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裏,淡淡的金陽灑落城池,宛若映照湖麵,波光粼粼,萬點躍金。


    “速度如此之慢,較之本座前次到來,根本沒什麽進展,東山屬令如此昏聵,若讓此輩長居於此,豈不要壞我鍾山府的大事?”


    牛武刀駐馬豐樂城城頭,仰望城池上空的願雲,足足半柱香工夫,義憤填膺地叱道,麵上的喜色,卻怎麽也遮掩不住。


    在他身後,列著一彪人馬,計有三十餘,兩名隊官皆附和著叱罵治理地方不利的東山屬令。


    “龍衙兵,可影印好了,這次的呈文,我要你來聯署,沒問題吧?”


    牛武刀的視線掠過兩名隊官,凝在一旁默然不言的勁裝青年上,此君不是別人,正是東山屬新上任的衙兵長龍宇。


    龍宇歎息一聲道,“事實俱在,為了東山屬的蒼生,為了鍾山府的興盛,某這個下吏違背屬令,背上不義之名,又何惜之有?”


    口上說的鄭重,眼中一片精光湛然。


    他當然不會可惜,牛武刀能至此,他是出了三分力的。


    昨日進入龔超府的神秘人,正是龍宇。


    許易在東山覆滅黑蓮教的舉動,不能說不隱秘,但事後又支使董新昌弄出不小動作,完成了願力金身的淬煉。


    這一切雖也隱秘,但動作到底太大,讓龍宇嗅出了不好的味道,一番打探,龍宇沒發現黑蓮教的問題,倒是查到了許易折騰出的東香教,當下如獲至寶,急急來報龔超,龔超遂引著龍宇進告曹能。


    一番綢繆後,曹能定下了借刀殺人之計。


    所借之刀,正是牛武刀。


    牛武刀和許易的過節,曹能所知不多,但牛武刀要對付許易,曹能卻收到了風聲,並為此打探過一番,始終找不到牛武刀要收拾許易的動機。


    盤算不明白,他也懶得盤算了,隻能歸結為許易這家夥命衰,處處該災。


    當下,曹能便通過龍宇,將東山那邊的情報,透給了牛武刀。


    在曹能看來,隻要牛武刀順著東香教這根粗藤瓦,是一定能夠摸著大瓜的。


    豈料,牛武刀收到曹能的情報,並不打算這麽做,在他看來,這樣太麻煩,找東香教的由頭,畢竟還要證據,搜集證據,實在過於麻煩。


    眼下,東山屬城池上空願力聚集的速度太慢,便是拱倒許易最好的借口。


    何況,前一次曹能等人來,已經拿此事作伐了一回,形成了公文上報了府中,今番,他再上報一次,許易整頓不力的帽子便戴實了。


    盡管,兩次上報的時間,未免間隔太短,但誰叫許易上麵沒人,這篇冤案要做實,實在容易。


    牛武刀甚至可以想見,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看見許易被罷官去職,趕出東山府,一旦沒了官身,許易便什麽也不是了,那時,根本用不著他出手,一個龍宇便能虐得現任的東山屬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滅掉許易,牛武刀自問一個頗有成色的功勞,穩穩抓住手中,到時候在葛先生麵前,他再說話,便用不著那麽屏息凝神了。


    檢驗了龍宇上交的如意珠中影印的豐樂城上空的願雲匯聚情況,牛武刀萬分滿意,大手一揮,便待帶隊離開,忽的,一道傳音傳入他耳來,“牛兄去之何速,既來之,若不一見,豈非顯得董某不通情理?”


    傳音正是來自董新昌。


    牛武刀很快鎖定了聲音的來源,在西北千丈外的一間院落,當下傳音道,“你這是作甚,你我要見麵,何時不可,偏要選在此時?你放心,你的心腹大患,牛某彈指間,必將之消解。”


    董新昌傳音道,“非為此事,而是金身出了紕漏,事態緊急,還請牛兄參詳一二。”


    一聽金身出了紕漏,牛武刀汗毛都炸起來了,當下命令諸人原地等他,他要獨自去城中探訪一二,兩名隊長皆勸牛武刀千萬三思,說此間畢竟是許易的地頭,若中了此賊的奸計,總歸是不好。


    牛武刀仰天一笑,並不解釋,隻要諸人服從命令。


    他自負修為強橫,根本沒將許易這個新晉的一境強者放在眼中,若是許易肯跳出來弄些陰謀坑害他,他還巴不得,正好出手滅敵,去一禍害。


    牛武刀身形晃動,便入了那個院落,按董新昌的傳音指引,從一座半開的假山後,uu看書 wwukansh行到了下行的通道,直入地下十餘丈,入得密室,正見董新昌安坐其中。


    密室百尺見方,一燈如豆,昏黃的燈光下,董新昌臉上掛著濃鬱的憂色。


    不待牛武刀落座,董新昌道,“這個時候,牛兄來做什麽,新上任的東山屬令,不是個好相與的,牛兄千萬別被小人當了槍使。”


    牛武刀怔了怔,道,“六師兄,這是何意?正因為姓許的不好相與,牛某才不能放任其為禍東山,最終成為我黑蓮教的心腹大患,盡早剪除,才是上策。”


    董新昌擺擺手道,“正因此人,難對付,我黑蓮教越發不能妄動,何況,即便是要收拾此人,也犯不著牛兄衝在最前頭。若董某猜得不錯,此番牛兄下東山,當是有人在背後推手。”


    牛武刀麵色沉凝,繼而笑道,“六師兄好眼目,現在想來,曹能那貨果然是沒安什麽好心眼,不過也可以理解,他幾番在許易手下吃了暗虧,自己又出不得氣,想借我之手成事,情理之中。些許小人,不足掛齒。”


    董新昌輕輕搖頭,歎息道,“小人不足以成事,卻能害事,古往今來,多少豪傑,死於小人之手。”


    牛武刀有些莫名其妙,弄不明白董新昌怎麽將話題扯到了曹能身上,隻當是董新昌謹慎慣了,拿“小人之論”點醒自己,當下錯開話題,“此確正論,牛某省得了,這筆賬先給姓曹的記下。對了,不知那願力金身出了何等紕漏,若有用得著牛某的地方,六師兄吩咐便是。”


    此番,他急吼吼趕來,實在是一聽願力金身,便知其中幹係巨大,弄不好,他夢寐以求的機會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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