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生者曾經說過,射程即真理,口徑即正義。


    大明的火銃射程比別人家的遠,火炮口徑比別人家的大,所以大明就掌握著真理和正義,江鑫龍這個大明皇帝“欽命黑龍江農會會首”說出來的話自然也就是神仙放屁,不同凡響。


    一眾草原上的王爺和台吉們麵麵相覷一番,最終也隻能以“反正就是辦幾所學校而已”這種說法來安慰自己。


    要不然還能怎麽樣呢?


    草原沒有跟我韃清翻臉的資本,難道就有跟大明撕破臉皮的資本了?


    而江鑫龍眼看著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便笑著對一眾王爺、台吉們說道:“這就對了嘛,我大明皇帝曾經說過,唯有讀書,才能真正的改變命運,江某也是把諸位王爺、台吉都當成自己人,這才勸著諸位開辦學校。”


    在一眾王爺、台吉們看來,江鑫龍完全就是屬狗臉的,說翻就翻——剛才還一副準備呲牙咬人的模樣,現在卻溫和的跟大黃一樣。


    江鑫龍自然不在意這些王爺、台吉們的吐槽,反正也掉不了二兩肉。


    重要的是能在草原上開辦學校。


    讀漢書,說漢話,寫漢字,不僅僅隻是為了在草原上推行漢化,同樣也是在草原上埋下農會的種子。


    沒有老師的問題也很好辦——等到一眾王爺、台吉們告辭離去之後,江鑫龍馬上就給曾誠這個大明首輔寫了封信,要求從大明調撥百十個讀書人過來。


    至於曾誠這個大明首輔上哪兒去弄上百十個讀書人?


    這跟江鑫龍這個黑龍江農會的會首有什麽關係?總不可能我大明占了十六個省的地盤,卻連幾個讀書人都弄不出來吧?


    ……


    “還一張嘴就是百十個,本輔看他就是在想屁吃!”


    在接到了江鑫龍的書信之後,曾誠這個大明首輔就開啟了罵街模式:“哪怕是算上那些腐儒在內,咱大明一共才多少讀書人哪,各地的社學、縣學、府學,光這些就得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讀書人!”


    “還有地方上的官府、農會、工會、商會,朝廷這邊的一些工坊、書局、報社,不也都需要讀書人?這又是幾萬甚至十幾萬的缺口!”


    “好嘛,他一張嘴就是百十個讀書人,那本輔倒是想問問他,他看我像不像讀書人?”


    眼看著曾誠在那裏指天劃地的罵街,劉懷文心道你特麽是大明的首輔,又是從前清時期就正兒八經科舉考出來的,你可不就是個讀書人唄?


    隻是轉念一想,劉懷文這個財政方麵的扛把子頓時也蛋疼了起來。


    江鑫龍那個混蛋找曾誠要百十個讀書人去草原上當老師,那這些老師肯定得有俸祿吧?這俸祿從哪兒來?不還是大明國庫!


    一想到大明國庫,劉懷文就巴不得曾誠能拒絕江鑫龍的提議。


    直到過了好半晌後,曾誠才陰沉著臉道:“回頭看看禦史台和都察院那邊能抓出多少貪官,該殺的肯定得殺,陛下絕對不可能放過他們,剩下那些該流放的就全都流放到江鑫龍那個混蛋那邊去,讓他看著辦。”


    這下子劉懷文可就高興了。


    大明有的是官,也有的是犯了錯誤但又罪不至死的官,把這些混蛋流放到草原上,既能起到對其他官員的震懾作用,同時也能替國庫省下一筆銀子,倒也算是廢物利用,想來朱勁鬆也沒有不同意的理由。


    而在解決了江鑫龍的問題後,曾誠又晃了晃手裏的另一份奏章,耷拉著一張臭臉對劉懷文說道:“國庫準備錢吧,今年肯定得打起來,就是不知道得打多大。”


    說到這裏,曾誠甚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見過扯犢子的,但是沒見過這麽能扯的,見過找死的,也沒見過這麽上趕著找死的。”


    聽到曾誠這般說法,劉懷文忍不住接過曾誠手裏的奏章看了起來。


    “題:臣,署澳門知州鄒某,謹奏:眾夷名為佛郎機人,實為西班牙人,於澳門之首領為西班樂國海外殖民大臣卡斯特羅……眾夷皆不遜,臣抵澳兩日,葡人竟置若罔聞,複傳通事諭話,竟抗不遵喚,屢傳始到,輒敢肆言頂撞……夷首卡斯特羅極盡狡詐之能事,詐稱彼國於嘉靖年間為大明清除海盜之後以武力征服澳門,所依者為彼國國主所頒布《王室訓令》,由此而拒不肯歸還澳門,僅願依明、清兩朝故例,年繳租金五百兩白銀。謹題請旨。黃帝紀元四四八五年,庚子月,甲寅日。”


    看完這封奏章之後,劉懷文就知道完犢子了。


    首先,這是一份給朱勁鬆這個大明皇帝的正式題本式奏章,這就意味著朱勁鬆這個大明皇帝肯定會看到。


    其次,這份奏章的結尾寫的是謹題請旨而不是謹題奏聞。


    謹題奏聞就是把這事兒告訴皇帝一聲,說一聲也就完事兒了,而謹題請旨這四個字則是請皇帝做出裁決,剩下的事兒該怎麽辦。


    再次,抗不遵喚,屢傳始到,輒敢肆言頂撞……詐稱澳門為大明清除海盜之後以武力征服。


    這種事兒放在錢聾老狗那邊會怎麽樣不太好說,但是放到朱勁鬆這個大明皇帝這裏,劉懷文也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了。


    最後,僅願依明、清兩朝故例,年繳租金五百兩白銀。


    這特麽是打發要飯的呢?大明國庫是差你那五百兩銀子買貓糧啊還是差你那五百兩銀子給你買棺材?你特麽想用金絲楠木的棺材還是想用黃花梨的?


