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戰爭過去之後不足兩個月,陳朝方麵就已經開始對江戶蠢蠢欲動了,但是因為陳馳忌憚於任青那橫貫江水的神奇力量,所以盡管大軍軍資充足,麾下將官人人請戰立功,可是對於江戶的全麵正是開戰依舊遲遲沒有開始,一個多月以來雙方最多隻是發生些小打小鬧的戰鬥,罵陣的反倒是比真刀真槍的機會還要多。


    陳馳自從任青收下活命之後,一回到軍營便將手頭上的所有軍務全權交給了手下,正如他先前所說,陳馳太祖的權勢全都是建立在自身的修為之上,隻要天人境尚存就不懼手下之人攬權擁兵,放下了一身重擔的陳馳,又動用中原的全部資源開始搜尋醫治傷勢的靈藥,整日都在軍帳中療傷枯坐,他在力爭傷勢恢複的時間能夠超過任青,那樣的話進攻江戶的計劃無疑會更有勝算。


    空蕩蕩的寬敞軍帳中藥香彌漫,陳馳雙眼堅定,這世上沒有人能阻止自己的長生不死之路,西梁江戶不行,劍仙任青也不行!


    無獨有偶,任青在回到江湖之後,推掉了朝廷方麵的所有加封賞賜和接見,獨自步入江神宮大殿就開始了閉關,這叫一直以來都翹首以待任宮主回來的諸多雜役們有些遭受打擊,不過任青回宮之後就算日常見不到人,可是在心中卻好像有了主心骨,而且隨著任青在江浙一戰中那些驚天動地的事跡傳開之後,他們走在大街上也隻會比以往更有麵子。


    臨閉關之前,任青對趙東瓊曾有交待,要她從自己閉關那天起便與門下弟子開始全力鑄劍,直到她傷好出關為止,能鑄成多少便鑄多少,她留有大用。


    隨著時間的退意,任青在江浙與陳朝太祖的交手也開始廣泛的傳開,西梁朝廷方麵敏銳的從中察覺到了陳馳已經是天人修為的事實,從而對江神宮開始前所未有的重視起來。


    做為一個傳承兩百多年,且與清涼山關係密切的王朝,他們自然是知曉一個天人時有這何等樣分量,何況這還是一個能夠參與到戰爭中的天人高手,如果雙方開戰,那麽江神宮任青便是西梁朝廷最後的依仗,本來兵力軍資就不占優勢的西梁不可能在任青不出手的情況下守住江戶,故而江神宮門口每日往來不絕的宮人開始頻繁的帶著慰問,不過對於這些處於閉關中的任青並沒有理會,次次讓宮人們無功而返。


    得知情況的西梁朝廷以為是任青故意避而不見,有關於這位承平朝九已經名傳天下的劍仙武夫,今非昔比的朝廷已經做不出那種高人一等的姿態了,故而在宮人們接連的碰壁之後,江神宮終於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盛大陣仗。


    金甲將士持斧鉞開道,皇駕馬車所到之處,前後左右四司禁衛隨行護持,儀仗車馬足足排到數裏開外,陣仗龐大至極,帝王親臨!


    描金雕龍的龐大車架上,小皇帝好氣的輕輕掀起簾子看著窗外的人間世界,直到伴駕隨行在外的宋西樓一聲咳嗽,方才讓小皇帝掀簾的動作放下,不過片刻之後他還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的性子,對宋西樓問道:


    “太傅大人,那位任國師真的曾在江戶一劍斬龍嗎?”


    宋西樓對小皇帝的天真稚語微微笑了笑,溫和的回道:“這件事微臣也是不知,不如陛下待會親自去問一問國師大人好了。”


    小皇帝聞言滿懷期待的重重點頭,誰知以皇帝之尊親臨探望的朝廷方麵仍舊在江神宮吃了個閉門羹,負責宮中事務的老婆婆不卑不亢的表示自家宮主確實處於閉關靜養之中,對於任何來客都是一律不見。


    宋西樓根據任青閉關一事問了許多事情,對於任青的閉關大方的表示出理解,並且得知任青閉關前要求鑄劍之事後,主動表示要以朝廷的名義來號召整個江戶的工匠配合工作。


    江神宮的無名老婆婆談吐不凡,待人也極為有禮,宋西樓與之相談那也算盡歡,臨別之際,宋西樓甚至請示了小皇帝,就此在朝成立一所鑄劍司,專門為任青鑄劍所用,即日便下旨促成,隻是熱衷於交談的宋西樓卻沒有見到小皇帝黯然皺眉的神色。


