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池韻品了品話裏的意思,居然點點頭表示讚同:“那倒也是。”


    任青失笑,兩人相行走到門口,任青忽然想起了什麽,問梅池韻道:


    “我聽說你寄情山水已久,朝中那麽多的大臣軟磨硬泡的請你下山你都沒下來,為什麽宋西樓隻去一趟你就下來打工了?”


    梅池韻捏著白胡子笑道:“我這沒幾年好活的老頭子早就視名利如糞土了,能打動我的也就是後輩的那點瑣事,老夫膝下海爾早夭,收了洪七在身邊這麽多年,自然想著他能好好的,為他鋪鋪路嘛!”


    華夏自古都是如此,每個人活到最後的大概都是這麽一個“為後輩鋪鋪路”的念想。


    “有空來江神宮坐坐,我回請一桌。”


    梅池韻倚在門上打了酒嗝,對任青的邀請笑了笑:“好啊,不過下回我可不帶洪七了,哭得難聽死了!”


    任青忍俊不禁,拱手微醺而回。


    神武五年,綢繆備戰多時的西梁江戶終於攻入中原,於神武八年重回京都城。


    同年,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裏,年近九旬的梅池韻在百草堂的舊院中,安然長逝,死時神態安詳,手執一卷黃庭。


    任青得到消息後並未前往祭拜,反而是帶著梅池韻的長生牌位,護著其中的一道真靈輾轉而入清涼山。


    本來如梅池韻這般不成天人的凡夫俗子,就算有清涼山的神道秘法在,也難保他的真靈不會在凝成神靈之前被天地磨滅,可是任青卻注意到梅池韻的真靈上有一道功德金光相護持,細想下來便知,那是梅池韻一聲懸壺濟世而積累下來的功德相互,也正因為此,梅池韻多了一份轉入神道的可能,不過具體該如何運作,那就不是任青能辦到的了,所以她才動身前往清涼山。


    接待任青的依舊是鹿鼎真人,隻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在門口迎接,而是讓道童領著進門看茶。


    鹿鼎真人進門的時候還正在看書,他慈眉善目的請任青入座,任青無意中見到他正在看的書籍名字,心中頓時一驚:“真人,你....”


    這位天人境的道門高人,清涼山掌教手中握著的書不是別的,正是清涼山隻此一家的香火神道秘法注解,天人有五百年的大長生可享,壽元相比普通凡人堪比神仙中人,可終究沒法長生不死。


    “貧道大限雖未至,卻也是不遠了,提前看看早做準備,好效仿先輩以神道長生。”


    鹿鼎真人在說這個問題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的傷感,好像隻是談論中午想吃什麽似的輕鬆寫意,可是他的淡然並不能將任青心中的那種震撼和恐懼完全抹除,後者心事重重的歎了口氣,將梅池韻帶有真靈的牌位遞出,說明了此次的來由。


    梅池韻生前曾在山上住過許久,與鹿鼎真人相處的不錯,聽到這位老朋友過世,鹿鼎真人也道了聲無量天尊,而後表示可以將排位送入清涼山的祖祠之中,助他早日成就神道。


    隻是梅池韻到底是凡人轉修,護持真靈的功德金光到底能不能支持到他成就神道之時還猶未可知,所以鹿鼎真人對此也不敢打包票。


    如此也就夠了,了卻一樁心事的任青留下梅池韻的長生牌位後便隻身出了清涼山,回轉江神宮。


    隨著西梁朝廷將中原京都重新奪回之後,江戶的朝廷部分全部都轉移到了中原,僅留下原定的江戶官府衙門,就連主官張福功也跟著升遷入內閣,而為官三品的趙東瓊則卸下了一身管製,神武五年的時候甚至連名劍山莊都交給了門下弟子,專心的留在江神宮,與任青好像是出雙入對的夫妻般朝夕相對。


    而徐秉真則因為看不慣兩人的行徑,在神武六年的時候跟隨西梁朝廷大軍開始向中原發動攻勢的時候隨大軍出征,美名曰磨礪劍道修行,昔年其父徐懷素在西蜀時也是借戰場修行劍道有成的。


    朝廷大軍東征正是用人之際,自然少不了任青這樣一人足以敵一國的護國劍仙坐鎮,為了能夠請動任青這尊大神,已成長為少年的天子親率百官前往江神宮相請,就連徐秉真也不時的看向任青的表情,好像蠻在乎她會不會去打仗似的。


    可是任青對這些打仗拚殺之類的東西開始敬而遠之,但是又礙於朝廷的誠心,不得已隻要答應在軍中掛一個虛職虛名,真身並不前去戰場。


    這個結果雖然不盡如人意,但是任青的意誌也是沒有人能夠強迫的了,掛個虛名在軍中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個這種的妥協,少年天子此時胸中已有城府,雖然心中相當的不喜,可是表麵功夫仍做的相當到位,滿臉如沐春風的笑容直到重新入轎時方才消退。


    如此浩大的邀請陣勢就這麽得來一個虛名,實在是叫人有些沒麵子,徐秉真在隨軍將官的行列中回頭,用嘴型對任青說了“膽小鬼”三個字後,頭也不回的便走了。


    其實任青堅持不去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天人不嫩給沾染太多的人間因果,否則就會被天道降下雷罰,強入天人也難逃製裁,真是神通不敵業力,uu看書 .uukah 一旦人間因果業力牽扯的太深,很有可能因此而阻礙了晉升天人的腳步,任青正是怕戰場上殺戮過重方才極力的爭取不去。


    西梁大軍在神武五年出征,曆時三年終於重新奪回了京都城,中原九州有其五已經握在手中,起於四洲各自擁立卻已經難成大患,在西涼日漸強盛的冰封下不是滅亡就是投降,統一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曾任三朝元老權相的陸元庭在神武五年,大軍出征的前夜強托病體為大軍寫就一片出師表,以書生意氣寫就出一片千古流傳的慷慨文章,可惜最終陸元庭也沒能看到大軍奪回京都的場景便長辭世間。


    神武八年十一月,西梁昭告天下重歸正統,遠在江戶的任青立即便感受到了猛然增加的國運加持之力,在無時無刻的助漲她的氣機進境,任青極力的壓製國運所帶來的助益,因為她不想成為陳馳那樣的偽天人,故而想要突破天人她還需要好好的閉一次關。


    與南關城的十八年之約越來越近了,但是任青卻已經有些等不及,她打算衝擊天人之後便去一趟南關,於是開始著手處理身邊的瑣事,因為她這次閉關最少也要年逾方成,單偏偏今年是西梁重奪京都入主中原的重要一年,有許多事情任青就算不怎麽理事,可畢竟國師的身份在那裏擺著,多少還是要回應參與一下的,就比如名劍山莊在江浙重建的觀禮,憑任青與趙東瓊的關係就不得不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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