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自己的這位頂頭上司到底是真莽還是裝莽。


    但有一點,他卻是說準了,消息不但沒有被封鎖,而是火速傳開了。


    虎翼府將主宋宮伯正在後花園被兩名愛妾伺候著享用精美的午餐,心腹家臣劉好急吼吼撞了進來,宋宮伯臉色立時垮了下來。


    他倒不是責怪劉好無禮,他很清楚自家這家臣是極為守規矩的,能如此急衝衝竄進來,必定是有大事發生了。


    擔任虎翼府將主多年,他已經不再像曾經那樣,壯懷滿腔熱血,渴望建功立業。見得多了,心也就疲了。


    他隻盼著天下無事,他可以安然地坐在將主的位子上,過著安寧而平靜的日子。這似乎沒什麽不好,仙緣之巔的風景未必有這般壯美。m


    劉好這一來,他就算定自己的舒服日子要結束了。


    可真當劉好將事由說出來,做好了足夠心理準備的宋宮伯還是被震撼了。


    “主上,快去吧,單福波正在殿內發脾氣呢,一整套青天玉的風雅茶盞都被他摔光了。”


    宋宮伯沉沉一歎,拍了拍兩名愛妾的香肩,自朝正殿行去。


    入得正殿,便見一條雄壯的大漢瞪著虎目,大喘著粗氣,活似一頭隨時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福波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下麵人不懂事,我好生管教就是了,至於生這麽大氣麽?這又是何苦?再說,他一個新人初來乍到,不知其中深淺,做出這等事來,不就是個笑話麽?一笑就過,一笑就過。”


    單福波虎目陡開,精光爆射,“一笑就過?宋兄真是好會說話?他殺了我家大奴,擒了我侄子?這等若是將我單家的臉麵一把撕下來塞進了糞桶裏?如果這是笑話,那也是我單家天大的笑話。宋將主?我今天來這一遭,也全是看你的麵子。”


    “若依著我的脾氣?早就殺上門去?要那混賬好看。可他頭上到底頂著你宋將主。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我總不能圖一時痛快,鬧得你宋將主麵上無光,所以才走這一遭。麵子我已經給足了你宋兄,接下來怎麽辦?全看在你宋兄心裏?我單福波有幾斤幾兩,我單家有幾兩幾斤了。”


    宋宮伯心中叫苦,劉好先前匯報得很清楚,不僅報告了結果,也報告了原因?他心中對單家的驕橫是很不滿意的。


    奈何單家樹大根深,光靠他去糾纏?也沒什麽好結果。


    可要他下令嚴懲遂傑,這個口也是開不了的?畢竟單春來做的事太操蛋了。


    他若真下令嚴懲遂傑,恐怕虎翼將府本來就渙散的軍心要徹底崩盤了。


    可不下令嚴懲遂傑?單福波又在一旁虎視眈眈?單家可有人在皇庭中樞?一個陰風扇下來,他也扛不住。


    更何況,單家也擁有在這星空古道攪風攪雨的實力,一個不好,他這虎翼府就要鬧開鍋。


    左右為難,宋宮伯隻覺頭疼欲裂。正在他糾結之際,


    劉好又急匆匆衝了進來,低聲道,“博越島邵宮管,龍驤府熊將使求見。”


    宋宮伯心中咯噔一下,傳意念道,“到底何事?”


    他隱約覺得不是好事。劉好傳意念道,“二人沒說,就說急事求見。”


    宋宮伯暗罵,卻也隻好吩咐劉好將人帶進來。熊初墨也就罷了,一個將使,他並不放在眼中。


    邵庭雖然隻是區區宮管,好歹是上一級衙門的大吏,不好輕易得罪。


    不多時,劉好將邵庭、熊初墨引入殿來,雙方見禮罷,熊初墨道,“正好福波兄也在,宮伯將主容稟,遂傑初來乍到,便幹出如此駭人聽聞之事,若不製止,必將釀成大禍,不可不防。旁人不知這遂傑,某卻深知,此人最是狂傲無禮,凶殘狠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旁的不說,單是此人短短十來年,從一白身晉升為一殿殿主便可一窺究竟。我便是深恐宮伯將主初始此人,不知其惡,做出錯誤判斷,才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他本來還憋著勁兒,打算對遂傑吹毛求疵一把,卻沒想到機會這麽快就自己送入手來,他焉有不抓住的道理。


    當下,他便花了代價,竄動邵庭前來。


    隻因他心裏清楚,憑他的分量怕是說不動宋宮伯,再加上邵庭這層虎皮,自然就不一樣了。


    邵庭咳嗽一聲,道,“事情我也聽說了,星宮平穩發展多年,不生事,不惹事,是一直以來的主基調。何況,宮主很早之前也說了,要搞清楚一點,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當務之急,咱們逆星宮應對的衝擊主要來自哪個方向,還用再三強調麽?我過來,也就是關注一下,該怎麽處置,由宮伯將主定奪。”


    邵庭並非有詔到此,但他身在逆星宮這一層,說出的話,自然容易引人遐想,尤其是在他發表了這麽一番高屋建瓴的講話後,宋宮伯不可避免地要想這到底是不是宮主或者是宮使的意思。


    “宮伯兄,處置一個猖狂匪類,你當真還要如此猶豫麽?”單福波寒聲喝道。


    有邵庭和熊初墨的幫腔,讓他越發篤定逆星宮高層的態度,他心中的擔憂放下大半。


    他沒有直接趕去衝殺凰權衛,說是看在宋宮伯麵子,實際上,也是忌憚逆星宮。


    逆星宮上下再是綿軟,uu看書 .ukansh 可到底是建成了體製的強力組織。


    組織內部腐化,鬥誌渙散是一回事,但真弄出讓逆星宮上下下不來台的事,說不得逆星宮也會發雷霆之怒。


    如今,邵庭和熊初墨一表態,又讓單福波找到了曾經熟悉的感覺。


    逆星宮還是原來的逆星宮,一點兒也沒變。


    宋宮伯左右為難,單家逼得緊,還請了邵庭來壓陣。


    可他總得有合適的由頭來壓遂傑,畢竟,單家這事兒辦的實在太離譜,遂傑方方麵麵都站著道理。


    一旦強行威壓,是要激起滔天怨恨的。


    可若不辦,這邊的壓力也實在太大。


    “怎麽這事兒宮伯兄還要想很久麽?什麽時候,我單家連這點小事辦起來都這麽費勁了?”


    單福波臉色越來越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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