    一直到出江神宮為止,小皇帝都異常沉默的沒有再說一句話,宋西樓在回去的路上向他仔細的講解成立鑄劍司的含義,誰知才剛說了沒幾句便被小皇帝淡淡的一句“太傅決定就是了”,給揭了過去,宋西樓詫異於小皇帝的情緒異常,轉念考慮到他在見任青之前的滿懷期待,不由微微搖頭失笑,暗道到底是個小孩子。


    神武元年八月,西梁朝廷忽然張貼告示,召集江戶境內所有的鐵匠開爐鑄劍,並且由工部分離出一部分特意成立了名為鑄劍司的神秘司所,出任鑄劍司首任司主的也不是朝廷工部中的任何一位大人,而是直接從民間提拔了一個女子任職,且禮遇極隆,授三品銜。


    江神宮左近一棟裝飾棋牌的大宅中,香燭青煙飄然四散,人山人海的院落中一片莊嚴肅穆,紅衣的錦服老太監站在名劍山莊無數層層疊疊的靈位前板著麵孔,衝天高喊了一聲禮成之後,死人般僵硬的臉上方才開始綻放出繼續笑容:


    “打今兒起,老奴就要稱趙大人一聲司主了,您可要知道,我大梁一朝兩百餘年傳到神宗爺那輩兒也不過才六尙二十四司,最高不過五品,您這正三品的司主可是開天辟地以來頭一遭,萬萬不可有負聖恩呐!”


    趙東瓊一身合身的文臣官服,將她身材貼合的淋漓盡致,盡顯少婦的嫵媚之姿,今日祭拜山莊先祖,她以這身官服來告慰先靈,也算是高腰門楣的風光之舉了,她久掌山莊運作,對於各式人的拿捏極準,輕飄飄的幾句話便把前來恭賀的宮中老太監哄的眉開眼笑,雙方盡歡。


    送老太監出門回宮時,他曾回頭意味深長的對趙東瓊道了句:


    “鑄劍司日後就要仰仗趙司主手段了。”


    趙東瓊淡然拱手回應:“必效死命!”


    老太監大笑著入轎,寬敞的宅門上方,一張印有名劍山莊的匾額金光閃爍,右下三個小字甚至還有天子印璽加蓋,看起來威風凜凜。


    “司主大人,江戶境內鐵匠共計三百二十四人,如今都已經就位,請問何時開爐?”


    一名山莊弟子上前恭聲請示,也不知是不是趙東瓊近來春風得意的關係,這個在江浙便享譽一時的大美人來自來江戶之後更是容光煥發到了幾乎讓人不敢直視的程度,她來江戶不足兩個月好像已經快要搶走任青昔日大眾女神的稱號了,以至於多年在山莊中的鑄劍弟子都隻敢偷偷瞄兩眼而不敢直視。


    “那三百多名鐵匠無論技法年紀,大小高低,全都編入山莊弟子的鼓風手,他們如今在朝廷的編製內嗎?”


    “本來隻是臨時性的,但是自朝中小皇帝成立鑄劍司後,全屏司主一念之決。”


    下達命令幹脆有力的趙東瓊,再次是展現出了少有的英武強勢的一麵,昔年名劍山莊在江浙各大江湖勢力的夾縫中生存時,她都是笑臉迎人,鮮少有過如此剛強決絕的一麵。


    “全部收為山莊記名弟子,正式編入到鑄劍司製度內,盡快擬好用度,我好奏報朝廷。”


    “弟子領命!”


    趙東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叫住了正要離去的弟子:“對了,以後不要叫我司主,還是莊主聽著習慣自然一點。”


    那名弟子一愣,隨後深有同感的笑了,拱手道了一聲是。


    江神宮密室之中,任青閉目靜坐,膝前橫放的大聖遺音,猶自發出錚鳴之聲。


    自任青閉關至今已經將近兩個月時間,她的傷勢卻仍未好全,因為早在半個月之前任青就放棄了恢複傷勢的打算,開始全力的衝擊天人境。


    西梁江戶與陳朝的這一場戰爭,說到底其實還是要看兩個天人間的戰鬥結果,任青雖然傷勢壁紙陳馳要輕,當日放任之時還以重手法重創了他的筋脈肉身,可是富有九州資源的陳馳,恢複速度有多快任青是不敢想象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足以他回複八成了,而任青也不過才恢複了七成。


