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過兩場冬雨,天氣很快變得寒冷起來。


    厚厚的雲層顯得滿腹愁緒,似乎想幾息之間憋出一場雪來,仿佛這才算不負聚集而來的雲朵,對它的期待。


    這樣的天氣,本不適合在曲江池上泛舟飲酒,卻非常適合在這裏殺人。


    曲江池畔的芙蓉園沒有了百花爭豔的喧鬧,隻有黃葉落索後的蕭瑟。李奏牽著洛泱的手,走在這空蕩蕩的皇家園林裏。


    “你說是帶我來看殺人的......”


    洛泱前後看看,這裏根本看不到曲江池,更別說韋元素他們的遊船了。


    “難道本王還沒有殺人好看?”李奏轉頭看看披著大氅的她。


    銀朱色的大氅滾著白色的大毛邊,風帽邊上的白狐毛邊襯著她的膚色白嫩,長長的睫毛在風裏忽閃忽閃的,讓他看得動心。


    “怎麽沒穿靴子?有沒有好看的?回頭我讓人找些好皮子給你做兩雙。”


    李奏握暖了她的一隻手,換了個位置,又握住她冰冷的另一隻手。


    “不要不要,我自己會做。我家鄉情侶之間不流行送鞋,因為送了鞋,人就跑了。”洛泱笑嘻嘻的說:


    “你要送,等今年冬獵的時候,送我一張好皮子吧。”


    “那有何難?你騎馬練得怎樣?冬天騎馬更不容易,穿得太多,馬累你也累。”


    說起馬,洛泱想起金猊,便笑道:


    “你現在天天上朝,要不我們還可以到城外騎馬去。金猊也不是不能跑,適當的活動,對它的腿沒有影響。”


    “好,等這事完了,我和你一起去。”


    兩人一路聊著,終於看到了水麵,池邊枯黃的蘆葦隨著北風一浪一浪的擺動,這是到了芙蓉園西麵的淩波閣。


    上了閣樓,李奏才將她的手放開來,這裏沒有宮女太監,但東西都已經準備齊全。


    阿凜、阿冽、邵春他們充當起仆人燒水煮茶,閣子裏很快就飄起了茶香。


    “你長兄要到邊鎮去了,每年吐蕃都會在大雪封山後,出山偷襲大唐邊鎮,有些邊鎮被占據之後,再也沒有收回來。”


    李奏有些難過,前世他與聖上的第一次衝突,就是要不要派兵支援涇源邊鎮原州。


    牛增孺和王守澄不但不同意派兵,甚至連涇源軍都要以固守涇州為主。


    “哼,牛增孺當時說,吐蕃兵打過來就是為了要冬糧,少囤點糧,搶完了他們自然會走,若是派兵,耗費的人力物力更大,豈不是得不償失?”


    李奏至今說起來還有些意難平:


    “王守澄、韋元素隻想保住他手中兵力,誰也不肯往外發兵,十五萬神策軍,隻是他們挾持聖上的武器。”


    “那現在怎麽又能派我阿兄去了?”


    李奏笑道:“他說服了竇節度使,竇節度使提出讓鳳翔、涇源、邠寧三鎮聯防,不用增兵、增糧,朝廷已經同意了他們的提議。”


    呀!自己才寫信去跟大兄說,這幾個藩鎮是種棉花的好地方,他們竟然開始聯防了。


    李奏看她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笑意,不知她又在打什麽鬼主意,試探著問:


    “那裏......也有金銀?”


    “暫時保密!”


    白疊子明年還要先在東莊和鳳翔邊鎮試種,等到他們有了更多的種子,能夠擴種的時候,再告訴他也不遲。


    (不好意思,後麵內容今晚會替換。)


    納采


    到天地以及祖宗廟裏搞了一大堆祭拜儀式後,皇帝命太尉為正婚使(太尉為三公之一),宗正卿為副婚使(宗正為九卿之一,皇室宗親中有什麽大事都會出麵)。相關部門提前一天在太極殿內擺好道具,次日文武九品官員及蕃客(一般指外國使節)皆各就其位。兩位婚使在門外路的東側,麵西而立。黃門侍郎引幡旗、節鉞,中書侍郎拿製書,奏拜。皇帝從西房出來,座上龍座,然後正副婚使入內就位。司儀喊“再拜”,在位的九品官員、外國使節、正副婚使皆下拜。(唐朝時候外國駐中國的使節超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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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書侍郎拿製書,但降旨的卻是侍中。侍中拿著聖旨走到婚使的東北邊,麵向西喊:有旨!正副婚使再次下拜。侍中宣製:納某官某人的女兒為皇後,命公等持節行納采等禮。念完後,正副婚使再拜(我靠,一會兒的功夫拜四次啊,腿都麻了)。


    這還沒完,製書、節符之類的交接儀式還有一大套。禮儀完畢之後,皇帝閃人,在位的官員按序出太極殿。正副婚使也坐車,先前準備的一大堆樂器這時候還不能吹奏,一幹人等在乘車相隨,製書放在油絡網牛車上(油絡是三公以上才能用的車飾,不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隨便把聖旨擱胳膊彎裏,太荒唐啦)。


    出門時應該非常早,到主人家後天才“大昕”(天完全亮,這當婚使的得起早貪黑啊,真是體力活!)。一開始婚使是不能直接進門的,雙方在戶門口西麵又是一大套的禮節,連主客的站位都十分講究,比如婚使要站在西麵、主人要站在大門內,麵向西。主人的傭人(即儐者,專門招待客人的)麵向北,受命之後出來站在東麵(和門口的婚使麵對麵),雙方進行一番禮節性對話:


    儐者曰:“敢請事。”


    使者曰:“某奉製納采。”


    然後儐者屁顛顛跑進去如此這般跟主人說一番,主人禮節性地應答:“臣某之女若如人,既蒙製訪,臣某不敢辭。”大意無非是表示謙遜。


    儐者出門跟婚使如此這般一說,再進去引主人出來,迎接使者於大門外之南,北麵再拜。使者先不作答。主人揖使、副先入,至於階下,雙方又是一大套的禮儀,然後開始宣“納采製”,主人再拜。所謂“納采製”,無非是說“皇帝我受命於天,鴻圖天下,現在要娶個老婆。。。現在要遵聖母皇太後之命,遣使臣持信符,按禮節選皇後。”


    說白了就一句話——朕看上你女兒了,立馬洗幹淨了給朕送過來。


    古代婚禮中,有個比較有趣的環節,那就是奠雁,這種儀式在如今估計很難再見到了。雁是侯鳥,隨氣候變化南北遷徙並有定時,且配偶固定,一隻亡,另一隻不再擇偶。古人認為,雁南往北來順乎陰陽,配偶固定合乎義禮。婚姻以雁為禮,象征陰陽和順,也象征新娘的忠貞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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