口湯都扒拉到嘴裏,先咽下湯,再慢慢嚼著鴨貨和粉絲,朱勁鬆忽然就有了一種特別滿足的感覺。


    “舒坦!”


    朱勁鬆放下碗,又擦了擦嘴角,然後才笑著說道:“傳令給蘭芳千戶所,讓他們注意那些猴子的動向,另外再派人通知前軍都督府,讓南海艦隊那邊做好隨時出征的準備。”


    朱勁鬆覺得這是最近這段時間聽到的最好的一個消息了。


    單獨說起麻喏巴歇這個名字可能沒多少人知道,如果再換成舊港宣慰司,可能知道的人就多了一些,但是要換成印猴,估計就沒幾個人不知道了。


    葉赫那拉·英都唱過的嘛,相約那一年。


    而除了那一年之外,這裏在錢聾五年還發生過紅溪慘案。


    大清署福州將軍策楞與署福逮巡撫王恕聯名入奏,聲稱:“海外罪民草芥不如,遭此巨難,孽由自作,無關朝廷痛癢”,乾隆皇帝則是一錘定音:“天朝棄民,不惜背祖宗廬墓,出洋謀利,朝廷概不聞問。”


    《清高宗實錄》還記載了這麽一個事兒:紅溪慘案的幸存者陳怡老,1749年5月帶著財物和子女潛回福建,回鄉伺候母親,結果被地方官當即逮捕,乾隆高度重視,讓刑部審理,罪行和處罰是:“應照結交外國、互相買賣借貸、誆騙財物,引惹邊釁例,發邊遠充軍,番妾子女儉遣,銀貨追入官”,理由則是“此等匪民,私往番邦,即幹例禁,況潛往多年,其或借端恐嚇番夷,虛張聲勢,更或泄漏內地情形,別滋事釁,均未可知”。


    當然,發生這種情況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因為大清的操作一直都是這麽魔幻,普通人的腦子可能根本就想不通。


    可是吧,乾隆皇帝不在乎的事情,朱勁鬆這個大明皇帝卻很在乎。


    再加上占領了那塊地盤的還是荷蘭東印度公司。


    但是朱勁鬆的準備多少有點兒多餘——當大明前軍都督府的海軍剛剛在瓊州那邊完成集結,麻喏巴歇那邊就已經亂了起來。


    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麻喏巴歇那邊的印猴並沒有組織起來進攻蘭芳布政使司,而是跟統治他們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爆發了劇烈的衝突。


    具體表現就是印猴們組織起來衝擊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商號外加荷蘭軍隊的營地,在城裏開始了瘋狂的零元狂歡節以及沒媳婦但是也能爽起來的節目。


    時任東印度公司總督的彼得·赫拉爾杜斯·奧弗斯特拉滕簡直快要瘋了。


    “殺光他們!必須要殺光他們!”


    奧弗斯特拉滕恍若一頭陷入暴怒當中的獅子,正在咆哮著要咬死敢於挑釁它的野狗一般。


    “這些蠢貨,他們想死就盡管讓他們去死好了,東印度公司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他們拖下水!”


    “上帝啊,這些蠢貨的腦子裏麵裝的都是屎嗎?他們是怎麽敢去挑釁明國的?”


    因為印猴搞事情而緊急趕到巴達維亞的十七紳士之一,約翰尼斯·西爾伯格的臉色也同樣陰沉如水,嘴巴上的胡子也因為憤怒的語速而變得一翹一翹的:“必須要盡快解決掉這些猴子!”


    “現在整個歐羅巴都已經亂成了一團,波旁家族跟斯圖亞特家族聯手對付哈布斯堡家族,而哈布斯堡家族眼看著就快要撐不住了。”


    “這就意味著,整個歐羅巴的局勢會迎來一翻巨變,斯圖亞特家族很可能會鹹魚翻身,而原本就已經強大的波旁家族有可能會變得更加強大。”


    “而引起這一切的,就是明國的皇帝所主張的那個小破鍋——萬幸的是,我們荷蘭已經第一時間申請加入小破鍋,雖然還沒有得到批複,但是總比連申請都沒有遞交的哈布斯堡家族要強的多。”


    “我們荷蘭現在也走在一條有多個分岔的道路上,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跌落懸崖,甚至可能比葡萄牙還要慘。”


    而在聽到葡萄牙這個詞之後,奧弗斯特拉滕的心情頓時變得更糟糕了:“是的,我知道,我知道葡萄牙有多慘,該死的,那些該死的猴子!”


    約翰尼斯·西爾伯格點了點頭,說道:“彼得,你是東印度公司的總督,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明國的強大,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解決掉那些猴子,絕對不能因為他們而招惹到強大的明國。”


    奧弗斯特拉滕點了點頭,強自鎮定下來後說道:“好的,我會盡快解決這個麻煩的。”


    奧弗斯特拉滕可不想落得跟華爾庚尼爾一樣的下場——華爾庚尼爾在任東印度公司總督的時候,巴達維亞這裏發生了著名的紅溪慘案,而當時的荷蘭當局生怕“世界第一強國”大清國會武力報複並且切斷貿易,所以華爾庚尼爾被逮捕入獄,最後老死獄中。


    雖說華爾庚尼爾有點兒冤,但是奧弗斯特拉滕的心裏可是清楚的很,如果在自己的手底下發生了類似的事情,自己可能連老死獄中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大清當時並沒有武力報複也沒有切斷貿易。


    但是,誰知道大明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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