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公主出現在蘇府,讓李奏、元楓都吃了一驚:他們才剛剛得到安王請旨的消息。


    “清源,你已經知道安王請旨的事了?”李奏把紙飛機遞回到她們手裏:“六兄也是剛知道。”


    聽到李奏問起此事,清源僅有的一點苦中作樂,消失得無影無蹤:


    “六皇兄,我就是知道了才跑出來的。一會回去,還不知楊太妃會如何罵我。雖不是親生,做了十年母女,她竟讓我去做刨別人亡妻屍骨之事。”


    “到裏麵去說,此事沒這麽簡單。”


    幾個人進了屋,李奏才說:“安王不是無緣無故這麽做,因為韋元素急了。”


    “前兩天,王守澄以韋元素的左神策軍,軍紀不嚴,將士吃酒鬥毆為由,讓聖上將左軍一半兵力劃歸右軍。聖上雖未同意,但韋元素肯定不甘心坐以待斃。


    我猜,安王急於從明麵上得到更多大臣、士族的支持,與韋元素的自危有關。”


    當著清源、元楓的麵,他也隻能解釋那麽多。


    前世,王守澄與韋元素的最後較量,今生還是來了。


    “清源,你先不要自亂陣腳,你先去向太後、聖上表明你的態度。六兄會去找路相公,他坐這個相位,能力遠不及被貶的宋申錫,但好在此人為人剛正,不與王守澄同流合汙。


    但就是因為他中庸而能力有限,聖上會覺得,你嫁到路家,不會給安王帶來好處......”


    李奏說到這裏,洛泱明白了,她笑道:


    “我們隻要反其道而行之,那聖上是不是會重新權衡選擇?清源,你現在就去大明宮找聖上,那就能解釋你剛才衝出興慶宮是為什麽了。”


    清源點點頭,她相信這會兒興慶宮裏也鬧翻了。


    明目張膽跑出來一個人,宮衛肯定要四處搜查,說不定已經知道跑出去的人是自己。


    興慶宮當年是玄宗皇帝和楊貴妃住的宮殿,四周有夾牆,防守很是嚴密。


    韋元素這都能讓人跑出去,王守澄還不趁機再踩他一腳?


    李奏和洛泱送清源到大明宮外,遠遠看著她入了宮門,這才坐著馬車離開。洛泱拉著李奏的手低聲問:


    “以前這事發生了嗎?是什麽結局?”


    李奏搖搖頭:“以前安王有楊麗娘,朝堂有楊麗娘的族兄楊嗣複,能利用聖上的枕邊人,他根本不用走路隨這一步。


    一事變,事事變,但萬變不離其中,那就是權利的爭奪。”


    “你現在就去路相公府嗎?”


    他展顏一笑:“你有時候聰明得像個精靈,有時候又是個小傻瓜。”他將洛泱攬在懷裏,故意逗她:


    “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別的都顧不上了。”


    說著,他低頭就要吻下去,洛泱用手擋在兩人嘴中間,笑道:“不行,我還沒有問完。”


    “那你問。”


    “你剛才提到宋申錫,是想把他再找回來嗎?”


    “你不是說,李德裕這個強硬派將來會成為中流砥柱嗎?我想辦法讓宋申錫從東川開州調任到西川去,他們兩人本就是舊交,宋申錫心情好了,相必不會像前世那般鬱鬱而終。”


    “哎呀!這個主意好,我還怕你不顧一切要把他......”


    李奏趁她一拍手,沒給她一點反應時間,深深吻了下去。洛泱捧著他的臉,心像被一隻手緊緊抓住,讓她情不自禁的想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馬車靜靜的走進了藩籬,兩人依依不舍的鬆開彼此,經過齊王府的時候,李奏悄然下車,隻剩下洛泱還在愣愣的回味。


    她到珍王府裏去給珍王請安,本是遮人耳目,卻意外遇到了表兄李辰。


    “伊陽郡主,你來看曾祖君?”李辰正從曾祖君的寢殿裏走出來,他笑道:


    “最近天冷了,曾祖君午睡都要睡一下午,年紀大了,精力不濟。你這會兒進去,他應該還沒睡實。”


    “既然如此,我還是不進去了。哎,辰表兄不是已到鹹陽上任了嗎?怎麽還在長安?”


    李辰在慶成節就拿到了京畿櫟陽縣令的任命告身,可他不想去,硬是以珍王身體有恙為由,留在長安瞎混。


    “嗨,櫟陽哪有長安好?這又近年了,好歹拖過了年再走。”李辰忽然看了看洛泱,哈哈笑道:


    “對了,我昨天在昊天觀遇到元植,他說,平康坊去不得了,打算搬到道觀裏去住,聽說,是你跑到平康坊打了他的臉?哈哈哈......還好我沒有這樣的妹妹。”


    “他都住到寺院對麵了,怎麽佛祖滿足不了他,還要跑到道觀裏去?”


    “你也別怪他,官場上的交往,不是在酒桌上、就是在牌桌上。再說,這麻雀牌還是從東都傳過來的不是?”李辰說了兩句,便揮手告別了。


    洛泱啞口無言。


    麻雀牌這一項,讓她賺了不少錢。裴二胖還專門開了個製作麻雀牌的作坊,聽說供不應求。


    可這東西隻要流傳出去,發展就不受他們的控製了。


    現在長安也有了類似的製牌作坊,聽說使用一種白色玉石磨製而成,比之前他們的竹牌更有手感,又比李奏用真正的白玉做的便宜。


    大唐人的腦子就是聰明,模仿著就超越了。


    李奏用麻雀牌做了不少人情,尤其是暗暗挖神策軍的牆角,基本上就是靠麻雀牌,讓那些低級軍官對阿茂他們“敞開心扉”“視同知己”。


    麻雀牌本身沒有對錯,若是重新選擇,洛泱也會不後悔。


    洛泱到老淑人屋裏坐了坐,正巧,老淑人也聽說了清源要嫁路焱的事,便和她聊了起來:


    “路焱的亡妻,說來和我們珍王府還有點淵源。”


    “這麽巧?難道是我們的遠親?”


    和老年人交談,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洛泱來了精神。


    “遠親算不上,她母親和昌平郡王妃相識,有過來往。她女兒剛走那會,時不時要向郡王妃訴苦,說她女兒是被虐待死的,因為路焱寵愛一名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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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有這事?那......路焱怎麽不把侍妾扶正?”


    老淑人看著洛泱笑起來:“你這孩子,哪聽來的‘扶正’二字?你不知道,大唐律是不允許將正妻在世時就有的婢妾,當做續弦的嗎?


    正妻亡故,可以另娶續弦,但地位仍在正妻的子女之下。


    安王這孩子糊塗,怎麽會把自己妹妹推到那樣的火坑裏,就算可以住到公主府裏,但與他家人的關係能好嗎?”


    後麵這些話洛泱都不感興趣,隻追問道:


    “路焱寵妾滅妻,那還能做官?不該入刑嗎?”


    “路家那會讓那樣的事發生,早早把那小妾不知藏哪去了,王家拿不出證據,不也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吞。”


    這還真是意外收獲。


    不管有沒有用,洛泱都決定去找路焱亡妻的母家,了解了解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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