    麵無表情的把奏章還給了曾誠後,劉懷文才開口說道:“國庫能拿出來一千萬兩,實在不行的話,等到今年秋稅解入國庫之後還能再有一千兩萬。”


    曾誠嗯了一聲道:“那就好,既然國庫有錢,剩下的事兒就好辦的多,反正不外乎就是再打上一仗,想來五軍都督府的那些家夥會很樂意打這場仗。”


    但是劉懷文不願意:“幹特娘的沙雕玩意!老子這國庫好不容易有了兩個餘錢,他們就上趕著來找死!”


    曾誠顯然沒辦法安撫住暴怒的劉懷文,除非曾誠能拿出幾千萬兩白銀。


    好不容易等劉懷文冷靜下來後,曾誠才拉著劉懷文等一眾大佬去找朱勁鬆——鬼知道朱勁鬆這個大明皇帝會被氣成什麽樣子,就算他老人家發火,有幾個陪著一起麵對總比自己一個人麵對要好的多。


    隻是讓曾誠等一眾大佬們沒有想到的是,朱勁鬆這個大明皇帝根本就沒有發怒,隻是嗬的冷笑一聲後把目光投向了朱二旦這個前軍都督府的扛把子,問道:“看過這份奏章了?”


    朱二旦點了點頭,說道:“剛才曾府台已經讓我看過了。”


    朱勁鬆嗯了一聲,站起身來踱了兩步後才開口說道:“宣宗棄交趾,使其複為外藩,至今為人詬病。”


    “英宗皇帝遭俘,也先以皇帝之禮相待,依舊奉其為大明皇帝,然則天下以英宗皇帝為“叩關天子”,臣民皆深以為恥。”


    “至崇禎皇帝吊死煤山之前,大明依舊要“全遼可複”,從未曾答應過建奴使其關外稱藩的要求。”


    “現在,這些蠻子詐稱嘉靖年間武力征服澳門,想要拿著五百兩銀子就把朕打發掉。”


    說到這裏,朱勁鬆長舒一口氣,對朱二旦吩咐道:“那就去把澳門給朕拿回來,凡是健全的蠻子,統統給朕送去做勞工,剩下的,一概給朕拿去築京觀。”


    “三年,朕給你三年的時間,三年之內,朕要你前軍都督府配齊戰艦,準備好能夠海戰的將士。”


    “三年之後,朕要在直隸的紫禁城裏見到那個什麽西班牙國王。”


    “朕要問問他,澳門到底是誰武力征服的。”


    “朕要問問他,朕的臉麵,大明的臉麵,是不是就他娘的隻值五百兩銀子!”


    眼看著朱勁鬆這個大明皇帝發怒,朱二旦當即便抱拳拱手,應道:“皇兄放心!臣弟定當擒其王!滅其國!焚其宗廟!毀其貢獻!絕其苗裔!”


    劉懷文也跟著叫道:“打!國庫出一千萬兩銀子,打!待到今年秋稅和明年春稅解入國庫,國庫兩出三千兩萬銀子,打他!”


    等到離開了朱勁鬆所在的臨時行宮之後,朱二旦就召集了一眾前軍都督府的大小扛把子們。


    朱二旦陰沉著臉道:“此前剛剛收複兩廣之地的時候,暫時沒能顧得上盤踞在澳門的那些蠻子。”


    “現在,等到咱們大明騰出手來了,要求他們接受澳門知州管理的時候,他們卻說澳門是他們武力征服的,不僅不接受澳門知州的管理,反而要求我大明允許他們占據更多的地盤,允許他們駐軍、傳教、收稅。”


    “為此,他們願意每年給我大明五百兩銀子做為租金。”


    “皇兄說,他要在三年之內看到蠻子國王,他想問問那個蠻子國王,他這個大明皇帝的臉麵,咱們大明的臉麵,是不是就隻值五百兩銀子!”


    聽到這裏,一眾軍級的都指揮使們頓時就受不了了。


    大明皇帝的臉麵,大明的臉麵,五百兩銀子?


    要是大明皇帝的臉麵和大明的臉麵隻值五百兩銀子,那在場的這些軍級都指揮使們都找個尿罐子溺死算了!


    “打他!”


    前軍都督府下屬的南海艦隊都指揮使當即就站了起來,叫道:“南海艦隊請求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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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二旦道:“我剛剛在皇兄麵前下了保證,說是三年之內,一定要擒其王!滅其國!焚其宗廟!毀其貢獻!絕其苗裔!”


    “現在,我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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