    眼下兩人恢複的差距乍一看好像不大,但是陳馳資源豐富,時間越久,從中原調撥過來的靈藥便越多也越珍貴,恢複的速度也會將任青漸漸拉開距離,任青正是因為自知拚不過他的恢複速度,所以才開始衝擊天人。


    經曆過江浙戰役之後,陳朝久戰之師尚在,戰力不容小視,加上其軍力遠超偏安一隅的江戶,所以任青與陳馳之間的戰鬥不僅要勝,還要勝的幹淨利落,這樣才能保證西梁朝廷不會被陳朝的大軍拖垮。


    大聖遺音在膝前顫抖不都,好像隨時都會掙脫某種看不見的囚籠,出鞘騰空。


    密室之中的錚鳴聲此時已近乎演變成了風雷巨響,任青深深皺眉,眉心處那抹長線時刻的在紫與紅之間轉換,她是海之中感覺邁過天人境的那道門檻忽遠忽近,仿佛觸手可及,又仿佛遙不可及。


    在這種艱難的掙紮中,任青臉上開始有都大的汗珠匯聚,當晶瑩的汗珠順著尖俏的下巴滴落,重重落在衣間下擺之時,任青周身忽而湧出無窮的劍氣狂潮在密室中瘋狂的切割,滿目蒼痍。


    大聖遺音停止了錚鳴,任青慢慢睜開了雙眼,沉重的出了一口氣,眉心處鮮紅的血線緩緩消退,汗濕重衣。


    因為曾兩次自散天人修為的關係,任青如此行徑已經有些蔑視天道的罪行在裏麵,故而不借助國運大勢,任青終究無法強行第三次破鏡入天人。


    盤坐在宛如一片廢墟的密室中,任青開始盤算自己閉關的時日,與陳馳戰於江上時她本想趁對方傷重難返,讓自己趕在他之前回複好傷勢,可誰知她損傷的是動用青龍之力後的元氣,隻能溫吞吞的靜養調理,根本不能迅速恢複,沒有了天人氣機的道行支撐,每次動用青龍之力的後遺症開始讓任青漸漸的不能承受,她這滿頭白發就是明證。


    發覺恢複傷勢和強入天人都不可行之後,任青又開始製定,或者說是開始醞釀第三個計劃,那就是-----砍他嗎的!


    早在先前的兩次交手中,任青便察覺出了陳馳的實際戰力與正統的天人境有些不符,否則她不可能連續兩次都能將陳馳一舉壓過,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因為陳馳乃是一品法相受國運加持方才晉身陸地神仙的天人高手,無論是導航根基還是那種隱隱與天道契合的性靈,u看書.kash.co都稱不上絕對的天人,所以任青打算再用一次青龍之力鎮殺陳馳!


    因為有了先前的攔江一戰,所以在接下來的大都中,吃了這個大虧的陳馳一定會千方百計的避免這種局麵發生,比如說派出軍隊殺入江戶境內猛攻一處,引得任青不得不前去救援,然後陳馳就能借助這個空檔飛渡滄瀾江,上陸地與任青決戰。


    所以江神之力在往後的戰鬥中是很被動的,一定會被他們想方設法限製,不過沒關係,任青從滿目蒼痍的密室中站起身來,隨手拍打抖落連日來身上沾染的塵土,邁步出門。


    守著密室大門卻在打瞌睡的雜役見到提劍出關的任青時,立刻瞪圓了雙眼,幾乎以為是在夢中。


    “宮....宮主,您怎麽.....”


    雜役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任青溫和的對他笑了笑,隨口說了句:“辛苦了。”


    年紀不過十多歲的雜役少年立時臉色一片通紅,卻是激動的說不出什麽話來。


    “麻煩幫我通知一聲趙莊主,鑄劍可以停了。”


    八月豔陽高照,大地上一片讓人窒息的悶熱,然而臨近滄瀾江的鑄劍司裏更是熱氣升騰,宛如一座巨大的火爐發出陣陣熱氣。


    司內共建火爐八百,除了剛剛開始時的那段時間開爐數量不足一般,到後麵便鑄造便教,到了今天已經是八百火爐齊開鑄的盛大場麵,氣勢逼人,熱氣更是逼人。</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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