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義之徒,也敢招搖!”


    石而立嗤道。


    宮賢冷笑道,“你如今也隻剩了耍嘴皮子的本事,今日你我既然撞上了,便一分生死吧。你我都沒見過牌麵,不如就就著這兩把牌賭下去,你可敢應戰。”


    宮賢敢發此大言,自然是做過功課的。


    他早和龍三有約在先,龍三的各種漫不經心的動作,比如撫鼻,比如一手的五根指頭,不同指頭撫在桌上,代表不同含義。


    宮賢收到的信號是萬無一失。


    石而立並未收到任何信號,而他對許易的信任,超過了一切。


    許易和繆春生約定時,他也在。


    彼時,許易說,當他切牌時,便要繆春生不管抓什麽牌,都一往無前跟下去。


    眼前的這一局,正是許易切牌的一局。


    親眼見識了許易的能耐,他根本不信許易會輸,盡管他也不知道如何切一次牌,便能決定一切。


    退一萬步說,即便這一仗真的輸了,他大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央許易去天利賭坊走上一遭。


    不管怎樣,眼前的局麵,都是有勝無敗。


    曾有人問,什麽樣的賭局,才會天雷勾動地火,賭得不顧一切。


    不是天牌對地牌,而是兩個資深賭徒都自以為抓到了絕對不會輸的牌麵。


    眼前的局麵,正是如此。


    何況,石而立和宮賢,本就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既有機會,徹底一腳將敵人踩進泥淖,自是誰也不會腳下留情。


    賭注瘋狂地攀升著,轉眼每一次叫牌的賭注,已經達到了五百萬,但雙方依舊沒人鬆口。


    而此時,整個賭台上的籌碼,已經高達五千萬了。


    石而立是主家,自可無限出籌碼,宮賢的前幾百萬籌碼是如數兌換的,後麵近一千五百萬籌碼,卻是當眾支取的。


    石而立也沒有廢話,直接叫人取來籌碼。


    “有意思,當真是有意思……”


    口上說著有意思,宮賢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霾。


    實在是石而立突如其來的底氣,太讓他難以理解了。


    他印象中,此人雖有時莽得厲害,但並非是無智之人。


    事出反常,由不得他不多想。


    “公子,有件急務,勞你處理一下。”


    龍三窺出了宮賢的遲疑,說著,朝宮賢遞過一枚玉玨。


    玉玨中,有他用心念倉促刻成的文字,文字內容,正是介紹眼前牌局的。


    他知道宮賢信得過他,可再是信得過,這個信任也是有邊界的,反之,對必勝牌麵的信任,是沒有邊界的。


    宮賢顧不得擺譜,當眾接過玉玨,催開禁製,念頭浸入,立時弄明前因後果,信心爆棚。


    的確,此乃必勝之局,抓了無敵天牌。


    就衝這等牌麵,值得傾家蕩產一搏。


    何況,龍三連對方的牌麵都徹底算死了。


    “老石啊老石,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偏偏要遇見我。”


    宮賢強壓住心頭的快意,朗聲道,“這樣吧,最後一次加注,我押上名下的十二家賭坊,賭你石兄名下的四家賭坊,按價值算,自然是我吃了大虧,宮某認了。隻是不知石兄你敢不敢應戰?”


    石而立怔住了,滿場一片死寂。


    他想過宮賢多半會將賭注拉到很高的一個數額,卻絕沒想到,宮賢想和他玩一把定生死。


    他弄不明白宮賢突然間,哪裏來的那麽大自信,他當然也猜到龍三遞給宮賢的玉玨,必定是介紹牌局情況。


    可對方到底拿了怎樣的牌,才敢這般有恃無恐。


    怔怔許久,忽的,石而立想到繆春生曾經玩笑的一句話,“若是能將薛先生徹底拉入己方陣營,便憑他那手聽骰子的本事,便是一座金山也換不來。”


    他腦海霍然清明,“賭坊雖貴重,到底是死物,若能拚卻這幾家賭坊,而買來薛先生的效命,豈非千值萬值。”


    “賭了!”


    石而立暴喝一聲。


    轟!


    滿場徹底炸開了鍋,呼喝之聲不絕於耳。


    “曠世之局,一定是曠世之局!”


    “從重注,到牌麵,無一不是名局之選,有幸能睹此一局,也不枉入賭壇一場。”


    “好緊張,若將雙方賭坊的價值算上,這一注總額豈非要過億萬。”


    “…………”


    石而立這一應承,雙方便達成了賭約。


    立時,宮賢便請場間眾人作證,立了賭注文書,和石而立在眾目睽睽之下,各自簽名畫押。


    一切準備工作停當,宮賢要石而立開牌,石而立卻道,是宮賢起的約,自然由他先揭牌。


    宮賢哂笑,“都過了這幾年了,你這斤斤計較的毛病,卻還是改不了,罷了,不和你費唾沫了……”


    話至此處,宮賢將龍三麵前的三張撲克揭開,啪的一聲脆響,摔在賭台上,赫然正是十二豹。


    “啊呀,十二豹,地牌,這是地牌啊,我早知道會出豹子,卻沒想到是地牌啊!”


    “這下隻有天牌十三豹了,否則天利賭坊贏定了!”


    喧喝聲中,費五一聲輕笑,將他掌中的三張牌揭開,赫然正是對十三的牌麵。


    這下,場間的驚呼聲,幾乎要戳破屋頂。


    “雙十三已現,十二豹已由地牌變天牌,贏定了!”


    “不對,二三五,還有二三五!”


    “你腦子鏽了麽,可有人拿二三五會跟到現在,除非他生了前後眼。”


    “…………”


    滿場的呼喝聲,uu看書.unshu 幾要將屋頂掀飛。


    如此名局,又爆出了如此驚悚的牌麵,幾要將一眾旁觀者刺激得燃燒起來。


    “好了,不必裝了,石兄你遲遲不開牌,不如我來告訴你,你的牌麵,正是五豹子,當真是絕大的牌,但碰上了我的天牌,不好意思,哈哈……”


    宮賢仰天大笑,直笑得眼角飆淚。


    石而立如墜冰窖,他便打破頭也想不到是這種局麵。


    一瞬間,他周身毛骨悚然,銳利的眼睛宛若利箭,射向許易。


    刹那間,他竟懷疑許易的到來,正是宮賢布的局。


    不然,他何以就一步步走進這死局中來。


    石而立的真情流露,落在宮賢眼中,分明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而有些心緒失常。


    宮賢越發笑得開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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